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統治

  這是？

  「真知術」帶來看破黑暗的能力，直接讓趙旭的視線越過陰影、越過重重障霧，看到了倒在角落中的蛛化男子。

  他上身的衣衫已經殘破不堪，左半邊臉已經化為蜘蛛模樣，背後還長著幾根蜘蛛腿，上面蔓延著細小的絨毛，看著便讓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是誰？」趙旭問道。

  男子只是輕抬一眼趙旭一眼，「呵？羅絲的男寵？怎麼也被放逐到這種地方來了？」

  「，不，我只是一個誤入此處的旅人。」趙旭說道。

  下一瞬間他的目光微凜，終於察覺到男子的背部居然和這迷宮的牆壁死死地粘連在一起，甚至還有無數細絲穿透他的全身。

  「旅人？」流浪漢般的男子輕蔑一笑，繼續抬頭，望著沒有任何特殊的天花板。

  「你是被關押或者放逐在此的？」趙旭問道。

  男子直接搖搖頭，「我是自我放逐在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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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蠟融妖變身的人類少女？」趙旭直接指出道，瞬間流浪漢的眉頭緊蹙，神色變得無比痛苦。

  聽罷，趙旭直接越過了男子，繼續地默默朝著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狩魔蛛有些詫異，「閣下，按照你們人類的習慣，遇到同類的話，施加援手不是本意麼？」

  趙旭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壓根不好奇其他人的過往。」

  「或者說，連他自己都不想從坑裡爬出來的話，那我說多也沒有用處。」

  「對於一位人類的出現，他都不想求助，想著繼續通過自我懲罰的方式囚禁在此處，那我幹嘛不成全他呢？」

  「根據自己的意願，非得打醒一個人，讓他清醒過來，接受痛苦的現實，真的是一種仁慈麼？」

  趙旭笑了笑。

  這番話則是讓這隻智力並不高的狩魔蛛陷入了深思，慢慢地它也開始感受到某種嗡嗡的鳴叫聲。

  最終，一直走到那個通往外界的傳送門時，趙旭都沒有遇到蠟融妖的出現。

  讓他心裡多少有一絲遺憾。

  平時里，心想事成的必然遭遇，居然難得失敗了一次。

  緊接著觸摸散發寒意的冰冷傳送門，感受到上面滲透，如同蜘蛛般凝視的悚然之意後，趙旭的身形便消失在這片迷宮之中，如同過客，不留絲毫痕跡。

  到達外界後，趙旭發覺整個魔網深坑，周圍是無數彼此重疊搭接在一起的地板，它們組成了一張寬泛得無邊無際的巨大網絡，符合蛛網之本意。

  這些搭接的岩石板，都有6米寬1米厚，同時比起剛剛的迷宮而言，魔網深坑的外界充滿了由蛛網包裹而成的管狀走廊，在上面行走不如說是攀爬。

  初步看起來，魔網深坑到像是在一個虛無的空間搭建起來的臨時積木，就不知道耗費了這位蛛後羅絲多少的心血。

  魔網深坑的絕大多數永久居民，天生都是蛛後羅絲的卓爾信仰者，其中牧師群體更是清一色的女性，男性都只能夠依附女性而存在，甚至某些家族為了取悅女神，還會獻祭上最小的男嬰。

  卓爾信徒們都奮力地為了滿足女神那反覆無常而又黑暗邪惡的興致而努力，期間最方便的實現渠道，便是幫助女神吞噬主物質位面。

  理論上，圍繞這位蜘蛛女神最核心的圈子，由「顧問」與「代理人」兩種角色組成，期間代理人更是為羅絲在主世界開疆拓土的存在，它們在某種程度而言，也是埋伏於其他勢力的種子與間諜。

  此時的趙旭全身處於隱形狀態，默默觀察著一支卓爾巡邏隊在十餘米遠的附近巡邏而去。

  卓爾本質上便是黑暗精靈，它們比起人類而言略微矮小，同時身材瘦長、皮膚仿佛燻黑一般，可偏偏又頭髮雪白，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怎麼都是不符合趙旭的審美。

  黑暗精靈一般而言棲息於地底之下，是一種墮落而邪惡的精靈亞種。

  所以趙旭見到的並不多，此時更是好奇地觀察這種母系社會結構，牧師掌握有統治權的精靈種族，和他料想的一致，一位牧師搭配一堆的精靈巡林客，雙刀與射手都有，都穿著簡易的鏈甲，避免影響行動。

