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 琴酒：精神病是會傳染的嗎

  「……對，對不起。」

  到了最後，青年只能顫抖著嘴唇，哭喪著臉地試著道歉。

  琴酒眯了眯眼後，倒也沒有再做什麼……畢竟他又不是什麼惡魔，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地幹掉一個路人呢。

  在收回手後，琴酒瞥了一眼小丫頭。

  「哼。」

  冷哼一聲過後，琴酒走向角落吃飯，伏特加跟在後面，悄咪咪地朝著小丫頭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別害怕，叔叔們是好人，回去以後可千萬別亂說話。

  伏特加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那萬一這丫頭回去以後就跟佐野說，「今天遇到了兩個好可怕的叔叔，嚇到我了」，那特麼的儘管是出於好心，但誰知道那傢伙會怎麼想呢，琴酒會不會有事不好講，反正真要是有問題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總而言之。

  得和問題的原主，跟小孩子打好關係才行。

  於是在坐下來沒一會後，伏特加就直接找了個藉口出店，然後二話不說衝進便利店，買了一堆棒棒糖巧克力口香糖之類的零食，再然後隔著上百米的距離，精準鎖定了已經離開漢堡店的目標，開始了狂奔……

  再於是。

  等到琴酒已經吃完了，伏特加這才滿頭大汗地返回。

  「……怎麼流這麼多汗？」

  琴酒有些奇怪地看著伏特加：「上大的去了？」

  「啊……是，最近有點胖了，蹲得比較累。」

  伏特加強笑道……胖是真的胖了，累也是真的累，但並不只是身體上的累，更主要的還是心靈上的累。

  佐野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教得小孩？

  警惕性未免也太高了一些吧，自己說什麼也不聽。

  ……當然，對於小孩來說，警惕性強是好事。

  可對於伏特加來講，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屁顛屁顛湊過去，結果關係沒拉近不說，似乎反而被「關注」了。

  總感覺。

  那小孩回去後就會跟佐野說——「我今天在漢堡店吃完晚飯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的奇怪胖叔叔，試圖用零食誘拐我，好害怕」之類的。

  ……完蛋了。

  這下純純就跟和人女孩搭訕，結果卻被當成了變態。

  有什麼區別？

  伏特加癱軟下來，擺爛等死吧。

  而琴酒眼看伏特加似乎累得連胃口都沒了，就起身道：「去要個打包袋，黑麥晚飯還沒吃，工作不能拖。」

  「是……」

  伏特加剛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就又感覺不對。

  「黑麥已經從京都回來了？」

  「嗯，剛發的簡訊，讓準備晚飯。」

  「哦……」

  伏特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連忙跑去櫃檯，要了個打包袋的同時，又多點了一些相對比較貴的東西。

  而到了半個小時後。

  接過伏特加遞來的晚飯的佐野，就略顯詫異地挑了挑眉。

  「什麼情況，晚飯吃那麼好的嗎？」

  佐野這話一出，琴酒立馬跟著挑眉：「這也能算好？」

  ……漢堡店的東西，即便是再怎麼頂格，放在職業生涯里去過無數次不同的五星級酒店的琴酒的身上。

  自然就只能是垃圾食品。

  無非不就是出餐快不快，以及能不能吃得飽的問題。

  因此，琴酒這既是在陰陽怪氣，也是發自於內心的真實疑問……平日裡也沒少給佐野發工資，報銷這塊更是比誰都多，比誰都勤，這怎麼還這麼一副……

  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模樣？

  這整得就跟自家的組織好像是個什麼，只讓人幹活卻不給吃喝的黑心工廠一樣，怎麼，虧待了你嗎！？

  「對於我來說算好的了。」

  佐野倒是並不在意自己被鄙視，自顧自地開吃起來。

  主駕駛上的伏特加蒼蠅搓手。

  琴酒瞥了一眼，只能無奈道：「本來我帶你點的沒這麼多，是伏特加自掏腰包，替你多買了點好的。」

  「嗯？」

  佐野看向伏特加。

  伏特加點頭哈腰：「嘿嘿，別客氣，吃，隨便吃，不夠吃或者還有什麼想吃的隨時跟我講，我去買！」

  「……」

  佐野有些狐疑地盯著伏特加，幾秒後看向手裡的漢堡：「裡面好像也沒毒……難道是你在裡面吐口水了？」

  「哎，說什麼呢！」

  伏特加眼睛一瞪：「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加哥，老實交代，你是有什麼事想請我幫忙，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啊？」

