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防不勝防

  從安化到崞縣的直線距離大約50公里。

  

  但是好在兩座縣城中間修了公路，而且這條公路仍舊處在三分區的控制之下，所以王野率領的戰狼大隊仍可以沿著公路行軍。

  只不過，戰狼大隊已經只剩三十幾個人。

  傍晚八點，王野率領戰狼大隊從安化縣出發，到深夜十二時也就是次日零點，便已到達崞縣南城門外。

  這個時候，馮祥和早就已經等在了南城門外。

  日軍第1師團雖然已經兵臨城下，但是並沒有對崞縣實施四面合圍，而只是在縣城的北面紮下了營地。

  不得不說，小鬼子確實比之前謹慎多了。

  換成以前，第1師團既便不搞四面合圍，圍三闕一卻是毫無疑問的。

  可是現在，在沒有徹底摧毀三八六旅的反擊能力之前，再不敢分開駐防，因為分開駐防就意味著更容易遭受三八六旅的攻擊。

  三八六旅的夜間攻擊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看到人來，馮祥和趕緊一溜小跑迎上前。

  「什麼人？」打前的魏西來喝道，「口令！」

  「晉西北獨立團！」馮祥和大聲道，「回令！」

  「打的就是精銳。」魏西來回了一句，又道，「耗子哥，是你嗎？」

  「是我。」馮祥和應了一聲，又問道，「隊長呢？隊長來了沒有？」

  「廢話，我不來，你指揮啊？」王野悶哼一聲，又道，「你們一支隊的炮兵部隊還有重機槍部隊呢？」

  馮祥和道：「他們怕耽誤時間，已經提前去九公鎮等著。」

  王野說道：「那行，帶上你的人，趕緊跟我走，凌晨四點鐘之前必須找到合適的炮兵陣地並且測定好射擊諸元，時間可是有些緊。」

  馮祥和應了一聲是，帶著人跟上王野。

  ……

  平安縣通往九公鎮的大路上面，婁大強正率領二支隊直屬炮營連夜急行軍。

  雖然是平坦的大路，但由於連夜降雨，因而道泥十分的泥濘難走，時不時的就會有騾馬或者戰士腳底打滑摔倒。

  戰士摔倒問題不大，再爬起來就好了。

  騾馬摔倒就很麻煩，因為馬背上面馱著山炮的零部件還有炮彈箱，再加上騾馬本身的重量，就有四五百公斤重。

  這要是壓到人身上，很容易壓成重傷。

  再加上又是走夜路，就更容易出問題。

  從平安縣城過來這四十多公里，已經有三個戰士被騾馬壓斷了腿。

  不過既便這樣，婁大強也不能慢下來，因為司令部下的是死命令，凌晨三點鐘之前必須得趕到九公鎮集合。

  好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二十公里。

  時間還剩下三個小時，來得及。

  不過婁大強還是一個勁的催促。

  ……

  凌晨三點，崞縣西北十公里外。

  王野低聲喝道：「小灰灰，地圖！」

  魏西來便趕緊從挎包里取出地圖。

  又打開手電筒，從手指縫漏出點光。

  借著這點亮光，王野一邊計算，一邊在地圖上做標記。

  現在所在的這塊平地，就是一處理想的炮兵陣地，因為這次攻擊屬於自殺式攻擊，所以不用考慮隱蔽性以及偽裝，選擇炮兵陣地就簡單得多。

  這處陣地距離崞縣縣城大約十公里，距離第1師團的軍營大約為五公里到十公里，將近一半的軍營已經超出了山炮的射程。

  所以這處炮兵陣地只能是備選。

  這樣的炮兵陣地王野選了六處，這處是六號陣地。

  最終何處陣地是否能被選上，還要取決於魏大勇那邊對第1師團軍營的詳細偵察，得根據鬼子炮兵陣地的具體方位決定。

