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戰略反攻

  平安縣城，日軍聯隊部。

  關大山正蹲下身，扒落著一堆灰燼。

  「艹！」扒落片刻，關大山起身罵道，「多半就是鬼子的聯隊旗！這些狗日的小鬼子還真不是東西，這麼快就把聯隊旗給燒掉了。」

  

  旁邊一個戰士說道：「搶一面聯隊旗可真難。」

  「那可不。」關大山道，「戰狼大隊夠厲害吧，到現在為止他們好像也沒有搶著鬼子的哪怕一面聯隊旗。」

  說話之間，又一個戰士拎著軍刀興沖衝進來。

  揚了一下手中的軍刀，戰士興奮的道：「團長，找著宇多田喜郎這個老鬼子了，這是他的軍刀，嘿嘿。」

  關大山伸手接過軍刀，問道：「老鬼子他人呢？」

  「就在外邊大門口呢。」戰士道，「都被打碎了，要不是這把刀，都不知道那就是宇多田喜郎這老鬼子。」

  「打碎了？」關大山失望的說道。

  「他娘的，便宜這老鬼子了，沒死在老子刀下。」

  三八六旅的這股「歪風」也不知道從哪開始的，都喜歡砍鬼子腦袋。

  停頓了下，關大山又道：「通信員，立即向司令員報告，就說我們一團已經摧毀了鬼子指揮部，日軍步兵第291聯隊的聯隊長宇多田喜郎也被我們給當場擊斃！」

  又把軍刀遞給通信員道：「這是宇多田喜郎的軍刀，交給團長。」

  「是！」通信員接過軍刀，轉身飛奔而去。

  ……

  河源縣城，縱隊司令部。

  守了一夜，天快要亮時，旅長、李雲龍、王野還有刑志國他們幾個全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只有趙剛一直捱到天亮。

  打了個呵欠，趙剛正要去伙房看看早飯有沒有做好，迎面看到通訊隊長程月興沖沖的過來。

  程月也值了一個長夜班，眼睛都是紅的。

  但是仍舊看得出來，程月此時心情很好。

  看到趙剛出來，程月下意識的挺身立正就要喊報告。

  「噓！」趙剛便趕緊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別把旅長吵醒了。」

  然而還是把旅長吵醒了，作戰室里立刻傳來旅長的聲音：「趙剛，什麼事？是不是平安縣城那邊有消息了？」

  趙剛便趕緊從程月手中接過電報回來。

  快速看完電報，趙剛喜不自禁的道：「旅長，平安縣城已經拿下，駐守在平安縣城的日軍宇多田聯隊已經被我全殲！」

  「好！」旅長聞言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聽到這一聲響，李雲龍、刑志國和王野頓時一驚而起。

  看到李雲龍他們這樣子，旅長便哈哈大笑道：「李雲龍他們不說，小王你可是戰狼大隊的大隊長，特種兵，警惕性居然也這麼差？剛才這麼大動靜，竟然也沒有把你驚醒，這萬一要是鬼子打上門來，咱們的人頭早落地了。」

  王野哂然說道：「旅長，這你就不懂了。」

  「我不懂？」旅長哂然道，「我哪裡不懂了？」

  王野說道：「我們戰狼大隊的特種兵有兩種睡眠模式，一種深度睡眠，一種淺睡眠，在絕對安全的後方就深度睡眠，在敵後或者有戰鬥任務的時候就執行淺睡眠，剛才我就進入了深度睡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恢復精力。」

  旅長不相信道：「這個你們竟然也能控制？」

  「能。」王野道，「不過需要長時間的訓練。」

  「先不說這個了。」旅長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平安縣城已經拿下來了，日軍步兵第291聯隊已經被二支隊全殲了。」

