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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4章 火坑深深深幾許

2024-12-08 13:55:29 作者: 商朝雨

  趙翔被黑衣中年人帶到巨峰前一處平地。

  平地上三幢長條形的房屋拔地而起,都是磚木結構,高大威武,頗有氣勢。

  唐彪對著趙翔冷哼一聲,給他扔去一枚玉簡。

  然後,他沒有一絲血色的面上顯出很是不耐煩的表情,聲音里透出森然的味道:「外門弟子處就設在中間屋子內。丑小子,拿這枚玉簡進去報到,你好自為之。」

  

  話剛剛說完,雙袖便往後一甩,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迅即地消失在趙翔眼前。

  聽了黑衣中年人的一番話,趙翔猛然一哆嗦。

  成為五嶽派弟子的興奮,馬上煙消雲散,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愈來愈冰寒的涼意。

  什麼黑衣中年人的話里,對我飽含如此多的恨意呢?

  剛剛在胡金山爺爺面前,他好像並沒有如此強烈的厭煩甚至憎恨啊!

  難道,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只是為了做給胡爺爺看的麼?

  我該不會剛逃出了牢籠,又陷進了地獄吧?

  心念陡轉間,趙翔彎腰拾起唐彪扔落在地上的玉簡,猶豫著往中部那間屋子走去。

  剛跨進屋子大門,趙翔就看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長相頗為英俊,穿著灰袍,正坐在一張披著黑色虎皮的椅子上。

  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猛一抬頭,一見趙翔,厲聲大喝道:「丑小子,哪兒來的?滾出去,這五嶽派外門弟子負責處難道是你隨便轉悠的嗎?」

  我是唐彪前輩介紹,前來外門弟子處報到的,」英俊青年無理的話,將趙翔心頭所有的猶豫一掃而空,「叫趙翔,不是無緣無故來閒逛的。喏,這是唐彪前輩,讓我轉交給你的玉簡。」

  聽唐彪的名字,英俊青年馬上起身,從黑色虎皮椅上站起,幾大步便跨到趙翔跟前。

  他臉上冷漠、蠻橫的表情急速隱去,換上了諂媚的笑,點頭哈腰,甚至連聲音都溫和得與他那張俊氣的臉融為一體:「哦,你說的是掌門的小師弟唐彪長老么?來來來,趙翔師弟,既然唐長老推薦來的,那肯定就沒錯了。外門弟子的任務分派、生活起居,由我吳仁義負責的。對啦趙師弟,那枚玉簡呢,是否可以拿出來給師哥我瞧瞧?」

  意中搬出掌門師弟唐彪的名號,此人就如此這般的轉變臉色,趙翔心中很是不屑,對這位吳仁義的品行業已心中有數。

  他的確該叫吳仁義,不僅無仁而且無義,一點無愧於吳仁義之名。

  絲絲縷縷的警惕從趙翔心底油然而起。

  趙翔平靜地伸出右手,把玉簡輕放在吳仁義張開的手掌上。

  吳仁義滿臉堆笑地拿過玉簡,迅速從轉身回到屋子左面的一張桌子旁,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黑色瓶子,往玉簡上倒了一滴綠色的水滴狀液體。

  玉簡在綠色液體落上的剎那,冒出一團淡綠色的煙霧,趙翔奇怪地發現,這縷縷煙霧竟然幻變成了唐彪長老的模樣,那蠕動著的嘴巴,似乎在說些什麼。

  但是,他什麼也聽不到。

  而吳仁義卻聽到了,只因唐彪用的是傳音入密法。

  趙翔又怎麼會聽到呢?!

  就在淡綠色煙霧將散未散之時,吳仁義驀地轉身,臉上的親和不再,溫和的聲音不再。

  他大聲呵斥道:「丑小子,你還拿著雞毛當令箭了?你以為這片玉簡是什麼?是唐彪長老讓你到我這報到,告訴你以後得聽從我指揮。」

  吳仁義從屋子壁櫃裡,隨手拿出兩套灰色衣服,是禦寒冬衣,並給他扔過去一枚只有外門弟子才佩戴的方形銅牌,銅牌上雕刻有凹陷下去的五座山峰。

  「以後,」吳仁義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必須穿著灰色衣服,方形銅牌必須別在胸口,這是外門弟子的標誌,別弄丟了,弄丟了,衣服一兩銀子一套,銅牌一千串銅錢一枚,否則,被趕出山門,到時可別說我沒有告訴你。」

