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章 長鼻涕、羊角辮

  神像的再次出現，無疑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然，這意外是驚喜，至少現在是這樣沒錯……

  所有信徒瘋狂了，瘟疫傳染般齊齊跪拜，有的在頌念著教義，表達著自己的虔誠信仰。有的在訴說著自己的苦難，希望得到神明的祝福。有的在低聲念叨著自己的罪責，祈求得到寬恕……雜糅在一起，沒有喧雜吵鬧之意，有的只是說不出的莊嚴肅穆！

  這其中，站在高台後方的光明神殿大人物也震驚了，跪拜下去，一邊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純粹信仰，一邊嘆息著維特加這次是徹底賺到了。兩次神跡啊，而且都應在維特加身上，這代表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教堂內部落地窗後，單膝跪地的歐文斯看似恭敬，視線卻緊緊盯著空中懸浮神像，低聲喃喃：「沒有魔法波動，沒有空間波紋，什麼都沒有……這就是父神嗎？」

  「歐、文、斯！」壓抑著強烈不滿，同樣單膝貴跪地的夏薇安狠狠瞪眼過來，一字一頓的生硬說道。

  毫無疑問，夏薇安現在的心情是絕對激動的，因為她終於親眼見到了神跡，也證實了神明確實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僅僅存在於幻想之中，這對於她堅定信仰、戰勝心中的黑暗種子無疑是個大大的鼓勵。如此，她自然容不得歐文斯這將信將疑的褻瀆態度……

  「呃，這不是懷疑，只是、只是……恩，好奇。好奇父神那神秘莫測的力量而已，呵呵……」如今神像就在眼前，歐文斯心中就算還有懷疑，自然也是不能說出口的。更何況他可是很清楚夏薇安脾氣的，一個弄不好，對方真有可能鐵面無私的將他送到裁判所去……

  眼見夏薇安神色稍緩，歐文斯連忙在胸前劃著名祈禱手勢，神態極是恭敬：「啊！偉大而仁愛的父神啊，您的虔誠信徒歐文斯向您致以……呃？」

  話語驀地一頓，卻是半空中的神像忽然消失不見，瞬間從高台上方移到了教堂外圍的上空。接著未等他反應過來，又連續瞬移，在半空忽閃忽閃，行蹤飄渺鬼魅，引得下方信徒不時驚呼連連，好似惡作劇一般。

  歐文斯傻眼了，下意識喃喃自語：「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沒有任何空間震盪，卻可以瞬間移動？」

  這倒是個好解釋，但接下來的一幕無疑是解釋不了了……

  最後閃爍一下，神像終於在教堂上空定住了身形。但未等所有人鬆口氣，一大團黑影驀地突兀出現在空中，完全遮住了神像身形。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黑影轉動，一張大餅似得臉孔出現在半空……

  小男孩模樣，臉蛋肥嘟，有灰塵沾染。鼻下拖著條亮晶晶的長鼻涕，欲墜不墜……似乎也意識到這有些不雅，鼻側驀地翕動，亮晶晶長鼻涕瞬間又被吸了回去，隨即裂嘴開心笑了，幾顆蛀牙清晰可見……

  盛大場面完全陷入一片死靜，所有人仰起頭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不是很可愛的邋遢小孩，盡皆失聲。

  這時，教堂外圍擁擠人群中。一個布衣壯漢見狀疑惑撓頭，下意識拉了拉一旁身材臃腫的大嬸，「貝麗大媽，這是不是……呃，你家那二狗子啊？」

  「不、不知道啊……好像有、有點像吧……」

  ……

  至此，場面開始有點詭異了。倒不是因為全都認出了這邋遢小孩，當然，住在附近的人肯定能認出，但放在眼下這幾萬人中，還有許多遠道而來的信徒，那就微不足道了。

  之所以詭異，那是因為誰都知道眼下這狀況有些不正常！神像什麼的也就算了，但出現個邋遢小孩算怎麼一回事？神之子嗎？但這賣相也太寒磣了點吧……

  疑惑間，鬧劇還在上演。

  那正在做著鬼臉的小孩驀地消失在視線之中，好似被人推了一把，接著神像再次出現，但是瞬間後又被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遮蓋。

  接下來，空中影像有點混亂。好像是先前那邋遢小男孩與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打了起來，彼此撕扯著，你抓我的羊角辮，我掐你的臉……男孩、女孩、神像各個影像輪番出現，混亂不堪。

