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4-尾聲

  2022年3月初，洛杉磯。

  

  冬季在人們不經意間悄然過去，好萊塢依舊還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好萊塢，洛杉磯的陽光依舊炙熱，烈日給好萊塢披上了一層迷幻的外衣，同時也將如同糞坑般的污垢，掩藏在了陰影之中。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華納製片廠自轉型為華納大世界以來，今天到來的遊客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

  周圍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如織，熙熙攘攘的向著同樣的方向前進。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夾雜在遊客中，很多人身穿不同時期的紀念T恤，無一例外，這些T恤正面都印著不同的超級英雄頭像，背後則是大大的兩個字母：DC。

  「有傳言說，今天韋恩會出席？」

  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黑人，身穿一身怪異的安保制服，邊跟隨人流向前移動，邊轉頭看向身邊的一位中年女士問道。「你那得到消息了嗎？他今天真的會出現？」

  「別傻了，明天就是奧斯卡頒獎典禮，聽說學院這次非常有誠意，想要邀請他出席。」

  中年女人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而且愛克托那得到的消息顯示，韋恩很可能在準備奧斯卡，並不會抽出時間來這邊。」

  兩人身邊同行的人紛紛點頭，韋恩-格林伯格已經連續多年缺席奧斯卡了，甚至在這近十年時間裡，出現在媒體上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仿佛他不喜歡拋頭露面的本性，在成為時代華納大老闆後就顯露無疑。

  不過話說回來，時代華納作為全球排名第一的傳媒集團，旗下的華納兄弟又是好萊塢第一電影公司，韋恩本身就代表著一家傳媒帝國的意志，只要他自己不想，還真沒有那些媒體敢胡亂報導他。

  「hey，黛西，我覺得愛克托說的沒錯。」

  身旁他們一起的其中一位同伴，煞有其事的揮揮手，說道：「我聽說，今年威爾-史密斯得獎的概率非常大，以韋恩和威爾-史密斯的關係，他肯定會親自到現場，見證這個時刻。」

  黛西點點頭，嘴角帶著一絲嘲諷。「我猜，學院應該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敢提前宣傳今年奧斯卡韋恩會出席。」

  有一個不爭事實就擺在這裡，自從兩千年過後的幾年開始，好萊塢還是那個好萊塢，依舊是世界電影中心，但奧斯卡，不可避免的開始走向下坡路。

  雖然奧斯卡金像獎的影響力貌似還在，但伴隨著其收視率的一路下跌，奧斯卡作為好萊塢第一「營銷」能力的品牌神話，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f**k，華納兄弟真是大手筆。」

  幾人低聲聊著天，跟隨著遊客們一路走到了製片廠中央，一間攝影棚改造而成的建築前。

  施洛德先是低聲爆了句粗口，然後慢慢抬起頭，張大了嘴巴看著建築前的幾座巨大銅像。不怪他這樣驚嘆，誰也沒想到，華納兄弟會有這麼大的手筆。

  這些銅像平均身高都在三米以上，一個個栩栩如生，不管你是不是影迷，從銅像的裝扮和特點上面，都能叫出來名字。

  首當其衝的就是「黑暗騎士蝙蝠俠」，身穿全身蝙蝠戰甲的布魯斯-韋恩，騎著那輛標誌性的蝙蝠摩托，雖然有面具遮擋了臉蛋，但看到這座銅像的第一眼，就將施洛德拉回了九十年代，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如同周圍遊客的選擇一樣，他緩步走到銅像腳下，伸手輕輕撫摸著這個DC標誌性的人物，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個讓人激動的年代。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右側，是「小丑亞瑟」的銅像，同樣十分具有標誌性意義，截取的是經典電影《小丑》中，亞瑟在樓梯上跳舞的場景。

  如果說看到蝙蝠俠，還只是讓施洛德感覺震撼，在走到小丑的腳下時，這次他直接陷入了回憶當中。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還記得，如果不是因為去參加了《小丑》的首映式，讓當年的自己翻然悔悟，恐怕自己早就已經死在有色人種街區裡面了。

  所以，當得知今天華納大世界中，命名為「格林伯格」的電影博物館開門，他才翻出了珍藏多年的一身安保制服穿在身上。對於別的影迷來說，更多的是抱著來遊玩的心思，可對於他來說，這不亞於一場朝聖之旅。

  「小丑，蝙蝠俠，閃電俠，神奇女俠，超人......」

  一晃二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無數回憶突然湧出，施洛德沒有理會同行的黛西等人，慢慢的走過每一座高大的銅像，腦子裡閃爍著這些年來的回憶。