  但是準備工作可以提前做起來。

  根據兩處陣地的距離以及落差，王野迅速計算出一個大概的俯仰角，精確的俯仰角還需要進行最終的修證。

  到時候炮兵會先進行一發試射。

  魏大勇小組作為觀察小組會根據試射提供修正參數。

  剛標註好六號陣地的射擊諸元，魏西來背著的步話機就亮起指示燈。

  王野上前一把抓起電話，問道：「這裡是洞倆，這裡是洞倆，你是哪裡？」

  「洞倆洞倆，我是洞三。」對面立刻響起魏大勇的聲音，「現在向你報告鬼子炮兵陣地以及物資營地的具體坐標參數。」

  「請等一下。」王野當即打開筆記本，拿起鉛筆，又道，「現在可以說了。」

  魏大勇說道：「第1師團的炮兵陣地一共有三處，中心坐標分別是xxx、yyy；aaa、bbb；ccc、ddd，物資營地坐標為……」

  王野迅速記錄好，剛準備掛斷電話時，魏大勇忽又說道：「洞倆洞倆，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目標，疑似鬼子的一支快速打擊部隊。」

  快速打擊部隊？王野心頭一凜，問道：「簡單說明下情況？」

  魏大勇回答道：「大概有一千多個鬼子，到現在都還沒睡，而且在這一千多個鬼子附近停了三十多輛卡車。」

  「艹！」王野低罵一聲，又說道，「把坐標報過來。」

  「是。」魏大勇應一聲，把可疑目標的坐標報過來。

  王野迅速把坐標記錄好，又說道：「洞三洞三，繼續監視！」

  魏大勇的三號步話機剛沉寂下去，李雲龍的一號步話機緊接著響起。

  「洞倆洞倆，我是洞麼，請回答。」李雲龍道，「洞倆洞倆，我是洞麼，請回答。」

  「洞倆收到，洞倆收到。」王野攤開地圖說道，「選定區域的坐標為eee、fff，請你立刻過來，重複一遍……」

  等王野說完，李雲龍道：「洞麼收到，馬上就來！」

  說馬上就到，真就馬上就到，只過了不到半小時，李雲龍就帶著三個炮兵營還有一個臨時編成的重機槍團趕到王野這邊。

  王野訝然道：「團長，你們咋這麼快？」

  李雲龍嘿嘿一笑說道：「老子一猜就知道是這邊。」

  王野便不再多說廢話，當即將已經標註好的三份地圖分別交給婁大強、劉滿缸還有屠鋒這三個炮兵營長，又讓重機槍團加緊構築重機槍工事。

  半個小時後，三個炮兵營已經全部構築好了陣地。

  王野再次打開步話機，喊道：「洞三洞三，我是洞倆。」

  對面很快傳來魏大勇的回覆：「洞三收到，洞三收到，洞倆請進。」

  王野看了眼準備停當的炮兵，嚴肅的說道：「炮兵即將一發試射，注意觀測。」

  魏大勇回道：「洞三收到，洞三收到，炮兵請放心試射！我們觀察小組會密切觀測炮彈落點！重複一遍……」

  王野便微微的一頷首。

  婁大強便立刻大吼道：「一號位一發試射！」

  下一個霎那，炮兵陣地上便響起嗵的一聲。

  ……

  凌晨四點整，第1師團營地仍舊沉浸在靜謐的夜色中。

  魏大勇帶著段鵬和梁軍，潛伏在鬼子營地外的一座無名小山上。

  這座小山上原本有鬼子的一個潛伏哨，不過已經被魏大勇幹掉。

  因為是夜間的潛伏哨，不到天亮不會換崗，所以也不擔心暴露。

  魏大勇已經將炮隊鏡架起來，並且把視野對準了鬼子的快速打擊部隊。

  只見快速打擊部隊的一千多個鬼子仍沒有睡，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閒聊，炊事班的伙夫們也已經起來，忙著準備快速打擊部隊的早餐。

