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紫玉生煙訣

  烈山城西，十數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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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秘偏僻的山谷深處，林木參天，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透射下來，將飄滿枯葉的地面映照得一片斑駁。

  「砰！砰……」

  響亮的撞擊聲此起彼伏。

  慕寒繞著一株粗碩的桐欏樹，腳步靈動，身如游蛇，不斷出擊，拳轟、掌拍、臂砸、腳踢、膝頂、身撞……

  攻擊如雨點，連綿不絕地落在樹幹上。

  這個時候，慕寒十分驚喜。

  他這具身軀的前任主人雖不能修煉武道，卻並不甘心庸庸碌碌地做個任由慕家子弟欺侮的普通人。

  八歲時得知自己沒有心宮後，他就不停地觀摩那些慕家子弟的修煉方法，然後拼命模仿苦練。

  七年如一日，始終勤練不輟。

  這具身體被他鍛鍊得非常健壯，強度幾乎可以和武境一重外壯境的修士相媲美。可惜的是，他沒有心宮，始終感應不到任何天地靈氣的存在，真正動起手來，力量上還不是外壯境修士的對手。

  每次和那些慕家子弟動手打架，幾乎都是以他的慘敗而告終。

  不過，這更激發了他的韌性。

  七年來，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跑到這裡來。谷中的數十棵桐欏樹，每一棵的樹幹表層都被他擊打得坑坑窪窪，甚至有好些樹木上還殘留著密集的血紋，那都是他苦練留下來的痕跡。

  如今，慕寒成為了這具身體的新主人。

  只是經過了短時間的適應，動作就已變得非常熟稔。

  幾天前留下的傷勢完全恢復後，慕寒的精神和力量都非常旺盛。這點程度的攻擊，慕寒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這都是之前那個慕寒苦練的成果。

  慕寒原本只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上班族，快跑幾步都會氣喘吁吁，可現在對著樹幹連續拳打腳踢了好幾分鐘，都還是遊刃有餘。這種巨大的變化，讓慕寒驚奇之極，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快。

  如疾風驟雨般的攻勢持續了不到一刻鐘，那種新奇的感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次肢體撞擊樹幹，慕寒都感覺自己的骨頭似要爆裂開來，肌肉處泛起的脹痛感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慕寒哪吃過這樣的苦。

  好幾次，慕寒都想停下來休息休息，可一瞥見樹幹上的那些印記和血痕，心裡便會不自覺的有種羞愧感。

  於是，慕寒一次次地咬牙強撐。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慕寒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口中發出粗重的喘息，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從毛孔中滲透出來，將他的衣服和頭髮都浸得濕淋淋的，就像是剛從河裡打撈出來的落湯雞。

  這是，慕寒那雙手掌上的老繭早已被桐欏樹刮破，鮮血淋漓，兩條胳膊也是紅腫不堪，胸膛、雙腳的骨骼似要斷裂開來，渾身就像是快要散架一般，沁入骨髓的疼痛一波波地四處擴散。

  慕寒極力壓抑著身體上的痛感，「紫玉生煙訣」的功法口訣源源不斷地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又是良久過去，太陽已懸掛至正空，谷內的砰砰聲依舊不絕如縷。

  慕寒的腳步變得頗為遲緩，動作卻還是沒有停頓的趨勢。

  出拳、摔臂、抬腿、旋身……

  慕寒身上傷痕累累，俊秀的面龐脹得嫣紅如火，眩暈感一陣陣地湧上腦袋，胸膛更似憋悶得要爆炸。

  堅持、堅持……

  慕寒心神沉入「紫玉生煙訣」的口訣中，仿佛永遠不知疼痛和疲累為何物的怪獸，任由身上血液迸射而出。

  一刻鐘、兩刻鐘……

  速度越來越慢！

  「撲通！」

  又是將近一小時過後，慕寒慢如蝸牛的一拳砸中血跡斑斑的桐欏樹後，體內的最後一絲力氣流瀉了出去，身軀仰面栽倒。

  隨即，眼睛閉闔起來，可是，慕寒此刻不但沒有昏厥過去，意識反而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陡地，慕寒眉心微顫。

  緊接著，慕寒就感覺到，有一絲絲柔和的氣息從周圍的天地中分離出來，透入眉心，而後又從心宮內鑽出。

  「天地靈氣！」

  激動的念頭維持了不到兩秒，慕寒就平靜下來。

  伴隨著「紫玉生煙訣」的運轉，這些靈氣開始如絲如縷地滲入慕寒的肌肉、骨骼。清涼之意在四肢百骸中流轉，疼痛的感覺逐漸消逝，竟是如沐春風、如飲瓊漿，一時間，渾身暢快至極。

  時間悄然逝去，鑽入體內的天地靈氣越來越多。

  一種潛移默化的蛻變開始出現……

  先是慕寒的全身肌肉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接著便是骨節部位，發出了輕微的爆響。到得最後，肌肉蠕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竟將慕寒的衣服都給撐爆，骨節里噼里啪啦作響，如放鞭炮。

  將近兩刻鐘過後，這座山谷才重新恢復平靜。

  「呼！」

  慕寒雙目猛然睜開，雙臂在地面一拍，身軀就已彈了起來。只輕微地活動了幾下四肢，強猛的力量感就從肌肉和骨骼中衍生了出來。此時此刻，慕寒感覺自己體內似乎充斥著用不完的勁道。

  「武境一重，外壯境？」

  慕寒一愕，臉上露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呼！」

  甩甩胳膊，慕寒一拳就對著身前的桐欏樹轟了過去。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

  臉盆大的桐欏樹霍地爆散開來，木屑四濺，樹幹竟被慕寒的拳頭轟去了大半，就似被猛獸咬了一口。

  桐欏樹搖晃了幾下，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外壯境！果然是外壯境！」

  看著枝葉亂顫的樹木，慕寒欣喜若狂，興奮地大吼起來。

  慕寒從來沒想到，自己也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之前無數次壓抑著放棄的衝動，如今終於得到了豐碩的回報。不到一天時間，他就從一個沒有心宮的普通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武道修士。

  外壯境，只是武境第一重。

  可對他而言，卻是一個奇蹟般的進步。

  達到外壯境之後，肌肉和骨骼經過天地靈氣的淬鍊，會變得更加結實。如今，就算是普通人拿著鋒利的鋼刀使勁劈砍過來，最多也就只能劃破慕寒的皮膚，刀鋒不可能切入肌肉中去。

  至於慕寒的肉軀力量，更是起碼暴增了數十倍。

  不少外壯境的慕家子弟出手，能一拳轟斷海碗大的木頭就不錯了，而他一拳出去，卻打爆了數倍海碗大的桐欏樹。

  「紫玉生煙訣果然神奇，三年時間達到化武入道，似乎也並非不可能……」慕寒嘀咕一聲，他發現達到外壯境後，自己那透明的心宮多出了一團極小的白蒙蒙的物事，紫虛神宮被這團物事遮掩了起來。

  慕寒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現在的他只能接受這樣的變化。

  心念間，慕寒拳頭再次揮出。

  「砰砰砰砰……」

  強勁的轟撞聲又在山谷中迴蕩起來。

  極富韻律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慕寒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這時，他才覺得自己和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才徹底融合，再也不分彼此。地球上那二十多年的經歷，也許真的只能成為埋藏在心底一段回憶。

  夕陽西沉時，慕寒才完全適應了劇增的力量，返回烈山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