  佐野可不是在開玩笑。

  雖然伏特加對自己獻殷勤，也已經不是一兩次的事了。

  可那基本都是在有狀況的時候。

  正常相處的情況下，誰會閒得沒事討好別人？

  「哪有啊……」

  伏特加先是嘟囔了一下，然後猶豫再三，還是腆著臉笑道：「那個，黑麥，其實我和大哥剛剛在吃晚飯的時候，看到你家的那個小孩了……不過你放心啊，我們可沒幹嘛，只是剛好看到她在被人欺負，所以就站出來，幫上了那麼一手而已，但她好像因為年齡太小的緣故，反而把我們兩個給當成了壞人……」

  ……什麼我們？

  琴酒看向伏特加的眼神中，已經多出了些許的怪異。

  論做事，儘管活不多更不大，但全是琴酒乾的活好吧。

  伏特加做什麼了？

  不就是在旁邊干看著嗎……雖然除了在看著以外，似乎也沒必要，更沒什麼事能是伏特加另外做的了。

  可另一個被當成壞人的說法。

  關琴酒什麼事？？

  ……琴酒當然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可就這件事來講，自己也不算是做壞事吧？

  此外，伏特加又是怎麼知道那個小孩把自己兩個，給當成了壞人的……全靠臆想嗎，再者就算被當壞人了。

  那又怎麼樣？

  有點無法理解伏特加腦迴路的琴酒，選擇了繼續聽著。

  而佐野聽了個大概後，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沒然後了啊。」

  伏特加又開始蒼蠅搓手：「也就是我擔心嚇到她，所以去買了點零食打算安撫一下，結果……好像反而又嚇到她了，拔腿就跑，還說我是人販子什麼的。」

  說著，伏特加就拎出了之前買的零食，遞給佐野。

  「……」

  這傢伙，原來那個時候是去做了那種事嗎。

  琴酒有些無語地收回目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討好佐野之前，先去討好了那個小孩，只可惜。

  討好失敗，還更被討厭了，還真是，有夠丟臉的。

  簡直就是組織的污點的程度了。

  難怪之前不敢和自己說實話，還說是去廁所上大的。

  而就在伏特加滿臉尷尬與緊張，琴酒這頭則是強壓替組織清除污點的衝動的時候，佐野卻是依舊不太能理解對方的腦迴路……但正所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知道了，唉，又不是什麼大事，那麼緊張幹嘛。」

  佐野接過了伏特加的袋子，繼續吃飯：「回頭我……嘖，解釋還是算了吧，以後看到儘量保持距離就行。」

  「好的好的。」

  伏特加鬆了口氣，終於發動車子干起了正事。

  而在路上，琴酒好似隨口地問道：「我看官網報導，京都源氏瑩的案子好像已經結束了，怎麼沒你名字？」

  「我名字？」

  佐野故作疑惑道。

  「為什麼要有我名字，我又不是源氏瑩的人。」

  「……我是問你，為什麼沒有參與調查偵破這個案子。」

  面對佐野的煞筆回答，琴酒只能擴展了一下自己的問題。

  可佐野又一次「為什麼」直接打懵琴酒。

  「不是，你是偵探啊，偵探難道不應該去查案子的嗎。」

  「哈，那照你這麼說，身為偵探，我不是應該把你們兩個給抓回去嗎，哦，還有我自己，是要去自首嗎。」

  佐野依舊煞筆式回答，讓琴酒一陣凌亂。

  「不是，關鍵是你不是需要偵探這個身份的名聲嗎。」

  「是啊，但那又怎樣，我缺這個案子嗎。」

  佐野咬著可樂管子一頓猛吸：「我去京都是去旅遊的，什麼破案子，我才懶得管，再者說了，除了這個案子以外，更重要的收穫，才是應該抓住的不是嗎。」

  本來聽到前面還覺得離譜的琴酒，在聽到後面那句後。

  頓時就鬆了口氣。

  ……總算不是擺爛到跟鹹魚一樣的程度。

  「那你抓住了什麼收穫。」

  「琴酒大人，黑衣這個虛假的玩意，我想我應該就不用再跟你多說什麼了吧，那白衣，你有聽說過嗎。」

  佐野摘下悶人的路人帽，微笑問道。

  琴酒眼神沒有半點波動：「有所耳聞，小打小鬧罷了，我更關心你說黑衣是個虛假的玩意，是什麼意思。」

  ……有所耳聞。

  明明先前黑衣的情報，隔了那麼久才被堪堪傳回來，現在白衣的情報卻那麼快，這樣的話自己可以理解為。

  相比較於FBI，組織在霓虹公安下的功夫更足一些嗎。

  「你在開玩笑嗎琴酒大人，我可不信你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都已經對這玩意產生了興趣，那和黑貓有所糾纏的卡爾瓦多斯，你會連動也不動？」

