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終歸塵土

  符羽反應過來，快步追過去，又忍不住回頭看那個老闆，雖然過去了十五年，可是她還記得那一天的情形，她不可能認錯，那個人的話還在耳邊迴響，難道說，他們回去的那一天，也改變了這個人的命運？

  直至吃完了飯回到家裡，符羽才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白逸：「那家飯店的老闆，其實是我們的舊相識，我們回去十五年前那一次，在樹林裡，曾經被一群人攻擊，我用蠱制服了他們，其中有一個人還被我踩在腳下，你記不記得？」

  「別人我不知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躲得遠遠地，不去管這件事情，真的！」、 「我知道錯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加入什麼金手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符羽說道：「那個人當時一直叫著這兩句，我以為他只是為了求生，剛才看到他，一幅事業有成的樣子，不像還在金手幫干偷雞摸狗的事情，想不到，我們的意外出現，居然真的讓他改變了人生軌跡。」

  「符羽，有些擔心赤鋒，我想再回去看看。」白逸突然說道：「我和雷子一起回去。」

  「你在想什麼？」符羽說道：「依我們目前的發現，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呀，你看，這些人都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赤鋒的情況有所不同。」白逸說道：「金鷹令殺手，他們本身就是不一般的存在，不行，我現在就要回去看看。」

  

  符羽不便阻攔，只有看著白逸起身去找雷子，兩人這一去，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唐三成得知兩人再次回去，也是十分不解，白逸的個性有時候過于敏感，但他的直覺又經常得到驗證，兩人這一去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來，雷子卻是被白逸拎著回來的，他滿臉通紅，兩隻手被白逸擰在身後，動彈不得，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娘的，白逸，你給老子鬆開手，快點，我要回去，要回去！」

  雷子發起犟來，白逸快要控制不了他了，七邪上前，一拳下去，雷子就被打趴到地上，一動也不動了，沈冰有些擔心了：「雷子沒事吧？」

  「放心吧，七邪下手肯定有輕重的。」唐三成對七邪當然有信心，上前將雷子扶起來，放到沙發上：「看他這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你們遇上什麼事了。」

  白逸的表情也不好看，符羽遞杯水過去，他一飲而盡，然後一巴掌拍到雷子身上：「這傢伙已經走火入魔了，赤鋒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

  符羽手裡的杯子險些掉到地上：「赤鋒死了？」

  「對，要不然雷子怎麼會發狂？」白逸說道：「事情居然會朝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展，赤鋒的命運不是隨便可以改動的。」

  「你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符羽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這一次我們過去，沒有找到赤鋒，倒是在草原上找到了明霞郡主。」白逸說道：「這一次我過去，特別選擇了五年後，一開始我們去到那深水潭下面，可惜，他們已經不在那裡了，奇怪的是，雷子過去以後，居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感應。」

  「是我下的蠱的原因。」符羽看著唐三成：「看起來，是因為我們的傑作造成的後果。」

  「是啊，原本我打算回來找你，讓你過去後用尋人蠱找赤鋒，畢竟我們手上還有他的頭髮。」白逸說道：「不過，雷子身上反而出現了異象，奇怪的是，他的心裡一直覺得壓抑，冥冥中有人在召喚他一般，我們就決定，跟著他的直覺走，這一走，居然直到了草原上，當時朱重八已經稱帝，元順帝帶著他的族人回到了草原上，在草原上，他們倆見到了明霞郡主和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已經快四歲，正是好動的時候，他與赤鋒很像，骨格精奇，那一瞬間，我和雷子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唐三成與七邪同時問道。

  「在我們走之後，赤鋒與明霞郡主的確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不過，保保他們還是找到了他們……」白逸說道：「赤鋒被抓走，明霞郡主因為保保和元順帝的原因，保下一條命，她試圖救赤鋒，可是以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與金鷹令抗衡，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得不與她皇叔離開大都。」

  「她的狀況如何？」沈冰問道，她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過明霞郡主，可是這奇女子的敢愛敢恨，讓她嚮往不已，自己與她比起來，只是表面無畏罷了。