  頓了頓,吳仁義坐上黑色的木質座椅,大腿翹在二腿上,慢悠慢悠地晃蕩著,斜著眼睛,藐視著趙翔:「以後呢,每天早上需要到我這兒點卯,哦,對了,你的差事是砍材,明天起,每天十石。規定數量如果不能按時完成,丑小子,就免了你當天三餐。」

  最後,吳仁義閉上雙目,不再理會對方,任由趙翔去留。

  趙翔平靜地彎下瘦弱的身子,慢慢地拾起地上的灰色冬衣,再撿起方形銅牌。

  然後,他站起身,左肩背著胡金山給他收拾好的包裹,右腋下挾著五嶽派發給外門弟子的禦寒冬衣。

  撿拾禦寒冬衣與銅牌的時候,趙翔心裡就在合計:吳仁義對我的態度轉瞬之間連變三次,其小人心理、奸詐品行只是原因之一,只怕,只怕是那位五嶽派長老唐彪對自己不懷好意,至少心內深藏厭惡,最是其中原因之一吧?

  想到唐彪面對胡金山與獨自對待他趙翔時那前後迥然的態度,再閃電般地想到他在家中多年間受到的打擊虐待、冷嘲熱諷、陰謀詭計,趙翔對唐彪、吳仁義陡然升起濃重的戒心。

  「我住在哪兒?」

  趙翔目光落在吳仁義身上。

  吳仁義依然晃蕩著二郎腿,微眯著眼睛,愛理不理懶洋洋地開口道:「向西南方向走,就看到兩排磚石結構的平房,把銅牌給那裡負責住宿的執事弟子查看一番,你自然就知道住在哪裡了。」

  趙翔再沒有問一句,即刻轉身,疾步跨出門,側身向西北方向走去。

  待趙翔跨出大門走遠了一些,吳仁義便睜開雙眼,目*光,極為輕蔑地小聲道:「居然使用不正當手段,靠著某個大人物才進五嶽派,嘿嘿,我真是奇了怪了,這個形如廢物的醜八怪也想修真修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嘛。」

  末了,吳仁義仿佛自言自語,附加冷笑了幾聲:「疤痕小子,你以為五嶽派真就收你為外門弟子了?嘿嘿,嘿嘿嘿,唐長老跟我說了,隨便我利用什麼手段,來引爆你觸犯門規,然後,嘿嘿,然後將你——,嘿嘿嘿,你個蠢貨膿包,還做著白日美夢呢!」

  走了沒有多遠的趙翔,對於屋內吳仁義的自言自語,居然聽得一清二楚。

  仁義根本沒有想到,他壓低了聲的言語,竟然被趙翔這個沒有一點法力一絲修為的魂靈根,聽了個滴水不漏!

  就是趙翔親自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吳仁義也不會相信半點。

  除非是驚才絕艷之人。

  然而,他,趙翔,根本就與驚才絕艷搭不上半點邊。

  趙翔也在奇怪,距離吳仁義至少有一百米,我怎麼聽到了他的說話?而且還清清楚楚?

  他不明白此時此刻的自己怎麼在突然間耳聰目明起來,一點也不明白!

  他開始驚訝而疑惑起來。

  然而,讓他更加驚訝甚至驚悚的,卻是吳仁義自言自語的內容——唐彪長老居然夥同外門弟子處的負責人吳仁義,暗中聯手對付自己?企圖用各種手段引我觸犯門規,然後將我趕出山門,或者暗中焚屍滅跡?

  而這究竟是掌門的意思,還是他唐彪的意思?或者說他唐彪領會錯了掌門的旨意?

  趙翔心內尋思,從掌門給胡金山爺爺一粒珍貴的保和丹緩和內傷來看,倒是有這種可能。

  但是,但是其中也不能說就沒有虛情假意、別有用心的成分。

  果,如果真是以一顆保和丹來掩人耳目,那麼這個楚山掌門的手段也太陰險可怕了。

  達到個人目的,他不惜忘恩負義。

  變幻莫測的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

  !好!好!

  趙翔真是前腳剛逃出狼窩,後腳卻又誤進虎穴。

  難道老天待我竟然這般殘忍無情?先讓我失去了母親,又讓我遭遇父親、後母、兄長的欺凌,如今再讓我深陷不知深有幾許的火坑?

  我就這麼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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