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御姐的小白兔畫家(二十六)
2024-05-07 08:32:35
作者: 半夏冬生
突然,眼前的人仿佛被什麼撕扯著,他痛苦的按住額頭,栽進了沙發里。
賀知耀眸色微動:「他醒了?」
「嗯,」另一個人格的「賀知舟」揉著太陽穴,斥責:「胡鬧,果然不能留她!」
賀知耀聞言僵的明顯,若瞧的仔細,他的面上爬了恐懼,手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他起身,藉由打開酒櫃取酒的功夫,悄無聲息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個金箔紙包裝的藥片,放了一粒在其中一個酒杯。
端酒杯時,酒水因為他的手發顫的緣故盪起層層漣漪。他看在眼裡,面上攀出抹厭惡的情緒,仰頭將沒有加藥片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沙發上的「賀知舟」似乎壓制住了那股子痛苦勁兒,他緩緩抬眸,視線釘在賀知耀後腦勺。
奇怪的是,他的眼神浸染著沒有絲毫人情味兒的冷酷,既不像小兔子人格賀知舟純與淨,也不像另一個人格尋常時候的焦躁與凌厲。
仿佛第三個人!
賀知耀垂眸,直到自己的手不顫了,又丟了一粒藥進酒瓶。而後將先前已放過藥的那杯酒往自己喝過的杯子裡分了一半,再各加了些酒瓶里的酒,最後端起兩杯酒放到茶几上。
「酒瓶拿來。」沙發上的人說。
賀知耀邪笑了一下:「你從小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心就去救,喝再多酒,能解決什麼問題。」
話雖這麼說,可他還是轉身去取酒了。
坐在沙發上頂著賀知舟皮囊的人伸手拿了賀知耀的那杯酒,反把自己面前的酒移了過去。
賀知耀眼尾餘光看的一清二楚,他的眼裡滑過抹深沉的冰冷,將了酒瓶放在茶几上,端起茶杯上的酒杯晃了晃,抿了口。
「為了一個女人,置我賀家大局於不顧,荒唐!」沙發上的人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賀知耀面上。
「他不就是因此存在的嗎?」賀知耀恍若未覺,依舊笑的邪魅:「你小時候除了正常課業,游泳、心算、鋼琴、小提琴、武術、擊劍……樣樣不甘人後。我還記得,我在和你一起參加的鋼琴比賽中奪了冠,你纏著我教了你一年。說你堂堂賀家少家主,怎能輸給別人。」
「一開始,我看著你都覺得累,後來你終於支撐不住。」
「可你優秀慣了,家人、老師、外人,他們的早已定義你為無所不能的天才,就算你想放過自己了,他們卻不會。」
「老頭子視你為賀家最優秀的作品,他所有的安排,你即便有多不願意,最後還是會妥協。」
「我原以為你會一直這麼無趣下去,」賀知耀給沙發上的人又添了杯酒:「直到八歲那年,你對我說,你覺得你自己活的不像個人,而是一個處處迎合別人的人偶,你覺得自己很噁心。」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越來越討厭這樣的你自己!」
「我還記得,在你十歲生日之後,你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一個月後再出來,你就變成了他——」
沙發上頂著賀知舟皮囊的人的眼神已變的迷離。
賀知耀視線掠過他,轉望向院外一架架開的正盛的薔薇花,繼續道:「他乾淨、純粹,卻不懦弱。他不會輕易被『少家主』的名頭擺布,能堅守自己想做之事,與我們任何一個賀家人都不一樣。」
「這些年你不願意承受,卻又以責任為由不拒絕老頭子的,統統落在了他肩上。」
「甚至,你不惜以長時間沉睡,把主人格轉換給他。他存在了這麼多年了,你現在卻來嫌棄。」賀知耀轉眸向他:「你不會也喜歡上葉依楠了,嫉妒吧?」
「絕不可能!」
「荒唐!」
兩道聲音由沙發上頂著賀知舟皮囊的人同時發出。
第一聲暴躁,像極了人被戳穿時的惱羞成怒。
而第二聲,冷酷的真實。
「你……」沙發上的人明顯察覺了酒水有問題,他摔落酒杯,盯著賀知耀的目光陰鬱如來自冥府。
「賀知殷!」賀知耀將酒杯向他做出一個敬的姿勢,雖在笑,卻神情厭惡:「哦,不,應該叫你一聲大哥,看來老頭子還是沒有放棄你啊!」
頂著賀知舟皮囊的賀知殷掙扎著起身,卻被賀知一把卡主他脖子,提起酒瓶塞進了他口中。
院中傳來一聲緊急剎車,賀醫生趕來時,就看見賀知耀正灌的沙發上的人滿身的酒。
「鬆開!」他少有表情的臉染了寒意,一把扯開他,給沙發上的人順氣。
然而,待看到沙發上的人恍惚的眼神中的冷酷時,他怔了一下。片刻,直起身,伸手向賀知耀:「藥。」
賀知耀邪魅一笑,大方的從口袋掏出十餘粒,剝開金箔紙。
賀醫生捏住沙發上剛被他順完氣的人的下巴,將兩粒藥片給塞進了嘴裡,接過賀知耀遞來的水杯,粗暴的給灌了下去。
沙發上的人不甘的掙扎了兩下,徹底暈了。
賀醫生給他挪了個舒服的姿勢,擦著臉上的酒水,問:「賀知殷什麼時候醒的?」
「二十分鐘前。」賀知耀嘲諷:「他不是小叔您最傑出的作品嗎,現在又想當好人了?」
賀醫生手下動作微頓,片刻,又恢復如常:「當時什麼情況?」
賀知耀依舊笑的諷意滿滿,吊了郎當的說了當時情況。
「突然轉換,」賀醫生沉思了一下:「他想逃避,還想控制舟舟,給了賀知殷可乘之機!」
賀知耀鋒芒盈目:「為什麼不弄死他?」
「只能讓他陷入沉睡。」賀醫生的愧色與自責從眼中一閃而逝。
「那就讓那個怪物沉睡啊!」賀知耀猝不及防發脾氣,酒瓶砸在茶几上。酒瓶碎片四濺,玻璃茶几從被擊中點龜裂。
賀醫生用身體擋住賀知舟,待酒瓶玻璃碎片落地時,他和賀知耀臉上、手上都掛了彩。
賀知耀依舊沒能冷靜,他雖握緊了拳頭在克制,可一呼一吸間,還是顯了不穩的情緒。
賀醫生沒有說什麼的意思,鬆開賀知舟。
賀知舟眼皮動了動。
賀醫生和賀知耀又顯了緊張神色,盯著他。
「依依……」賀知舟虛弱的喚了一聲,掙扎著睜開眼的同時,如詐屍了般彈起。
不知是因為酒的緣故,還是藥的緣故,他尚未站穩又栽回了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