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雷傲訓子

  申時左右，雷府大批「娘子軍」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甫進大廳，只見為首是一個白髮蒼蒼身批絳紫色綢緞衣服的貴婦人，這正是雷府資歷最深的女主人、雷烈的髮妻朱氏雷老夫人是也，旁邊攙扶著她的青年，就是先前為逃避責罰出逃的雷少陽。她後邊，是兩個各具風韻的中年美婦人，左邊一個一襲黃色綢緞，英氣逼人，頗有巾幗之風，不過眉毛稍濃，眉宇間距也比較大，看起來是個豪爽之人，正是雷傲二房夫人於月娘，右邊那個千嬌百媚，一雙丹鳳眼明亮犀利，娥眉淡掃，薄唇白齒，猶如一朵嬌媚的玫瑰花，正是雷傲精明幹練的三夫人柳如霜。而她們後面則是兩個花樣年華的少女，一個如牡丹般雍容華貴，一個如菊花般孤傲不群，正是雷傲的兩個女兒雲秀和淮秀。

  「娘，您回來了。」

  雷傲迎了上來，雷老夫人將吩咐提拜神用品的下人退下後，一把抓住雷傲，「你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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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旅途勞累，已經回房休息了。」雷傲從容答道，眼睛緊盯著雷老夫人身邊的雷少陽。雷少陽不禁退後了一步。

  「哦，那我去看看他，那老頭子這會兒估計也該醒了，我去看看。」雷老夫人急道，「如霜啊，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早點準備晚飯，今兒個，好好替你爹接風。對了，記得叫他們做得豐盛些。」

  「好，娘您就放心吧。」

  柳如霜說罷，便帶著兩個隨身丫鬟退下了。

  「月娘，你陪我去看看。」

  「好的。」

  於月娘就攙扶著雷老夫人走進內堂，雲秀和淮秀自然也跟上了。雷少陽正準備跟上去的時候，被雷傲喝住了。

  「少陽，你給我站住。」

  「爹，有……有什麼事？」雷少陽明知雷傲來者不善，但是，他也只能裝糊塗，不斷地想雷老夫人發求救信號。可惜，雷老夫人急匆匆地，一心只想看自己的丈夫，忘了她那寶貝孫兒正在遭受「苦難」。

  「過來坐。」

  雷傲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閉上眼睛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冷靜，一定要冷靜，他這麼告訴自己。

  「哦。」雷少陽看著父親的模樣，心裡有如吊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慢慢挪到離父親最遠的地方坐下。

  等雷傲確信自己已經夠冷靜睜開眼時，發現兒子坐得離自己那麼遠，不禁感到好笑，「坐那麼遠幹嘛？怕我吃了你不成？坐過來。」

  他指著自己旁邊的椅子。

  雷少陽沒揣測明白父親到底想幹什麼，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的。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父親身邊，慢慢坐下。

  「少陽啊，你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雷傲語重心長地道，「當年我跟你一樣年紀的時候，你大姐都已經出生了，雷家的生意，十之八九都是我在打理。看看你，還這麼不懂事？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這麼下去，你叫我如何放心把雷家交給你？」

  「呵呵，雷家有爹爹打理不就成了？」雷少陽笑道，「你也知道嘛，我向來是最煩那種事情了。」

  「你……」雷傲強忍住心裡的怒火，「爹是會老的。爹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做起事來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了。這二十多天裡，爹的白頭髮都多了不少。難道你要爹像你爺爺年紀那麼大的時候還要為這個家那麼操勞麼？」

  「怎麼會呢？爹你去年才過四十歲的生日嘛，正是壯年嘛。呵呵！」雷少陽根本不搭理雷傲這一套。

  「可是……」

  雷傲話還沒出口，雷少陽就打斷了他的話，「啊，爹啊，我想起來了，我今天的功課還沒溫習呢，我去溫習功課了，爹。」

  不等雷傲回話，他又一溜煙地跑了。

  「你這臭小子，氣死我了。」

  雷傲望著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的憤怒再也忍不住了。軟的方法不行，硬的方法，他還沒使出來，就已經被自己的母親給罵得狗血淋頭。這樣下去，這個家，要怎麼辦？他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雷少陽飛步奔向西苑，生怕被父親逮到。一路奔得急了，也沒有注意前面是否有人，就在進了西苑後，冷不妨與一個人相撞，來人被他壓個正著。

  「哎喲。」

  聽得一聲嬌呼，他定神一看，被自己撞倒的正是爺爺剛認的干孫女，叫丁什麼蘭來著。自己整個人正好將她壓倒，對著她的眼睛，他說不出話來。他還沒見過這麼清澈的眼眸，一時間倒也忘了起來，更忘了自己的雙手正放在不應該放的位置上。

  丁曦蘭也是窘得臉都紅了。她以前整天上山採藥，失足跌倒是家常便飯。可是，如今被一個陌生男人這麼壓著，而那個男人的雙手——竟還抓著她的胸不放，她掙脫出右手，「刷」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啊。」

  三聲尖叫同時響起。一個自然是肇事者雷少陽，而另外兩個，則是奉雷福之命前來伺候丁曦蘭的丫頭。她們先前來了一趟，見丁曦蘭睡著了，沒有吵醒她，把房裡收拾了一番，同時，又出去向雷管家要了一些用品，送到吟鳳軒。沒想到，這次剛進西苑，就見到這麼一幅驚心動魄的場面。

  雷少陽捂著被打的臉頰，感覺如火燒一樣，他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敢打他，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偏偏這個場景又被兩個丫頭看到了；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丫頭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丁曦蘭見他居然還不起來，「你還不起來！」她左手一揮，這回正好打在他的左臉頰上，聲音清脆得很。那兩個丫頭簡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雷少陽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再打他一耳光，不過這回，他倒是記得起來。而那兩個丫頭則是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把丁曦蘭扶了起來。

  沒想到，那傢伙，居然那麼沉，差點喘不過氣來。丁曦蘭忖道，她瞪著雷少陽，「你還不給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