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不哭了

  來人腳步一頓，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雲汶惕，冷哼一聲，往大門口走去。

  「二王爺，走吧。」

  滿是諷刺的意味。

  雲汶惕眼神一冷，卻也只是將嘴角的笑容擴大，負著手，向門口走去。

  在跨出門檻時，他回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廳堂，嘴角輕勾起。

  等著吧。

  雲、傾、旻。

  **

  澈爍看著手中雲傾旻所摘的，或者說是郭逸雪指揮雲傾旻所摘的藥草，嘴角輕輕一勾，眸底的笑意慢慢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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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頭，笑著：「我認識這種，可以熬成涼水，喝了降火！」……

  腦海里浮現出她發現這種藥草時滿臉得意的神情，目光慢慢變柔，連帶著心也覺得暖暖的。

  這種是很常見的一種藥草。

  幾乎到哪都能看到的。

  可被她這麼一說。

  他也開始覺得，這些藥草是很珍貴的。

  澈爍將白皙的手毫不遲疑的伸入已經有些灰污的水盆中，將藥草一把一把的清洗中，動作很是輕緩、仔細，眼神是那樣的專心。

  **

  天已經全黑了。

  房間內。

  郭逸雪的手被雲傾旻緊握在手中，腰間上也搭著他的手。

  兩人的黑髮相纏著，像是怎麼也分不開。

  突然。

  一聲低低的輕吟從郭逸雪的口中溢出：「不……」

  雲傾旻像是被驚醒一般，黑眸猛的睜開，一手下意識的擁緊她。

  黑眸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確定安全後，微微鬆口氣，接著，低下眼，看著正緊擰著雙眉，微微張著雙唇的郭逸雪。

  他輕輕挪動著身子，與她更加靠近，空出一隻手，撫上她的眉間，輕輕的揉著：「涼子……涼子……」

  郭逸雪做了個噩夢。

  與上一次夢見的不同，但卻讓她感到同樣的恐懼。

  ……「小心點，叫車夫不要太快了……」……

  ……「恩，我這就去告訴他，你坐穩了，不要亂動……」……

  ……他起身，出去了……

  ……馬車漸漸放慢速度了，可是，他還沒進來……

  ……「你怎麼還不進來？」……

  ……沒有回應。……

  ……「大雲……」……

  ……馬車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終，停止不動。……

  ……她感到有些不安，對著外面叫了好幾聲，也沒得到任何回應。……

  ……她起身，掀開車帘子。……

  ……年邁的車夫倒在馬匹上，一枝箭穿透他的心臟，尖銳的箭頭帶著鮮紅的血，閃著令人發寒的冷光……

  ……「啊……！」……

  ……她聽到了自己的尖叫聲……

  ……抬頭，看去……

  ……一片血海……

  ……血水慢慢往上湧起，越來越上，越來越上……

  ……快要接近她的腳邊了……

  ……「大雲……大雲……」……

  ……她又再次聽到了自己的叫喊聲……

  ……終於，她發現了他的身影……

  ……在血海中，血水慢慢沒過他的腳、他的腰、他的脖子、他的頭……

  ……任由她怎麼叫，他像是失去知覺般，一動不動，最終，被血水淹沒……

  ……「不……！大雲！」……

  ……「不……」……

  她全身顫抖著，一滴接一滴恐懼的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中滑落。

  「不……大雲……大雲……」

  她的聲音低低的，破碎的，帶著絕望的語氣。

  雲傾旻摟緊她的腰，手在她背後輕輕拍打著，安撫著她，聲音里滿是著急、擔心：「涼子……醒醒……醒醒……涼子……我在這，大雲在這……睜開眼……睜開眼就沒事了……涼子……」

  他的指肚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去她眼角的淚，薄唇微微顫抖，吻著她的眉間、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涼子……睜開眼……看看我……大雲在這……大雲在這……涼子……」

  她一聲接一聲低低的抽泣聲，像是無形的利刀，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化著他的心，他心疼，疼得難受。

  「大雲……不……大雲……」

  她的額角開始冒汗，白色的褻 衣也慢慢被汗浸透了。

  雲傾旻一遍接一遍的說著，手試圖要將她緊閉的眼撐開，卻是無用。

  「涼子……睜睜眼……涼子……我在這……不哭了……不哭了……涼子……」

  黑眸里是說不出的心疼，多麼希望此刻是他做了那個夢，無論那個夢多恐怖。

  「涼子……不哭了……睜開眼……看看我……大雲在這呢……」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

  郭逸雪的睫毛輕輕顫抖，慢慢的，睜開眼。

  「大雲……」

  她的聲音沙啞，她的雙眸泛著水光，她的鼻頭紅紅，她的上齒緊咬著下唇。

  「大、雲……」

  雲傾旻輕輕的與她的額頭相靠，指肚一下又一下還是不停歇的擦拭去她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我在這，涼子……不哭了……是個夢罷了……涼子……不哭了哦……」

  「……大雲……大雲……」

  她的雙手緊緊擁住他的腰，輕聲的抽泣著：「大雲……大雲……」

  「乖……不哭了涼子……我在這呢……不哭了哦……」他動作輕緩的拍著她的背，低著聲音，安撫著她，一聲又一聲，一下又一下，滿是疼惜。

  她吸了吸鼻子，緊咬著下唇，因著剛才做的噩夢，身子依舊輕輕顫抖著，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但她還是知道，幾乎盡在眼前的俊顏，是他，日日夜夜無法分離的他。

  「大雲……」

  「不哭了……眼睛都腫起來了……」他的眼前似乎也開始變得模糊，眨了眨，硬是把鼻尖的酸楚咽下，安撫著她。

  好久，好久。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他摟著她，她擁著他。

  雲傾旻輕輕磨蹭著她的鼻頭，感覺到她的身子慢慢的不再顫抖，聲音低沉：「不哭了？」

  「恩……」濃重的鼻音，夾雜著絲絲無辜，她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那就好……做噩夢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有種錯覺，要是一眨眼，他變會消失不見。

  想著，眼眶又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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