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半私語

  蘇梓桑張大了嘴巴，「可你剛剛還說要留下來觀察症狀！」

  「對啊，觀察的就是痒痒粉的症狀啊。」

  畢竟除了他，還能往誰身上塗痒痒粉？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好不容易有這機會，當然要好好觀察一番。

  蘇梓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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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明：「……」

  里長：「……」

  眾人：「……」

  蘇檸月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剛剛說會全身潰爛而死，是胡謅騙他，引他說出實情的。」

  只是沒想到，把大家也騙到了。

  里長甚至連趙四埋哪兒都想好了。

  趙四的哭聲戛然而止，吸了吸鼻子，抽噎著嗓子問：「所以，我不用死了？」

  蘇檸月拍拍醫藥包，「你要是還想，我也可以幫你。」

  趙四後怕地退了退，他才不要，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里長也鬆了一口氣，氣呼呼地瞪了一眼蘇檸月，「你這孩子，話也不說清楚，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蘇梓桑也皺著小鼻子點了點頭。

  蘇檸月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了。」

  「趙四，」里長居高臨下地對趙四說，「你四處下藥，害死了多家飼養的蠶，我蘇家村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你了。

  念在你在蘇家村呆了多年的份兒上，此事我暫不上報官府。但你從此不許踏入江水縣半步，否則我定叫你知道什麼叫牢獄之災。」

  說好聽點是念在他在蘇家村呆了多年的份兒上網開一面，說難聽點兒，是蘇家村人今夜差點做了對不起趙四的事情，心下愧疚，放他一馬。

  對此，其他人自然無半點異議。

  只要這個害人精不在江水縣蹦躂，能還蘇家村一片清淨，他們也沒必要將他除之後快。

  蘇梓桑也徹底鬆了一口氣，於她而言，今夜叫里長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趙四劫後餘生，自覺能保住一命已是萬幸，還逃過了牢獄之災，雖心有不快，但也知道，於他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嘴上依舊不饒人，邊走還邊嚷嚷：「走就走唄，這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蘇梓桑安撫眾人說：「還是那句話，虧的錢算我一個人的。這次大家也是受人陷害，不必自責。

  只是這批蠶現在沒得賣了，大家得過一陣子才能買了。

  大家這些日子辛苦了。」

  說著掏出荷包，「每人給一百文稍作補償吧，雖沒多少錢，也是一點心意，還望大家一定要收下。」

  對於蘇梓桑而言，九戶人家，一家一百文，加起來也不足一兩銀子。

  對於養蠶的人家而言，辛辛苦苦半個多月，就得了一百文，確實也不算多。

  但卻沒人願意拿這個錢。

  「桑桑，」王嬸將蘇梓桑遞出來的手推了回去，「這錢我們不能要，拿了喪良心。」

  「嬸兒，這是應得的，不能讓大家白干。你不拿，下次有這事兒我可不帶你。」

  好說歹說，才勉強讓大家收下了補償的銀子。

  劉氏看得肉疼，索性轉過身去不看。

  分完銀兩，蘇梓桑又一一將鄉親/們送走，只有蘇檸月留了下來。

  「桑桑~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啊？好久都沒和你一起睡了。」

  「當然好啦！」蘇梓桑笑彎了眉眼，她也有很多私房話想跟蘇檸月說。

  蘇老爹徑直回屋，「我老頭子年紀大了，我得睡覺了，不然明天起不來。」

  蘇老二打了個呵欠，「我也睡了。」

  蘇老大摟著劉氏，「那我們也回去睡覺了。」

  「大嫂。」蘇梓桑叫住劉氏，「我今天給每人發一百文的補償，是希望下次大家還願意幫咱養，我大致算了一下，咱們不會虧錢的。」

  雖然劉氏什麼也沒問，但蘇梓桑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

  「知道啦！上次給你買蠶用多出來的錢都花光了吧？明天再給你拿點零花錢，我先睡覺去了。」

  見劉氏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蘇梓桑才放下心來，「謝謝大嫂。」

  「好了好了，快去睡覺吧。」劉氏擺擺手，剛還不覺得，這下如人都走了，困勁兒就上來了。

  蘇梓桑哪裡睡得著。

  蘇檸月好不容易和她一起睡，倆小姑娘蓋著被子恨不得一夜聊到天亮。

  倆人從村西頭的劉寡婦改嫁一直聊到了村東頭的小狗。

  末了，蘇檸月望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桑桑，我爺爺打算給我說親了。」

  「啊？」蘇梓桑有點錯愣，總覺得只要不提，嫁人就還是很久以後的事。

  可是算算年紀，她和檸月也都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紀了，該是說親的時候了。

  「說的哪家啊？」

  「隔壁溪水村的，聽說是個讀書人，將來要當秀才的。」

  「哇，那很好啊，我們檸月以後豈不就是官太太了？」

  可是蘇檸月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開心，「我不想當官太太，我只想好好學醫，將來到太醫院去，做醫女，當醫官。」

  蘇梓桑知道，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志向，可是一個農村的女子，在當今的世道下，要想去京城做官，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蘇梓桑不想打擊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好一言不發。

  蘇檸月見她不說話，反過來問她，「桑桑，你有特別想做的事嗎？」

  「有啊，」蘇梓桑動了動小腳丫，「我想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

  蘇檸月沒有笑她財迷，反而在被子下抱住了她，「桑桑，都已經過去了。」

  蘇梓桑垂下眼瞼，「我知道，可我再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了。」

  所以必須要存很多很多的錢。

  不能等下一次要用錢的時候，因為錢不夠而失去至親至愛之人。

  娘親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人，她一個也不能再失去了。

  「我時常想，我要是早一點養蠶，早一點攢夠一百兩，是不是娘親就不會死了。」

  「不是的桑桑，你不要這樣想。

  你那時候也還是個孩子啊，你哪兒來那麼多錢？

  而且如果我的醫術再厲害一點，能用其他的藥材治好嬸兒，也就不用買那百兩一株的血靈芝了。」

  蘇檸月說著也流下了眼淚。

  當年蘇梓桑的母親病重，需要的藥材里有一味雪靈芝，要百兩一株，蘇梓桑買不起。

  她倆當時都尚年幼，蘇檸月救不活她，蘇梓桑也沒有那麼多錢。

  後來蘇梓桑她娘撒手人寰，此事也成了倆人的心結。

  蘇梓桑也回抱住蘇檸月，「不怪你，你太小了，但是你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醫生，救很多買不起藥的窮人的。」

  蘇檸月紅著眼睛點點頭，「你也是，你要賺好多好多錢，給我買好多好多絨花。」

  「上次不是給你買了嘛？咱倆一對兒，一人一朵的那個。」

  「還不夠嘛，人家還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