  佐野笑道：「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所謂的黑衣組織，其實根本就是個誤會，只是他懶得去解釋而已。」

  「現在解釋也沒用了，沒人會信。」

  琴酒也笑了笑：「而且重點不是在於他是不是這麼做的，而是別人是怎麼想的……算了，這也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到了現在，各方基本也理清了頭緒，唯一的一次試探以失敗告終，再做什麼也只是爭名頭。」

  「哦豁，意外地豁達嘛，我還以為琴酒大人是在自家組織改了名字之後，也還對原來的稱呼感到留戀呢。」

  佐野勾起嘴角。

  「不過有一點你剛才可說錯了，白衣還是有點東西的。」

  「哦？」

  琴酒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怎麼說。」

  「我在京都的山能寺，碰到了兩個人。」

  佐野聲音一頓，嘴角的弧度變得戲謔起來：「他們兩個一個自稱叫做黑澤銀，另一個則被稱作黑澤刃。」

  「……」

  車內空氣短暫一靜。

  就連開著車只是分神偷聽的伏特加，都沒能忍住回了下頭，「哎！？？」了一聲：「大哥，你又多了兩兄弟？」

  ……伏特加的本意，當然只是下意識的吐槽。

  可要是放在這個狀況下來看，就更像是對於琴酒的調侃。

  再說難聽點。

  就是嘲諷和陰陽怪氣了。

  琴酒挑眉送上一記冷眼，伏特加慢了一拍地察覺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立馬非常自覺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然後一本正經地挺直腰背，目視前方，專心駕駛。

  琴酒這才吐出一口氣：「怎麼回事，黑麥。」

  「還能怎麼回事，肯定是跟那個黑色假面有聯繫唄。」

  佐野往後靠在靠背上，嘆氣道：「根據我的探查，至少黑澤井和黑貓是認識的，至於這兩個黑澤和黑貓認不認識，我沒實證，不過黑澤這個姓果然很受歡迎啊，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已經取了名字。」

  「……黑澤優？」

  猛然，琴酒想起了這個早先佐野用過的假名。

  看到佐野點頭，琴酒沒能忍住再次撫額，自己手下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一個的腦迴路就跟賽車跑道似的，完全沒辦法理解……話說以前伏特加雖然說是有點憨吧，但也不至於像是現在這樣，怎麼就……

  再猛然。

  琴酒想起了一個很久都沒有想起的點，那就是佐野有病。

  因此，自己無法理解其腦迴路，是很正常。

  可伏特加又沒病……仔細想想，自己這個馬仔開始不對勁的時間點，似乎就是在佐野加入組織，尤其是晉升幹部，兩邊的接觸逐漸開始變多了起來的時候嗎。

  嗯？

  嗯？？

  怎麼個意思，難道精神病，還是會傳染的嗎？

  琴酒思路一滯，暗中甩了甩腦袋，這是在想什麼呢自己，這種事怎麼可能，未免也太不科學了，而且……

  琴酒瞥向佐野，眯了眯眼。

  「照你這麼說的話，黑貓難道也有個姓黑澤的名字嗎，這是他們的代號，而你，剛好就有這麼個代號。」

  「哈哈哈，那是挺有道理的。」

  佐野笑道：「咱們組織因為幹部的代號都是酒名，所以現在叫做酒廠，那他們那個新黑衣組織，因為成員都姓黑澤，所以以後或許會改名為黑澤家族嗎，哎，那這麼一來的話，真正的本名就姓黑澤的琴酒大人，豈不是至少也是個黑澤家族大族長的身份嗎。」

  琴酒眼角一抽，只感覺血壓飆升。

  ……剛才那波本是較為直接的試探，佐野毫不在意。

  算是在預料之中。

  可這波陰陽怪氣，就太強了一些。

  「哎，那要不然咱們兩個真的去那個黑澤家族玩玩得了，我跟黑貓打個電話，問問看能不能行，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