  就在這時候，一道淡淡的流光從夜空中划過。

  緊接著這道流光就好像流星，嗖的落在鬼子軍營之中。

  不過彈著點偏了一點，不僅沒有炸著快速打擊部隊的鬼子，也沒炸著汽車。

  當下魏大勇便抓起話筒說道：「洞倆洞倆，俯仰角下降5密位，水平角右移10密位，重複一遍，俯仰角下降5密位，水平角右移10密位，完畢！」

  ……

  五公里外，晉西北縱隊炮兵陣地。

  王野大聲道：「俯仰角下降5密信，水平角右移10密位，快！」

  婁大強、劉滿缸還有屠鋒便立刻跟著大吼起來：「全都有，俯仰角下降5密位，水平角右移10密位，快！」

  36門大炮的操炮手們微微轉動高低機和方向機，很快調整到位。

  片刻之後，36名操炮手紛紛喊好，婁大強便厲聲大喝道：「全都有，十發急速射！」

  下一霎那，36個炮兵組的操炮手、彈藥手、裝填手便立刻忙碌起來，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十發炮彈打出去。

  只用了兩分鐘，36個炮兵組便打完了十發。

  這時候，屠鋒、婁大強還有劉滿缸已經回到各自的位置，再接下來，三個炮營就要向著不同坐標發射炮彈。

  屠鋒三人迅速下達了修正射擊諸元的命令。

  操炮手們便瘋狂的轉動高低機還有方向機，很快，36門75mm口徑山炮的炮口便分別指向三個不同方向，緊接著就開始了自由射擊。

  ……

  第1師團營地。

  中澤三夫被巨大的爆炸聲從睡夢之中驚醒。

  抄起軍刀衝到方頂帳篷外時，只見靠近軍營北出口的快速打擊大隊的營地，已經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尤其是調撥給快速打擊大隊的三十多輛卡車，大多已經起火燃燒，還有快速打擊大隊的士兵也被炸得狼奔豕突。

  「八嘎！」中澤三夫感覺腦子有些亂。

  這是怎麼說的？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炮兵躲在崞縣城內，上午的時候能打到他們第1師團營地的南端就算了，到了晚上居然還能打到營地的最北端？八路軍的75山炮，到了夜間之後射程就能夠變遠？這得有十幾公里了吧？

  就在中澤三夫怔愣的時候，空中又響起炮彈的尖嘯聲。

  「嗯？不是來自崞縣方向？」這下中澤三夫聽清楚了，「竟然來自西北方？八路軍三八六旅竟然趁著夜間，將炮兵調到了西北方向？」

  「師團長？剛才怎麼回事？是三八六旅發動夜襲了嗎？」

  略顯驚慌的叫喊聲中，參謀長高橋滿藏挎著軍刀衝過來。

  「慌什麼。」中澤三夫悶哼了一聲，又道，「天塌不下來。」

  話音剛落，一排排的炮彈便已經鋪天蓋地的落在了軍營中。

  借著炮彈爆炸綻起的紅光，中澤三夫和高橋滿藏吃驚的發現，遭到炮擊的竟然是野戰重炮兵第3旅團以及野炮兵第1聯隊的三處陣地！

  「師團長，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高橋滿藏當即大叫起來，「只不過這次的目標是野戰重炮兵第3旅團以及野炮兵第1聯隊！」

  「該死的。」中澤三夫咬牙切齒的道。

  「三八六旅，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高橋滿藏又道：「師團長，必須阻止他們！」

  一扭頭，正好看到騎兵第2旅團的旅團長宮本勝男快步過來。

  高橋滿藏便立刻提醒中澤三夫道：「師團長，趕快命令騎兵第2旅團出擊，在最短的時間內摧毀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炮兵陣地！」

  命令騎兵出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也或許，根本就是唯一可行的選擇。

  命令炮兵反擊？急切間根本不知道八路軍炮兵陣地的確切方位，在沒有測定射擊諸元的前提下用炮兵反擊，那不是腦子有包麼？

  命令步兵反擊，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還有快速打擊大隊，可惜已經被炸殘了。

  當下中澤三夫厲聲喝道：「宮本君，騎兵第2旅團立刻出擊，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炮兵陣地並且將其摧毀掉！」