  「幹得漂亮！」王野和刑志國聞言大喜過望。

  李雲龍卻臊眉耷眼的對旅長說道：「旅長，那什麼……」

  「什麼什麼？」旅長明知胡問道，「你狗日的究竟想要說什麼啊？」

  李雲龍說道：「旅長你看，老丁在張各莊吃掉了三千多鬼子，老孔也在平安縣城幹掉了宇多田聯隊，接下來的崞縣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怎麼？手癢了？」旅長笑罵道，「什麼東西。」

  李雲龍大喜過望，一臉急切的道：「旅長，你同意了？」

  旅長一正臉色道：「李雲龍，崞縣我可以交給你去打，但有一條，你小子不要貪功，更加不要有比較的心理，非得從表現上壓過丁偉和孔捷他們……」

  正說呢，程月再一次快步走進來，報告道：「報告首長，戰狼大隊第2偵察組急電！」

  王野趕緊上前兩步從程月的手中接過電報，但是在看完電報之後卻立刻愣在了那裡，鬼子這又是什麼騷操作？

  旅長問道：「小王，怎麼了？」

  王野說道：「駐崞縣的谷村聯隊棄城南下了。」

  「啊？棄城南下？」不光是旅長，李雲龍他們也愣在那裡。

  這下可真是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誰也沒想到鬼子會棄城。

  好半晌後，刑志國才弱弱的問道：「小王，谷村聯隊放棄崞縣南下，應該是好事吧？」

  「這當然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王野點了點頭，又說道，「畢竟，一支隊主力還有我們三支隊的兩個主力團就在陳莊休整。」

  「所以，我們的六個主力團都不需要行軍，」

  「只要在陳莊就地展開，就能等著鬼子自己送上門。」

  頓了頓，王野又道：「我就是困惑，鬼子得蠢到什麼程度才會下出這樣的一步臭棋？或者說其中還有別的陰謀？」

  幾個人便又同時聚集到作戰地圖前。

  「陳莊。」李雲龍指著地圖某處說道，「這裡就是陳莊。」

  王野接著說道：「陳莊處在安化與崞縣中間，相隔差不多都是二十公里，是同蒲鐵路上的一個小站，但是鐵路兩側屬於淺丘地形，眼下正是五月，陳莊當地不光是植被很茂盛，鐵路兩側還長滿了苞谷、高梁及小米等莊稼，伏兵不成問題。」

  刑志國接著說道：「時間也完全來得及，鬼子從崞縣南下到陳莊，少說得兩個小時，足夠我們的部隊埋伏好。」

  聽到這，李雲龍的臉色便垮了下來。

  他娘的，谷村聯隊又沒他什麼事了，又進了老丁嘴裡，這回他李雲龍可是著實被兩個老戰友比下去。

  旅長將鉛筆一扔，當機立斷道：「老子不管谷村隼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先打了再說！命令第一支隊就地展開，準備伏擊沿同蒲路南下的谷村聯隊。」

  頓了頓，又說道：「還有孫彬團立刻前出搶占崞縣縣城。」

  然而話音還沒落，程月又進來報告：「首長，中央軍獨九十四旅急電！」

  「什麼？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電報？」李雲龍皺眉道，「梁鋼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

  王野已經快速看完電報，沉聲說道：「旅長，中央軍獨九十四旅已經搶占崞縣縣城，並且殲滅了留守的偽軍一個團。」

  「娘的，我就知道這狗日的沒安好心。」

  李雲龍便立刻將怒火傾瀉到梁鋼頭上，怒道：「旅長，這已經是姓梁的第二回從背後捅咱們刀子了，這次非得給他一點厲害嘗嘗。」

  旅長卻一擺手說：「這次不算是背後捅刀子，頂多算是摘我們的桃子。」

  「旅長，可能連摘桃子都不算。」王野說道，「因為梁鋼在電報上說了，他之所以出兵搶占崞縣縣城，只是因為機會太難得，所以順手幫咱們占了，但是只要咱們的部隊一到達，他們獨九十四旅的部隊立刻就會撤走。」

