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實還是幻境？

  吳行知默然不語，心中天人交戰。

  太真實了，對方的一顰一笑，乃至於那即便面對自己冷漠之後的倔強反應，都和王語嫣一模一樣。

  若是換在其他地方遇見眼前之人，吳行知絕對毫不猶豫便相認，但是，這裡是女媧秘境。

  吳行知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幻覺。

  他很想暴起打破這個幻覺，但是，卻怎麼都動不了手。

  若不是幻覺呢？若對方真是王語嫣呢？

  浮生若夢確實將王語嫣帶到了這個世界，浮生若夢的效果也確實是讓自己能夠見到對方，誰又能夠確定，這個操蛋的成就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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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只能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眼前人。

  「吳大俠，還記得當初尋仙大會嗎？」王語嫣撫摸著木盒，痴痴道：「你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群雄，少林高僧，江湖好手，隱世門派，無論是任何人，都不是你一合之敵，任何人聽到邪俠之名，無不膽戰心驚。」

  「你一人的氣焰便蓋過整個江湖，在江湖人眼中，那便是傳奇。」

  「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信陽城的那段日子，江湖人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所向披靡的邪俠，平日裡是個笨拙到連基礎的武學都學不會的人，我喜歡坐在院子裡看你練功，一遍又一遍，練累了，我們便去酒樓大吃大喝，你酒量好，每一頓都要花好多銀子。」

  「好在總有些對你有誤解的江湖人來尋仇，你把那些人稱作錢袋子，碰到身上財物多的難免喜笑顏開，碰到身無分文的，便怒罵窮鬼。」

  「人家命都丟了，還要被你罵，當時我就覺得，吳大俠真是個過分的人，但是，我所見的人，大部分心思複雜，乃至於口腹蜜劍，江湖上君子太多，小人也太多，都不如吳大俠活得灑脫。」

  「所以，即便知道吳大俠對我毫無旖旎，我也甘願陪在吳大俠身邊，即便知道吳大俠終究要離開，我也無怨無悔，畢竟，能夠陪吳大俠走過一段。」

  她抬起頭，朝吳行知笑了笑，道：「我其實不知道吳大俠還會不會回來，我只是想著，即便不回來，有那些回憶支撐，我也是這個世界最幸運的女子。」

  吳行知垂下眼帘，沒有去看王語嫣。

  他不知道用什麼心情去看對方的表情，太真實了，明明已經跨越過諸多世界，明明已經今非昔比，什麼尋仙大會，如今的自己單憑氣勢便能讓那些人動彈不得，但是——

  對方卻一下子把自己拉回到那個信陽城的小院之中。

  「是假的，只是幻覺而已，不能沉淪進去。」

  吳行知心中提醒著自己，硬邦邦的開口撇開話題：「你要給我看的是什麼？」

  「啊——」王語嫣輕呼了一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抱歉，一時入了神，自顧自說太多了。」

  她輕輕掀開木盒的蓋子，道：「吳大俠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所以我找回了它。」

  「現在，吳大俠回來了，他也好物歸原主。」

  吳行知朝木盒中看去，瞳孔猛地一縮，怔在了原地。

  木盒中是一塊黑乎乎的大鐵塊，長達一米五，呈不規則的長條，下端卻有個缺口，看起來正好一手可握，只不過，此時大鐵塊千瘡百孔，上面滿是密密麻麻手指粗細的洞口。

  鎮天尺。

  吳行知的第一把武器，也是唯一一把武器。

  他愣愣走上前去，握住鎮天尺，拎了起來。

  當初頗為壓手的重量，此時卻輕如鴻毛，但是，那熟悉的手感，讓吳行知確定，這就是那柄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被無數人流傳的武器。

  若這裡是幻境的話，真的能夠真實到這種程度嗎？

  要知道，即便是吳行知自己，在離開那個世界之後，都已經沒有在意過鎮天尺這把只是從鐵匠鋪的廢鐵堆裡面翻出來的武器了。

  「你真的是王語嫣？」吳行知將鎮天尺輕輕放回木盒之中。

  王語嫣笑了笑，微微仰頭看著吳行知，道：「吳大俠，語嫣不知道怎麼證明自己是自己，也不知道吳大俠為何會對我有疑惑，但是，語嫣願意盡全力為吳大俠解惑。」

  「你可知這裡是哪裡？」吳行知開口道。

  「這裡是湖廣地界，吳大俠離去之後，我走了不少地方，最後尋了這裡隱居。」王語嫣毫不猶豫回答道。

  吳行知身子微微緊了緊，繼續追問：「我離開之後，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嗎？」

  「異常？」王語嫣想了想：「吳大俠剛離開的時候，江湖上倒是有過不少風波，但是，自從我隱居到此之後，再沒有任何人找到過這裡，直到今天吳大俠回來。」

  這不是吳行知想聽到的答案，卻讓吳行知汗毛豎起。

  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就好像，她連帶這個山谷一起，被悄無聲息地搬到了女媧秘境之中。

  這種事情，真的是女媧能夠做到的嗎？還是說，是浮生若夢的作用？

  不對，還是不對。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女媧的神通即便吳行知無法想像，但是這裡只是一個三星世界，即便千年大劫之前，也不過是一個四星世界，以吳行知對於系統劃分世界等級的了解，四星世界的頂級強者，興許能夠勉強跨越世界壁壘，但是絕對不可能跨過這麼多的世界，將一個人連帶一大片空間直接搬到這個世界來。

  而浮生若夢便更不可能了，那只是一個價值幾萬的罕見級別成就，在系統威能的加持下也許能夠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說將王語嫣從那個世界帶過來，但是眼前的一切，一定超標了。

  吳行知突然心中一動，道：「你的日常所需，從哪裡來？我沒有看到你這裡種有糧食蔬果，也沒有看到木屋中掛著打獵得來的獵物痕跡，而且，你的衣裳看上去也很新。」

  「自然是買來的。」王語嫣失笑道：「吳大俠，語嫣可沒有這麼全能，蔬果之前倒是嘗試種過，但是我果然還是更喜歡花花草草，至於打獵，這山谷附近根本沒有多少動物，而且，我也不忍如此。」

  「之前吳大俠將仙緣讓給我，我現在的腳程倒是還算快，離這裡數十里之外有一處小鎮，我常去那裡採買。」

  吳行知渾身一震。

  沒錯了，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

  即便王語嫣可以無聲無息的被挪移到女媧秘境之中，但是，絕不可能整個世界都被移了過來。

  除了她之外，這個秘境空間之中怎麼可能還存在什么小鎮？更不用說購買生活所需了。

  吳行知直接拉住王語嫣，一字一句道：

  「走吧，帶我去那個小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