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波篇二

2024-12-15 12:58:13 作者: 清憑樂

  一直到第二日辰時所有的百姓才散去,鳳離親自扶了老皇帝回去休息,又應了眾大臣的連聲感謝奉承的話語,才動身回王府休息。

  兩位側妃和十四寵姬以及所有的王府下人都候在門前,見鳳離回來了,齊齊拜道:「恭賀王爺平安歸來!」

  鳳離微微一笑,擺擺手:「你們都起來。本王折騰這麼些日子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寧妃和靜妃聽罷,都紛紛想要來扶鳳離,鳳離卻伸手制止她們:「妨,有醞溪便可。」說著,將手中的披風遞過來,我頂著兩位側妃和十四寵姬們的目光,不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但想起鳳離的確疲憊不堪,接過他的披風,在眾人各色各異的注視下,扶著他回了內院。

  他這樣做,就和在全王府人面前宣告了我的身份有何不同。

  我嘆一口氣,如今他是正得民心,蓄勢待發。又何必給我捅這麼大一婁子。

  我看著一旁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他如今能走到這個位置,不知道是踏在多少人身上走過來的。

  就連湖盈盈……

  我始終覺得這事有蹊蹺,湖盈盈如若對鳳離如此,魍魎不可能坐視不管。

  會不會……她就是驚鴻的那個內奸?

  不可能!湖盈盈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驚鴻的忠心不亞於我們任何人。她好歹還是四大護法,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就出賣組織。

  我們都心知肚明,如果有任何背叛驚鴻的舉動,必定死葬身之地。

  心裡仿佛有一團疑雲,揮之不去。我服侍鳳離休息下,又聽他調笑了幾句,待他睡後,逕自從後院翻去了漣漪千字樓。

  清晨的漣漪千字樓顯得尤為冷清,門外也未見得幾個人。我輕手輕腳飛向海色的房間,還未靠近,就聽見海色焦急的聲音:「是醞溪嗎?快快進來。」

  我心下訝然,還從未見過這個陰險怪異的男子如此失態過。

  能讓他如此失態焦急的人隻有一個——

  江尚香?!

  我連忙門而入,果然看見白煙裊裊的房內,站著一襲藍袍的海色,和床上正昏迷不醒的妙齡女子。

  「尚香怎麼了?」我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擡頭問。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是。」海色瞪著我:「她昨日一回來,你先前飛鴿傳書回來的那些東西我就已經準備好了。待按照方子上寫的將曼珠沙華熬好後,她卻突然發了狂一樣死活不肯喝。我從身後制住了她,湖盈盈剛餵她喝下去,她就霎時沒了知覺不省人事。」

  「這藥是誰熬的?」我不禁懷疑:「你們確定沒有熬錯?」

  「是我煎的。」門外傳來一個溫潤的女聲,接著一抹白色的身影門而入,湖盈盈看著我:「我按著方子上寫的細細熬的,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湖盈盈是杏林高手,如果這藥是她親手熬的,就定然不會出什麼差錯。難道,是東方藤蘿當時給錯了方子?

  海色隻是面表情盯著正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發一言。

  三人久久沉默著,我看了一眼湖盈盈,像是不經意間問道:「盈盈,用留魂丹行不行?」

  湖盈盈神色未變,略微擔憂地搖搖頭:「留魂丹是治皮肉或體內的傷,可尚香是神魄受侵,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治好的。」

  我站起身:「待回王府,我便飛鴿傳書去問問東方藤蘿這是怎麼回事?在這期間,暫時將曼珠沙華留置一邊,你先用別的法子保住她的性命。」

  湖盈盈和海色聞言,都紛紛點了點頭。

  我從昨日回來就沒有合過眼,此刻也覺得有一些疲倦,道:「那我先回王府了,你們萬事小心。」說罷,就從湖盈盈身邊擦肩而過。

  就在那一瞬間,我不知是不是我嗅覺出了什麼問題,竟然聞到一陣屍香魔芋的味道。我疑惑,猛地轉頭看向湖盈盈,她被我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我。