  1999年暑期檔《神奇女俠》上映過後，隨即因為其廣泛的受眾，在全球範圍內取得了爆炸般的影迷口碑。依靠著並不那麼「格林伯格」化的風格，如同暴雨一般在北美院線市場砍下4.14億美金票房，全球總票房也成功達到了8.22億美金。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樣的票房炸彈，竟然不是1999年的年度票房冠軍。

  作為韋恩的好友，喬治-盧卡斯在隨後攜《星球大戰前傳1：幽靈的威脅》，票房在短時間內就超過了自己的好友。以北美票房4.74億美金、全球票房10.02億美金的成績，成為了當年暑期檔的領跑者。

  事後影迷總在懷念那一年，這樣堪稱神仙打架一樣的場景，是每個影迷最幸福的時刻，在那一年，仿佛影迷從不缺少好的電影可以看。

  是的，《星球大戰前傳1：幽靈的威脅》並沒有得意很久，喬治-盧卡斯在年度冠軍寶座上，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再次被自己的好友韋恩趕了下去。

  1999年暑期檔結束後，就在全世界的媒體，都在為星戰歌功頌德的時刻，韋恩隨即攜手扎克-施耐德，於十月份上映了DC另一部超級大作：《超人：鋼鐵之軀》。

  沒錯，當超人克拉克-肯特一出場，就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誰才是世界人氣第一的超級英雄。

  這部超人的時間線，被韋恩設定到了神奇女俠的前面，故事主體，是講述佐德將軍來地球，為了擴張領土和收編超人，以抵擋達克賽德吞併全宇宙的野心！

  故事劇情並不複雜，超人拒絕了佐德將軍並打敗了對方，成功保護了地球。在影片的結尾彩蛋中，超人打死了荒原狼派來的偵察兵，意識到了巨大的危機迫在眉睫。

  而恰恰這個彩蛋，正好承接在超人前上映的《神奇女俠》彩蛋。超人找到在博物館工作的黛安娜-普林斯，請求她聯繫集結超級英雄們，共同抵擋註定要到來的巨大危機。

  《超人：鋼鐵之軀》上映後，徹底引發了全球電影市場的超級英雄熱。這部帶著濃重「格林伯格」式風格的作品，最終從全球院線市場上，瘋狂報收13.67億美金，徹底將DC超級英雄推向了世界各地。

  這是施洛德自己獨有的朝聖之路，他每走過一座巨大銅像，就站在原地輕輕撫摸一會，腦海中猶如一塊放映大熒幕，快速閃動著曾經看過的電影。

  自1999年過去後，猶如一個機器人一樣工作的韋恩，趕在兩千年暑期檔的五月中旬，帶來了被萬千影迷呼喚的《正義聯盟》。

  《正義聯盟》一開始，荒原狼就降臨了地球和克拉克-肯特交手，可謂一出場就重傷身退。與此同時，超人也因為傷重記憶開始模糊沉入了海底。另一邊，神奇女俠找到了閃電俠和蝙蝠俠，三人一同來到大都會尋找克拉克-肯特，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恰在此時，海王帶著超人因緣際會和三位超級英雄相遇，同時達克賽德降臨。超人因為受傷萎靡不振，海王聯手神奇女俠、蝙蝠俠和閃電俠，一同前往抵抗這場巨大的危機。

  世界各國軍隊，面對危機也聯手一起戰鬥，當全世界都陷入戰火中時，超人腦海中不斷閃回各種記憶碎片，緩緩飛到空中，收到太陽的照射身體痊癒並且恢復記憶。

  之後超人作為正義聯盟的箭頭人物，在身位指揮官角色的蝙蝠俠指揮下，眾人一起合力擊敗了入侵地球的勢力。

  片尾彩蛋中，重傷的荒原狼向達克賽德本體報告戰況，請求支援。最後的鏡頭是，達克賽德緩緩站起身，看向地球的方向目露凶光，喃喃自語：「結束吧。」

  這是DC宇宙的第一階段結尾，《正義聯盟》大獲成功，在全球攬下超過22億美金票房，讓全球電影市場，全都陷入了超級英雄的狂朝中。

  與此同時，影史票房第一的寶座正式易主，韋恩以《正義聯盟》22億美金的全球票房，超越詹姆斯-卡梅隆《鐵達尼號》的21.8億美金，成為了世界影史票房第一導演。

  「沙贊，引出了魔法世界的概念。綠箭俠，竟然帶領企業和「老爺」的韋恩集團合夥賺錢。海王，自殺小隊，正義聯盟第二部...」

  當一座座高達的銅像走過，施洛德站在原地笑了。沒錯，呈現在所有超級英雄銅像的最中央，是一座體積差不多大小的銅像。

  不過這次不是特點鮮明的超級英雄了，而是由華納兄弟重金打造出來的韋恩本人銅像。他身上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手中握著一隻導演取景器，身前則是一台16毫米手搖攝像機。

