第二十章：天地二字

  然而孫悟空話說的漂亮，如何把道術與工藝結合，他卻沒有詳說。

  花果山的妖怪們完全摸不著頭腦。

  晚上，敖鸞在一處山巔找到孫悟空。

  「兄長。」

  敖鸞說道：「他們不知道怎麼做，讓我向你尋找答案。」

  孫悟空正在給一些藥草澆水：「每行都不同，叫他們發揮想像力，多試試就知道了。」

  敖鸞想了想：「我曾聽說天帝之女可以織出雲錦天衣，凡人穿上它也能飛上天，兄長要妖怪們做的可是這種技術？」

  「那也是一種。」

  孫悟空點頭。

  敖鸞苦笑著搖頭：「兄長，你太難為我們了，仙人法力通玄，可以創造仙器，我們怎麼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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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以仙術造物，卻沒有什麼高深工藝。」

  孫悟空停下澆水，說道：「我不需要你們做出雲錦天衣，花果山要做的是一些可普及性的，凡人也可以使用的靈物。」

  敖鸞皺起眉頭：「既然是給凡人用的，又何必要是靈物？」

  不是靈物，又怎麼改變世界。

  孫悟空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他解釋道：「我們與人類的貿易，只有創造出他們創造不出的東西，才能賺錢。」

  這是另一個理由，敖鸞馬上就能理解。

  這些年的貿易讓她知道了人類的可怕，他們天生善於造物、對工藝精益求精，在《天工造物》的普及之後，造出的東西一點也不比妖怪們差。

  「我明白兄長的想法。」

  敖鸞說道：「但靈物的定義太過廣泛，可否請兄長做個標誌物？」

  即便明白孫悟空的想法，但如何把道術與工藝結合，敖鸞還是沒有頭緒。

  再說，他們真的能創造出凡人用的靈物嗎？

  傲鸞心裡還有懷疑。

  「你把這些藥草帶給那些學栽培的小妖。」

  孫悟空連泥帶土拔出幾棵藥草，遞給敖鸞：「他們自然知道要怎麼栽培，而其他人看到它，想必也會得到一些啟發了。」

  敖鸞疑惑的接過藥草：「這是什麼？」

  孫悟空從附近的樹上抓住一隻松鼠，把它的皮割破，而後摘下一棵藥草，在松鼠的傷口上塗抹。

  在敖鸞的目光下，松鼠的傷口馬上就恢復了，就連疤痕都看不見。

  「我把它叫做止血草。」

  孫悟空鬆開松鼠，讓它往樹上奔跑：「我篩選出有止血效果的植物，以天工造物里的栽培之法為主，加以仙法培育，歷時十年，把它創造出來了。」

  敖鸞不以為然：「這樣止血的草藥我也能做。」

  她是得道的龍女，往地上的花草吐口水，它們都會變得與眾不同。

  孫悟空笑著搖頭：「這棵藥草和你做的藥物不同，它獨立成型，吸收天地精華產下草種，不用仙法照料。」

  這已經是他完成了培育的品種。

  敖鸞吃驚的睜大眼睛，再一次看向藥草：「它可以大規模的栽種？」

  「可以。」

  孫悟空點頭，就算是非常貧瘠的地方，這種藥草也能吸收日精月華，在兩年裡長成。

  「兄長真乃奇才也！」

  敖鸞雙眼冒光，仿佛在草藥的背後看到了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

  她欣喜的說道：「我馬上就讓人栽培。」

  說完，敖鸞就往水簾洞飛去。

  飛了一半，敖鸞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再次轉身飛了回來。

  「兄……」

  敖鸞的聲音在一半停了下來。

  夜幕下，孫悟空站在山巔，仰望那繁星點點的天空。

  傲鸞浮在半空，不敢打擾他。

  月光照耀下，孫悟空的毛髮閃閃發光，眼睛倒映著天空的深邃，如同一面清澈的鏡子。

  「兄長在想什麼呢？」

  敖鸞忍不住這麼想到，很多時候，她都摸不著他在想什麼。

  敖鸞看了許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孫悟空仰望群星。

  那些星星上住著數不清的仙佛，他們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可以創造數不清的可能性，卻從來沒用它們去改造世界。

  所謂普度眾生，不是應該帶領所有人幸福嗎？

  「那個人應該可以理解吧。」

  孫悟空收回視線，屈指一算，知道該去拜訪那位仙人了。

  花果山是一個試驗區，孫悟空沒有期待妖怪們做得太好，只要開個好頭就合格了。

  但即便是試驗區，如果有做大的機會，孫悟空也會抓住機會。

  他一個筋斗雲，化作金光離開了花果山。

  天亮時分，他在一座道觀前落了下來。

  「孫悟空求見鎮元大仙。」

  孫悟空大聲說道。

  「你這猢猻，怎麼又來了！」

  兩個仙童走出道觀，大罵道：「祖師不肯見你，你怎麼痴纏不放！」

  他們很不喜歡孫悟空，這猴子連續十幾年，每隔幾個月就來一次，已經來了近百次了，趕都趕不走。

  兩個仙童都是得道的散仙，他們試過用各種法術驅趕猴子離開，卻沒想這猴子深不可測，他站在那裡，任憑仙童如何驅趕，卻始終不動如山，移也移不動。

  久而久之，仙童們現在也放棄了驅趕，反正孫悟空站一天就會主動離開。

  當然——辱罵是必不可少的。

  孫悟空任憑他們辱罵，榮辱不驚，他心裡求賢若渴，對鎮元大仙勢在必得。

  在這個世界，他最想要的幫手只有兩個——一個是菩提祖師，另一個則是鎮元大仙。

  孫悟空在五莊道觀門口站了一天，裡面的鎮元大仙也沒有出來。

  等到天色昏暗之後，孫悟空知道這次又是無功而返。

  「三月之後，我會再來。」

  孫悟空說了一聲，向著道觀微微行禮，飛身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五莊觀的正殿裡才傳出一聲嘆息。

  「真是一隻痴猴。」

  外面發生的一切，鎮元大仙自然看得清楚。

  如果孫悟空不是那般神秘，就憑他的誠意，鎮元大仙很願意與他結為好友。

  但他算不透那猴子，只能分析出，孫悟空的一舉一動都暗含深意。

  和他結交，恐怕未來得牽扯到一場大變局之中。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

  「可惜、可惜——」

  鎮元大仙搖頭，又看向供桌上掛著的「天地」兩個大字。

  他的供桌不供仙、也不供佛，只為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那猴子所作所為，卻比那漫天仙佛還要讓天地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