  我頓了頓:「我們去南疆的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

  「一直呆在長安。」

  我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過身接著走。

  心裡某處卻猛然竄出一抹維和感來,那種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的感覺越來越深刻。

  湖盈盈絕不像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施展輕功回了房,將外袍一脫倒頭便睡下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天色已黑,若夢和遲杏已經將晚膳端了進來,我才揉著惺忪睡眼從床上爬起來。

  「沈姑娘,王爺說等你醒了,就去一趟他屋內。」若夢給我沏著茶,突然道。

  我應了一聲,草草扒了兩口飯,遲杏又給我披上一件披風,我這才朝鳳離院落走去。

  他的院落歷來人聲鼎沸,慕容將軍和大理寺卿公孫熔都在,他見我來了,示意我先去內閣等著。

  我點點頭,避開那兩位大臣別有意味的目光,加快腳步繞進他房內內閣去了。

  內閣裏已經有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在那,正收拾著茶盞,見我來了,畢恭畢敬一福身:「沈姑娘。」

  我盯著她:「這不是橫波姑娘嗎?橫波姑娘何時倒做起這奴婢們幹的事來了?」

  她將最後一隻茶盞放進玉盤裡,擡眼道:「做侍妾的,能為王爺分擔一些便是一些,哪分什麼奴婢不奴婢的事情。」

  我笑了笑,走到桌邊緩緩落座,手中把玩著她收在玉盤裡的茶杯,口中道:「醞溪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橫波姑娘,醞溪記性不大好,不知橫波姑娘可否記得?」

  橫波波瀾不驚般回道:「沈姑娘說笑了,我幾乎足不出戶,又如何能與沈姑娘相見。」

  「這長安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不定以前在哪兒碰到過也不定,你是說。」我看著她:「橫波姑娘來王府之前是做什麼的?」

  「橫波家住蘇州,原本是蘇州淡樓的一名舞姬。」她倒是老老實實回答。

  隻是這話裏究竟有幾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了想,突然鬆開了手,手中茶杯便應聲而落,哐當摔在地上老大一聲脆響。

  橫波嚇了一嚇,自然而然就去撿。我心中冷笑一聲,若是想知道一人是不是那人,隻要在她身上留下些不能隱藏的傷口,自然便處遁形了。

  幾乎就在下一刻,我腳尖一勾,將邊上的那張凳子絆倒摔過去。橫波猝不及防想要躲閃,我便立時從袖間打出一道掌風,募地打亂了她的平衡,隻見她身子往邊上一倒,手就不偏不倚割在了那碎成幾瓣的茶杯碎片上。

  「哎呀,橫波姑娘你沒事?」我連忙蹲下身,捧過她的手:「讓我瞧瞧這是傷在哪兒了?」

  她那一隻白皙的左手上,掌心有幾道刮痕,並不嚴重。嚴重一些的是腕上一條血痕,大概半指長,像是被翹起的茶杯邊緣加上她自身的體重而刮開了一條極深的傷口,正潺潺不斷地向外湧出血來。

  我焦急道:「怎麼傷的如此重?醞溪方才沒注意到那張凳子,害得橫波姑娘受傷,真是對不住。這王府裏禦醫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不必了。」橫波淡淡拂開我的手:「橫波自己過去就好,這房內我會讓其他丫鬟過來清掃,不勞沈姑娘費心。」說罷,緩緩站起身,用另一隻手捧著那隻受傷的手,挪動步子朝門外走去。

  我就站在她身後,冷眼看著她的步履身姿。

  她身上熏了很重的一層檀香,像是要掩蓋住什麼味道一般。即便是我嗅覺法用,但如今她身上帶了傷,要查出她的真實身份也就輕而易舉。

  更何況,我心裡已經隱約猜出七八分她的真實身份。

  我閉上眼,但願是我猜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spn

  抱歉抱歉各位~~~前兩天接了一個設計活,忙的天昏地暗的~~十月,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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