  李雲龍道：「那他也是為了那一個團的裝備，姓梁的只說還我們縣城，可沒說把那一團偽軍的裝備也還我們。」

  「那就讓孫彬團北上接收崞縣。」旅長說道，「崞縣必須掌握在我們晉西北縱隊手裡，不然會影響下一階段的整體防禦部署。」

  趙剛說道：「旅長，只派一個團去接收崞縣，會不會太危險？」

  趙剛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梁鋼是有過前科的，跟楚雲飛一起從背後捅過他們的刀子，所以他覺得還是應該警惕。

  旅長很肯定的說道：「這次不會。」

  趙剛還要再說時，王野搶著說道：「政委，這次真不會有事。」

  聽到王野也這麼說，趙剛忽然間反應過來，倒是忘了，現在情報工作由小王在分管，小王和旅長之所以這麼肯定，想必是有情報支持。

  當下趙剛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

  崞縣，日軍司令部也即縣公所。

  看著空蕩蕩的縣公所，參謀長朱家驊說道：「旅座，我們真的要放棄崞縣嗎？」

  「不然呢？」梁鋼道，「如果我們占著崞縣縣城不讓，你覺得八路軍會罷休？別人先不說，李雲龍就不會跟我們善罷干休。」

  朱家驊道：「我聽說三八六旅的陳旅長來了？」

  說此一頓，朱家驊又道：「我還聽說，陳旅長是旅座您的師兄？」

  「是，陳旅長是黃埔一期的三傑之一，論起來我和楚雲飛都是他的同門師弟。」梁鋼微微一笑，又道，「不過這沒用，陳旅長不會因為我是他的同門師弟就把崞縣讓給我，更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把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可惜了。」朱家驊說道，「這次咱們要是能夠在崞縣站穩腳跟，那就有了兩個縣的地盤以及人口，獨九十四旅就至少可以擴充到一萬人！真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獨九十四旅也就不用顧忌八路軍三八六旅的存在。」

  梁鋼搖了搖頭道：「參謀長，你想得太簡單了。」

  頓了頓，梁鋼又幽幽說道：「其實，就算八路軍三八六旅真的把崞縣讓給我們，我們獨九十四旅只怕也是守不住崞縣，甚至於連福安縣也未必能守得住哪。」

  「什麼？」朱家驊愣了下，茫然道，「旅座這話似乎話裡有話？」

  梁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幽幽說道：「很快你就會知道。」

  說話間，副官梁軍過來報告：「旅座，八路軍到了。」

  「好。」梁鋼點頭道，「那就抓緊換防吧。」

  「是。」朱家華應道。

  ……

  重慶，黃山官邸雲岫樓。

  常凱申正在專心孜孜的收聽廣播。

  廣播裡播放的是昨天常夫人在母校韋爾斯利學院發表的第一次公開演講，全程都是用的英文演講，常凱申雖然一個字聽不懂，但仍舊聽得津津有味，因為作為夫妻，他能從常夫人的演講中聽出那種雍容大氣。

  正聽呢，侍衛長走進來。

  「校長，戴雨農過來了。」王世和道。

  「雨農？」常凱申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稍頃，戴笠就微躬著腰走進來，王世和將收音機關掉，又轉身退出書房。

  「校長。」戴笠向常凱申敬了記軍禮，又道，「剛接到太原站發來的密電，八路軍三八六旅在晉西北組織了一波大規模攻勢作戰！」

  「嗯？」常凱申聞言，頓時目光一凝。

  戴笠無聲的點了點頭，又道：「為了配合三八六旅的這波攻勢，太岳區以及太行區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主力也參與進來，整個SX省都已經打成一鍋粥了。」

  常凱申目光一閃，又問道：「那麼，目前的進展如何？可有戰果？」

  「有！」戴笠答道，「三八六旅已經拿下平安縣城，駐防晉西北的日軍第六十九師團也已經遭重創，如果沒有援兵趕到的話，很可能會被全殲！」

  「嗯？」常凱申再次目光一凝，「有可能會被全殲？」

  「是的。」戴笠點點頭，又說道，「大概率會被全殲！」

  常凱申的臉色便垮下來，沉聲道：「雨農，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戴笠說道，「王家珽以重金買通了日軍第一軍司令部的一個參謀，這個消息就是從日軍司令部泄露出來。」