  「哈依！」宮本勝男一頓首，轉身匆匆離去。

  下一會，騎兵第2旅團的營地中便喧囂起來。

  第1師團的鬼子，無論步兵還是騎兵，戰術素養是真高。

  前後不到五分鐘，騎兵第2旅團的騎兵便迅速完成集結，遂即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從北邊的幾處營門洶湧而出。

  騎兵第2旅團下轄騎兵第1聯隊、騎兵第15聯隊、騎兵第16聯隊以及騎炮兵聯隊，不過騎炮兵聯隊臨時被調配給了野炮兵第1聯隊，所以這次出擊只有三個騎兵聯隊，但是這三個騎兵聯隊都是下轄四個騎兵中隊加一個重機槍中隊的大聯隊。

  不像有的山地師團的騎兵聯隊，是下轄兩個中隊的小聯隊，或者說騎兵大隊。

  總之不到十分鐘，騎兵第2旅團的四千多個騎兵，便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緊追著夜空中的流光漫山遍野殺向西北方向。

  騎兵第2旅團的反應雖然夠快，可是中澤三夫卻還是嫌慢。

  原因也非常簡單，因為八路軍炮兵的炮彈正如雨點般落下，就這短短几分鐘，野戰重炮兵第3旅團的兩個炮兵陣地以及野炮兵第1聯隊的陣地就已經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翻滾的烈焰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隊隊的炮兵正在狼奔豕突，時不時的又會有一團烈焰猛然綻放，不是有大炮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就是有炮兵被翻滾的烈焰吞噬，轉眼間三處炮兵陣地已經變成了燃燒的地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炮兵陣地沒有那麼密集。

  所以，八路軍炮兵要想徹底摧毀第1師團的三個炮兵陣地，恐怕沒那麼容易，因為騎兵第2旅團絕不會給他們足夠的時間。

  ……

  第1師團軍營外的無名小山上。

  看到日軍的三處炮兵陣地被炸成了一片火海，魏大勇、段鵬還有梁軍心下頓時間感到無比的快意，這種感覺，真的好爽啊！

  不過，魏大勇仍舊沒有忘記他們的本職工作。

  通過炮隊鏡視野，魏大勇發現炮1營的彈著點有偏差。

  當下魏大勇便抓起電話筒喊道：「洞倆洞倆，我是洞三，炮1營的彈著點有偏差，俯仰角上升6密位，水平角左稱8密位。」

  電話對面立刻傳來王野的回覆：「洞倆收到！」

  片刻之後，炮1營便修正了射擊諸元，炮彈便準確的落在了其中的一處炮兵陣地，將一門又一門的大口徑重炮掀翻在地上，好爽！

  暗爽之餘，魏大勇又道：「段鵬，軍子，注意監視鬼子物資營地的動靜，待會炮兵摧毀了第1師團的炮兵陣地之後，還要接著打擊鬼子的物資營地！」

  「放心吧，和尚。」段鵬哼聲道，「俺一直嚴密監視著呢。」

  話音剛落，梁軍突然間低吼起來：「艹，有鬼子衝上來了！」

  魏大勇急扭頭看，便果然看到月色下有一隊鬼子端著三八大蓋沖了上來。

  這隊鬼子只有十幾個人，但是拉開了幾十米寬的波浪形散兵線，一看就知道是群身經百戰的鬼子老兵。

  梁軍說道：「好像是一個巡邏隊！」

  不得不說，第1師團的鬼子的戰術素養是真不錯，既便只是一支巡邏隊，也能憑藉師團營地遭到炮擊的結果倒推出附近很可能隱藏著八路軍炮兵的觀察哨，緊接著就對有可能充當炮兵觀察哨的幾處制高點展開了搜索。

  剛剛搜到第二個制高點，就發現了魏大勇他們仨。

  「他娘的！」梁軍咒罵道，「他們要向其他巡邏隊發出求援信號！」

  話音未落，其中一個鬼子軍官便已經舉起信號槍，對著夜空打出一發紅色信號彈。

  「艹！」魏大勇咒罵一聲，不敢再逞強，當即從山坡上跳起身來，一邊往山背面跑一邊又大吼道，「撤，快撤！快撤！」

  段鵬和梁軍跳起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