  不管是導演取景器，還是攝像機，都隨同韋恩的目光注視著一個方向，那就是前方的超級英雄們。

  施洛德發現不止自己停在了這座銅像下，黛西等人也停在了這裡。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笑容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臉上。

  沒錯，也就是DC超級英雄宇宙開啟第二階段，扎克-施耐德、吉爾莫、克里斯多福-諾蘭等導演，徹底投身到了這個系列當中。而這個DC第二階段，韋恩只親自掌鏡拍攝了《海王》和收尾的《正義聯盟》第二部。

  嚴格來說，無論是帶出魔法世界的沙贊，還是綠箭俠、自殺小隊等人物，實際上都與韋恩的關係不大了，畢竟他也只是兼任了製片人。

  甚至在《正義聯盟》第二部過後，韋恩乾脆直接退居幕後，此後再次沒有執導過一部DC超級英雄，這才是全世界影迷最遺憾的事情。

  不過也能說得通，當兩千年過後這兩年時間，外界並不知道韋恩身上發生了什麼。只能通過媒體的報導，得突然之間時代華納產生巨變，起因應該是那場時代華納要與米國在線的合併案。

  但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與米國在線的合併沒有成行，韋恩卻在幾個月之後，成為了時代華納的最大個人股東，據傳說占股比例不低於百分之30，徹底成為了這家世界第一傳媒巨頭的大老闆。

  而入主時代華納的韋恩，並沒有出現在管理崗位上面，時代華納的ceo依舊是凱文-特蘇哈拉，只是一些比較重大的活動和會議上，才能看到這位董事長。

  可他自從成為時代華納的大老闆後，親手執導的電影就變得屈指可數，甚至到了近十年時間，乾脆就沒有再親手執導過任何一部片子。

  「你真的不去看看？」

  位於比弗利山頂的穆赫蘭道盡頭，格林伯格莊園草坪上，容顏依舊耐打的娜奧米-沃茨，歪著頭看向躺在躺椅上的男人，調侃道：「我聽布魯斯-羅森布魯姆報告說，今天為你開設的電影紀念館，最少迎來了超過十萬遊客，這裡面可大部分都是你的鐵桿影迷。」

  「no，娜米。」

  躺椅上的韋恩眼鏡都沒睜開，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繼續享受著安靜的陽光。

  娜奧米-沃茨轉頭與人過中年的尼娜對視了一眼，兩位女士都聳了聳肩，前者看著炙熱的陽光陷入回憶，後者依舊幾十年如一日的翻看著時尚雜誌。

  恐怕誰都沒想到，北美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韋恩-格林伯格，自兩千零五年過後，竟然再也沒有傳出過什麼花邊新聞。他身邊圍繞著的好萊塢女星，一個個全都被他刻意遠離，最終，就連他本人都乾脆躲開了聚光燈。

  唯一還留在韋恩身邊的女人，就是娜奧米-沃茨。兩人至今為止也算不上正式夫妻，但他們都遵循著剛剛相識時的承諾，仍舊是彼此最重要的人生夥伴。

  兩千年，伴隨著《正義聯盟》的上映，格林伯格工作室在阿維-阿德拉的帶領下，於次年正式推出了驚奇的超級英雄電影《鋼鐵俠》。

  這部片子雖然沒法和聲勢滔天的DC電影相比，可在沒有任何明星加持的情況下，依舊拿到了超過2.5億美金的北美票房。自此，阿維-阿德拉開啟了驚奇超級英雄的時代。

  隨著《鋼鐵俠》一二部，《黑寡婦》，《黑豹》等電影的上映，以及收穫巨大成功的《古墓麗影》系列，《生化危機》系列，《颶風營救》系列，《疾速追殺》系列，乃至《一條狗的使命》，《金剛》等電影，這家韋恩旗下的工作室，迅速在兩三年內膨脹成為了一個怪胎。

  不得已之下，時代華納只能股份換購，忍著劇痛吃下了這間工作室，而這，也造就了韋恩這個時代華納第一自然人大股東。

  隨後，就是韋恩旗下藍天工作室的爆發，因為成功之作出來了《冰河世紀》《里約大冒險》等爆款動畫長片，時代華納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再次用股份換購的方式，收購了這家動畫工作室，他們不可能眼看著韋恩賣給其他公司。