  常凱申便立刻摁鈴把王世和叫進來。

  「世和。」常凱申道，「讓劉非馬上來雲岫樓。」

  侍從室一個電話，就把作戰廳長劉非召了過來。

  常凱申呶了呶嘴，示意戴笠把消息說給劉非聽。

  「啊？」聽完戴笠的解說，劉非失聲道，「委座，這是戰略反攻哪！」

  「戰略反攻？」常凱申皺眉道，「不過就是一個旅的攻勢作戰而已，為章就冠之以戰略反攻，未免失之輕率。」

  「委座，不一樣的。」劉非說道。

  「三八六旅的這次攻勢作戰雖然只有一個旅，但是從作戰動機、指導思想以及作戰目標來看，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略反攻！」

  「能有什麼不一樣？」常凱申聽了很不舒服。

  「國軍各個戰區也經常會發起攻勢作戰，甚至規模比八路軍三八六旅大得多，難道還不如三八六旅的這次進攻？」

  「委座，不好這麼比。」劉非搖了搖頭，又道，「國軍各戰區的歷次攻勢作戰，大多都是為了策應其他戰區的防禦，是為了瓦解日軍的攻勢，所以其本質上還是防禦作戰，所以不能將其稱之為戰略反攻。」

  戴笠道：「那麼八路軍的百團大戰呢？」

  「那也不是戰略反攻。」劉非道，「因為百團大戰的目標是破襲日軍的交通線，大量殺傷日軍的有生力量，而非為了解救國民，光復淪陷區。」

  說到這一頓，又說道：「但是三八六旅的這次攻勢作戰的目標卻是為了全殲日軍第六十九師團，將日軍徹底地驅逐出晉西北！」

  「不說這個。」常凱申一擺手打斷道。

  劉非的這一番分析，讓常凱申感到莫名的煩躁。

  頓了頓，常凱申又道：「為章，叫你來不是為了爭論八路軍三八六旅的這次進攻屬不屬於戰略反攻，而是想讓你分析分析，最終結果會如何？」

  劉非沉吟片刻後問常凱申道：「委座，想聽實話嗎？」

  「廢話。」常凱申沒好氣的道，「叫你來當然想聽實話。」

  劉非道：「短期看，八路軍勝，中期看，日軍華北方面軍勝，但是從長期來看，最終獲取勝利的仍是中國軍隊。」

  「短期？中期？長期？」

  常凱申聽得滿頭霧水：「什麼意思？」

  劉非道：「意思就是說，短期來看，日軍第六十九師團將會被全殲，八路軍三八六旅將會取得這次攻勢作戰的勝利！晉西北將光復！」

  「是這樣啊。」常凱申臉色垮下來，又道，「中期看呢？」

  劉非又說道：「中期來看，這次戰役的勝利將肯定會引起日軍警覺，日軍駐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將肯定會調集重兵反撲。」

  「因為八路軍三八六旅的反攻是一個信號，」

  「如果日軍不能做出強有力的應對，將會引發連鎖反應。」

  說到這一頓，劉非又說道：「說到底，各大戰區的國軍以及各個敵後戰場的八路軍，未必就沒有發起戰略反攻的實力，只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防禦戰以及麻雀戰，作戰指導思想上一下子轉不過彎來，但是如果有了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示範那就變得不同了，所以日軍必須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萌芽狀態之中，否則整個日占區將不得安寧！」

  這下常凱申聽懂了，說道：「所以三八六旅會被日軍消滅？」

  「不一定會被全殲。」劉非搖搖頭又道，「但是重創是必然的。」

  「這就好。」常凱申舒了口氣，悠然道，「這我就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