  「這……有點不對啊。」歐文斯愣愣的看著空中混戰場景，滿臉愕然。

  夏薇安的堅定神色也有些動搖，之前眼中泛起的亮光逐漸黯淡，似乎想到了什麼，霍然轉頭，看向剛才令她感覺怪異的左側建築群屋頂。眯了眯眼，迅速鎖定一處人影交錯的屋頂……

  因為角度關係，站在下方的夏薇安看不清楚，但身處高台之上的維特加就不同了，茫然四顧間，看見了那處屋頂上，大約四五個矮小身影正糾纏在一起……再抬頭看了看半空影像，愣了愣，喃喃自語：「神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有人能回答這疑問，倒是空中的混戰已經結束。仗著發育較早的緣故，小女孩成了最後的贏家，獨自占據了全部影像。隨即捋了捋有些散亂的羊角辮，比起剪刀手，得意的笑著。

  下一刻，嘩……小範圍混亂爆發，卻是那三層閣樓下方，有人方才聽到了上方傳下的哭喊廝打聲，擠開人群，撞破大門，迅速衝進小樓之中。

  「干！」歐文斯神色大變，意識到了不對罕見爆出粗口，霍然起身向教堂大門衝去，「快出去，情況不對！」

  夏薇安沒有動身，仍舊呆呆的單膝跪地，看著上方的小女孩，眼神恍惚……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世上，真的沒有神……

  十餘秒後，在維特加的木然注視下，一群身影衝上三層閣樓屋頂，隨即空中的小女孩神色一呆，好像是被嚇到了。

  緊接著，小女孩被提開，一張崩潰絕望的男子面孔出現在空中，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不斷迴蕩，「假的！都是假的！沒有神跡、沒有神明，我們被騙了！我們被騙了……」

  轟……喧譁怒吼聲震天爆發，若說之前下方擁堵的人群是陣陣潮浪的話，那麼現在就是暴風雨下的海面，怒氣噴涌，浪花滔天！

  蹬蹬蹬……感受著毫不掩飾的炙熱怒意，維特加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高台之上，臉色瞬間慘白，豆大汗珠滾滾而下。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難道是有人陷害我？對，肯定是這樣的！有人嫉妒我的運氣，所以來陷害我！

  想到這點，維特加臉色又瞬間轉為潮紅，宛若岸邊垂死掙扎的游魚迅速跳了起來，揮舞雙手，竭力大吼：「這不是真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神的代言人，我是真的代……」

  「代你個鬼！」一聲厲喝，歐文斯身影驀地出現在高台之上，乾脆利落的一記手刀將維特加打暈。

  但這一切還是遲了，因為維特加的怒吼，下方幾萬惶惶信徒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維特加！就是他，是他欺騙了我們……」

  「竟敢偽造神跡，他必須要受到神明的審判……」

  「屁的神明！打死他、打死他……」

  ……

  除了本地人之外，能在這短短三天跋涉而來的自然都是真正的信徒。他們對於光明神殿的信仰毋庸置疑，但也恰恰因為如此，在得知受到欺騙蒙蔽後，所有人瘋狂了！

  極致的情緒落差，造就極端的瘋狂！

  轟轟轟……人潮擁擠下，教堂四周的鐵欄、大門、圍牆等等宛若海中孤舟，頃刻間被推倒在地。隨即無數面龐猙獰扭曲的信徒，怒吼著瘋狂湧進。

  不過只是短短几分鐘，場面完全逆轉。站在後方的光明神殿大人物們徹底傻眼了，看著面前這茫茫人海身軀顫抖，呆愣原地。

  也有個別實戰經驗豐富的大人物，見狀下意識拿起法杖就要醞釀攻擊魔法。不過瞬間，啪，歐文斯旋風衝來，一槍挑落法杖，怒吼咆哮：「你他娘的瘋了嗎？想死啊！」

  歐文斯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且不說他們打不打得過這密密麻麻的幾萬人。就是打得過，神職人員敢對信徒動手，那這事情就徹底鬧大了，甚而光明神殿也會受到牽連。

  不過很可惜，歐文斯意識到的問題，一些『有心人』也能意識的到……

  驀地一聲憤怒大吼，「殺人啦！光明神殿殺人啦……」

  歐文斯聞言霍然轉頭，人影叢叢間，就見不遠處一個滿臉血污的大漢仰面而倒，叫聲悽厲，而他面前橫槍招架的光明騎士一臉茫然，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該死！」歐文斯看著周圍信徒愈加瘋狂憤恨的目光，心中一沉，知道這事情已經不可避免的鬧大了。之前他就覺得這次來的信徒數量過多，背後好似有人暗暗推動一般。現在再一結合眼下這狀況，一切也就明朗了……有人要抹黑光明神殿！

  當然，縱使歐文斯清楚這只是個陰謀，但現在民憤已起，他也是百口莫辯，無可奈何。

  深吸一口氣，果斷揮槍大吼，「所有人聽令，撤、撤、撤，全部撤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