  在後面一點，就是韋恩利用手中無比巨大的現金流，一邊緩慢的收購時代華納的股權，一邊又投資了奈飛這個新型流媒體平台。

  同樣的場景再次發生，在凱文-特蘇哈拉的主導下，時代華納再一次向奈飛發出了併購邀請。奈飛掌門人哈斯廷斯因為不可言說的原因套現離場，這家成長中的流媒體平台，乾脆利落的賣身到了時代華納，成為了這家傳媒巨頭的一部分。

  幾年間，接連不斷的收購整合下來，人們到這時才突然發現，韋恩手中握有的股權已經超過百分之三十，成為了時代華納妥妥的第一大老闆。

  恰在此時，DC電影宇宙第二階段正式收尾，伴隨著《正義聯盟2》的上映，韋恩直接退居幕後，更多的時候是在以製片人的角色，看著DC電影宇宙的發展。

  就在全球影迷們，都以為韋恩以後肯定不會再掌鏡了，時隔兩年，一部叫做《三塊GG牌》的小成本電影，悄然以點映的方式出現在院線市場。

  人們到這時才發現，這部製片成本恐怕連千萬美金都沒有的小成本電影，導演竟然是韋恩-格林伯格。

  恰恰也就是這部小成本電影，完美的釋放出來了韋恩壓抑多年的濃烈個人風格，於次年，不但為他再次增添一座最佳導演小金人，還為主演娜奧米-沃茨，迎來了一座影后小金人。

  然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只過了三年時間，娜奧米-沃茨再次憑藉電影《弱點》二次封后。而這，也成為了韋恩掌鏡的絕唱，人們都清楚，他用兩座奧斯卡影后小金人，已經充分彌補了澳洲女郎多年時間的情誼。

  事後，在《名利場》雜誌對娜奧米-沃茨的專訪當中，她曾直言不諱的表示：「叫一個有幾百億美刀身家的男人不去玩，比叫他多賺幾百億美刀還要難，但誰也不能夠否認，他在外面做什麼事情、怎麼玩，都會尊重我。

  事實證明，當一個身家幾百億美刀的男人玩夠了，他自己就會回到讓他最舒適的家裡。

  注意，這個邏輯只針對我碰到的情況，並沒有廣泛實施的條件。首先，你要先找到一個有才華的窮小子，為他生個女兒，然後還要保證他會在幾年後身家幾百億...」

  「尼娜。」

  韋恩的叫聲出現在兩位女士耳邊，她們回過頭，看到剛剛還安靜享受陽光的男人，此時已經盤腿做了起來。

  合上手上的時尚雜誌，尼娜歪著頭問道：「怎麼了，boss？」

  韋恩沉默了有一會，才點燃了一支香菸，低聲說道：「明天的奧斯卡頒獎典禮，是我最後一次走到聚光燈下了。」

  這些年以來，他的所有人生目標都實現了，所以他在十分認真的考慮，要不要拋開一切光鮮亮麗的名利，去文圖拉縣接手父親的農場，安安靜靜的享受生活。

  「你，真的不準備找個男朋友，結個婚，生個孩子之類的？」

  「no！」

  近幾年以來，尼娜頻繁聽到這個問題，這次的答案還是一樣，她痛快的搖了搖頭。「那些男人，大概都是衝著我的錢來的吧？我沒法從裡面分辨出來，哪個是真的想和我組建家庭，共度一生。」

  「hey，hey，hey，尼娜。」韋恩笑著搖了搖頭，調侃道：「你還記得從前我的手段嗎？」

  「what？」

  「先打斷你的腿，再給你一副拐杖，然後告訴你，如果沒有我，你連路都走不了，你得感恩！」

  「狗屎。」

  尼娜直接翻了個白眼，理都沒理一樣洋洋得意的韋恩，重新翻開了時尚雜誌。

  這一套手段她太熟悉了，還記得多年之前，那些迫不及待爬上韋恩床的女星們，大多數都被這個手段pua過。

  「韋恩，明天你真的是最後一次參加奧斯卡？」

  娜奧米-沃茨輕輕笑了笑，看向男人問道。

  「嗯哼，明天這屆奧斯卡，威爾大概率能拿到影帝小金人。」韋恩點點頭，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卻越來越低，到最後甚至成為了喃喃自語。「嘖嘖嘖，明天這屆奧斯卡，威爾可是會玩出花兒來的，會很有意思的......」

  最後看了一眼洛杉磯天空中的太陽，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在嘴角，依舊帶著一絲讓人疑惑的惡搞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