  「很奇怪。」白逸說道：「她很平和，似乎對這結果已經淡然了，對於我們的出現，她當然覺得意外，對於我們的身份，赤鋒一直守口如瓶，她與赤鋒並沒有機會成親，這是明霞郡主唯一的遺憾，可是留下來的那個孩子，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赤鋒死在哪裡？」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事實總是驚人地巧合，我們在骨牆之下發現了他的屍體，連姿勢也是一模一樣。」白逸抹了一把臉：「我相信，他一直想逃出那裡，可是受傷太重，他沒有那個能力，原本我們在那裡刻下了赤鋒的名字，還在那裡弄了一具屍骸擺在那裡，完全依照我們發現赤鋒時的情景，可是現在看來，一切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七邪說道：「其實從一開始，這件事情就有很多漏洞，縱然你們調了包，一方面替赤鋒報了仇，也能順利調包，可是赤鋒與那人的年齡差距很大，年齡與骨骼是緊密相連的，以金鷹令殺手們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出來，還有，明霞郡主突然失蹤，以她在蒙古人當中的地位，不可能不引起騷動，保保是她的未婚夫，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基於這兩點，他們兩人不可能真正地避世。」

  還是七邪冷靜，白逸長嘆一聲：「這事情怪我，我想由著雷子一回，結果還是悲劇收場，雷子不能接受這事實，滿腔心血化為烏有，我們的感受尚好，可是他不同，他是赤鋒的後代，是有血緣之親的，當下就鬧著要重新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七邪搖搖頭：「我不贊同，赤鋒的命運並不是那麼容易左右的，除非我們回去，解決掉合撒兒，但是……」

  唐三成說道：「可是這樣一來，後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雷子不再遭受金鷹令的追殺，他就不會飄泊到外面，更不會與我們相逢，還有謝芳菲，她與合撒兒也不會再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對於我們，所有與成吉思汗陵墓有關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這樣一來，七邪和憶邪就不會再相遇……」

  「夠了，不要再說了！」沈冰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唐三成閉上了嘴巴，他無奈地聳聳肩：「反正凡是有關人和事都會發生變化，這一回，要不要隨著雷子，大家看著辦吧。」

  一直躺在沙發上的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他雙手緊緊地抓住沙發，掙扎著起身：「扶我一把，唐三成，娘的，你離這麼近！」

  唐三成連忙將他扶了起來：「沒事了吧？」

  「怎麼會沒事，七邪打的，你們說有事沒有？」雷子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沈冰沒好氣地說道：「聽到就聽到了吧，反正你是死了那條心吧，白逸肯定不會帶你回去了，發生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其實我有想，假如改變過去，會讓我們無法相遇，這件事情就值得我再斟酌一下了。」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那個，所有的一切將不復存在的話，我作為雷子的回憶還會有嗎？叢陽也會不復存在吧？我存活下來的意義還有什麼。」

  「這一點也不像你雷子說的話啊。」唐三成嬉皮笑臉地坐到雷子的身邊：「赤鋒是你的老祖宗，你真的要放棄？」

  「不放棄還有什麼辦法，因為我的固執要改變那麼多人的命運。」雷子「唉呀」一聲：「啊，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淡化這件事情，符羽，有沒有讓人失去記憶的蠱？」

  「蠱是沒有，我倒是知道有一種藥可以破壞人的中樞神經，可以讓人全身麻木外，也可以讓人失去記憶，你要是想試，我可以幫忙。」符羽淡淡地一笑，讓雷子不寒而慄，他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大家哈哈大笑，雷子無奈地倒了下去，白逸安慰道：「要不然這樣吧，古董店的股份我把我的一份子也給你，怎麼樣？」

  「真的假的？」雷子說道：「你真的捨得？」

  「捨不得，所以算了吧。」白逸捉弄完雷子，十分痛快：「不過請你吃頓好的還是可以的。」

  「那我要吃最好的。」雷子心裡還是揪著的，白逸說道：「也好。」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看來我們兩個老頭子又可以蹭上一頓了。」唐三成聽到這個聲音，馬上跑了出去，因為太急，險些摔了一跤，但依然樂呵呵地：「爸，將臣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