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死了才沒有後顧之憂

  之前沒把身契給他，是因為他傷還沒好，怕他拿了身契後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養傷。

  

  但現在她招惹了許東來，宋榆還為了救她失手把人給打了，許東來肯定不會放過他的，繼續留在江水縣對他有害無益。

  蘇梓桑邊把身契往他懷裡塞，邊叮囑他：「拿了這個趕緊走，許東來就是江水縣這一方的地頭蛇，出了江水縣，他就沒法兒把你怎麼樣了。」

  說完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得一拍腦袋，一時情急，差點兒忘了給他寫放身文書。

  她是在六哥那裡把他買下來的，所以這身契應當是一式三份，除了她這兒和六哥那兒，官府處也有一份存檔。

  若想還他自由身，須得她開具放身文書，簽字畫押後送到官府，由主簿簽字，宋榆才算得自由人。

  否則就算還了賣/身契，他也依然算不得良民。若被官府抓住，會判個逃奴，再送還回來。

  而且他現在身上也沒有銀兩，最多也就買煎餅燒多出來了一兩文錢，出去了連頓飯都吃不上。

  蘇梓桑一面暗罵自己粗心，一面轉身往屋裡跑，去找過年寫對聯時才會用的墨汁兒，給他擬一份放身文書。

  剛要轉身，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她一個踉蹌，轉回身之際又被手腕上的力道巧妙的帶了一把，這才沒有摔倒。

  蘇梓桑甩開他的手，有些懊惱的對上了他的視線，「你幹什麼？！」

  宋榆鬆開她的手腕，為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魯莽道歉：「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心急了。」

  但他看向她的目光卻是無比堅定的，他說：「我不走。」

  話一出口，蘇梓桑差點兒急得跳腳，「不走許東來不會放過你的！」

  「我走了你怎麼辦？」

  蘇梓桑沒有回答，只拿眼睛瞪他。

  僵持之際，劉氏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回事兒？」

  兩人爭執的聲音被劉氏聽了去，她放好銀子出來，就見他倆對峙著，誰也不讓著誰。

  「我瞧你倆回來就不太對勁兒，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最近家裡就沒怎麼太平過，劉氏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強大了不少，自以為不管她們幹了什麼，她都能穩得住。

  剛好這時蘇老爹和蘇老二也一前一後的回來了。

  蘇老爹走在前頭，蘇老二和蘇子明並排走在蘇老爹身後，兩人也不知說了什麼悄悄話，眉飛色舞的。

  蘇梓桑猶豫，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蘇老二後知後覺氣氛有些詭異，抬起頭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怎麼啦？」

  蘇子明見狀就要遁走，人家的家務事，他不便在場。

  可人還沒走出去就一把被蘇老二拽了回來，「有什麼事兒你就直接說吧，子明哥也不是外人，說不定還能幫……」

  話音未落，冷不丁收到宋榆瞥過來的眼刀，登時止住了話頭。

  蘇梓桑深吸一口氣，心知這事是瞞不過去的，倒不如說出來，也好讓大家早做準備。便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劉氏當即一屁/股跌坐在地，她還以為過去闖下的禍就夠大了，跟今天的這麼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喝了幾盅酒啊？你都敢騎到知縣的獨苗身上去了？」劉氏一手指著宋榆，一手捶著胸/口，要不是她現在腿腳有些軟，這一拳頭高低得砸宋榆身上去。

  蘇老大趕忙跑過去拍著她背幫她把這口氣順下去。

  宋榆挨了罵也不吭聲，垂著眼眸，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蘇梓桑只得硬著頭皮替宋榆解釋道：「他是為了救我才得罪了許東來的，要不是他，我今天就死在那兒了。」

  劉氏聽她到她向著宋榆說話，這口氣差點兒就上不來了。

  「你還向著他？咱們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蘇梓桑咬了咬牙，「我不會連累大家的，真要查起來，我自己去領罪。」

  聽見這話，宋榆的表情才有了一絲波動，擰著眉問她：「你何罪之有？」

  「就是！」蘇老二應和道，「明明是他欺負你在先，咱們還沒找他算帳呢，你領的哪門子罪？宋榆，打得好！打一頓都便宜他了，就該讓他斷了子孫根，省的再出去禍害小姑娘！」

  一旁的蘇子明無奈扶額，示意他別當著蘇梓桑的面兒胡說八道。「不過我看，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站在一旁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蘇老爹這才開了口，追問他：「怎麼說？」

  蘇子明看向蘇老二和蘇梓桑，「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過，最近戰事吃緊，又有奸細滲入，聖上就命韓將軍在這附近駐軍。」

  蘇老二點了點頭，「記得，可那又怎麼樣？咱們又找不到他。」

  宋榆沉聲回：「只要他人在這兒就行，不需要我們找到他。」

  蘇子明欣賞的看了他一眼，「對，就是這個意思。」

  蘇梓桑凝眉沉思片刻，也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萬一他不顧忌韓將軍怎麼辦？」

  蘇老二也回過了神來，「他幹的齷齪事太多了，不會不顧忌的。」

  只有劉氏全程懵逼，一會兒看看蘇子明，一會兒又看向宋榆，到蘇梓桑說話時又看向蘇梓桑，等蘇老二開口時又把目光轉向蘇老二。

  可她眼睛都要盯出花來了，也沒聽懂這幾人說的啥。

  「你們就別打啞謎了，倒底什麼意思啊？」

  蘇梓桑耐心的和劉氏解釋：「一來，韓將軍的品級比知縣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又有兵權，知縣既然知道他在此處，勢必要對他顧忌一二；

  二來，韓將軍來此調查勾結外賊之人，莫說是一個縣城，怕是整個州府的官員都已人人自危，就怕被韓將軍逮著什麼由頭就把他們查個底兒掉。

  你想想看，咱們知縣做的齷齪事還少嗎？真要查起來，就算他沒有勾結外賊，也夠判個死刑的了。所以這種時候，他肯定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因為真要鬧起來，他得不償失。」

  劉氏點了點頭，「明白了，那這麼說來，咱們是不是安全了？」

  蘇梓桑搖了搖頭，「未必。韓將軍走後他們要是還逮著此事不放，恐怕就真兇多吉少了，只能說明面兒上暫時不會有危險。」

  劉氏都快急哭了，「什麼叫明面兒上不會有危險？」

  蘇梓桑嘆了一口氣，「他們明面兒上不敢做得太過，暗地裡卻保不準會不會給咱們小鞋穿。」

  一聽這話，劉氏頓時急了，「那怎麼辦？！」

  宋榆眼神黯了黯，語出驚人。

  「只有知縣死了，才能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