  因此卓爾的天生職業也是牧師，可以從蛛後的領域裡選擇其二——混亂、破壞、邪惡、詭術，哪一個聽著都不像是干好事的。

  羅絲？

  忽然間，趙旭站在這片大地上，仿佛聆聽到了天地之間蛛後羅絲的某種「呼吸節奏」。

  慢慢地，他開始得到某種感應，仿佛化身為一位卓爾牧師，在不斷地向女神祈求著神力的賜予般。

  甚至他還感受到了蛛後降下的神力，本身就透露著絕對的邪惡感，或者，它的靈一面就是邪惡的化身與意志體現。

  每一次神力脈動，都是充滿惡意，每一道邪惡意念，都無比深遠。

  哪怕趙旭在此之前，已經覺得自己足夠了解這位蛛後羅絲。

  此時他依舊為自身所感受到這種更深層次的邪惡而驚訝。

  他就像是一位偽裝的牧師，走了隱秘的監視通道，悄悄地躲在角落裡，觀察著蛛後羅絲在這方天地里和自己的信徒們溝通的過程。

  這番聆聽的過程，趙旭甚至感受大蛛後對於敵人的蔑視，哪怕比她還要強大的存在，她依舊報以輕蔑的態度。

  而他們這些牧師，以及身後的教會群體，都是這位蛛後的籌碼。

  慢慢地，趙旭已經放開全身心的戒備，一點點地感受著這片魔網空間的詭異與神秘之處。

  從一開始，他便抱有好奇。

  蛛後羅絲，本身將自己的神力與第66層的魔網深淵結合在一起，完成共同進退。

  另一方面，蛛後羅絲自行創造出一種原生的惡魔「蠟融妖」，也是模仿深淵的造物本領。

  要是沒有他的存在的話，蛛後羅絲本身更像是一位深淵之子，用自己的一舉一動來推進整個深淵意志的回歸。

  又或者說，別的惡魔領主，都未必有她這種資本來做這些。

  也正是因為羅絲和這片位面的結合太深，趙旭感受到位面的同時，也一點點地知曉這位女神的秘密。

  這便是硬幣的雙面，接受好處，便得承受壞處。

  陰謀？

  忽然間，趙旭的腦海里，不斷地充斥著這個詞語。

  仿佛黑夜裡劃出光芒的火柴，這一世靈感的迸發，照耀了他全身所有的思緒。

  是陰謀！

  不。

  是神職！

  陰謀的神職！

  趙旭的心中，直接閃過一句透徹而澄澈的話語——

  羅絲謀劃無數陰謀於主物質位面，她能敏銳察覺何時開展執行陰謀，何時結束陰謀的謀劃。

  背叛與出賣朋友，才是蛛後羅絲麾下永恆的主題。

  隨著對這片天地的感受，趙旭心中的詫異就越加增多，他仿佛置身於歷史的長河中，看到了這位女神無數的片段。

  她偏愛這那些通過陰謀詭計與冷酷無情來獲取地位的部下，同時她對於自身偏愛的僕從都會展現極大的仁慈。

  可是她的另一面，卻是對其他生物絕對的奴役與殘酷的支配，比起暴君還要嚴酷得無數倍。

  瞬間，趙旭眼前畫面一閃而過。

  他看到了羅絲化身優雅而傲慢的黑暗精靈統治者出現，她指揮這部下，與其它深淵層面的領主們開展合作。

  他看到了，戰爭之下的羅絲化身為八足的凶暴蜘蛛形態，她輕輕的抬起巨足，便散發出無數驚人的毒素，將整個城池的居民屠殺殆盡，它噴吐出蛛網，哪怕傳奇戰士依舊被死死地纏繞。

  作為少數會親自下場干架的強大神力，可一說蛛後羅絲在深淵的存在感，不是一般的強。

  甚至他還聆聽到了，此時整片魔網深坑的居民們，是在如何地稱讚與讚美這位女主人，如何哀泣著要為自己的女神奉獻上最後的信仰。

  當然，歌頌的讚美之詞裡，也不乏恐懼的震顫感。

  忽然間，魔網深坑的天空傳來一聲惱怒的話語。

  「是誰，在窺探此處！」

  仿佛侵門踏戶的小偷被發現，趙旭瞬間脫離了原本的窺探狀態。

  或者說，剛剛這種和整個世界結合成為一體的感覺，讓他仿佛上癮了一樣，不但子不脫離，還更為深刻地進行索取。

  也是這種舉止，才讓羅絲發現了這片天際之下的異常。

  畢竟趙旭的舉動，就差把對方的裙子掀起來看了，甚至評頭論足一番那種。

  不對，得趕緊溜。

  趙旭瞬間感受到無數的關注之力襲來，仿佛一雙雙黑暗中睜開的眼睛，試圖窺探著他這個方位。

  明明已經是神力級別的手段，只握有「真知術」的趙旭，卻發覺他無比深刻地感覺到這種痕跡。

  或許。

  深淵的權柄，正是握在他的手中。

  剛剛的這種瞥視，讓他察覺到了這方天地的真相，也相當於握住了這片空間的控制權，同時知曉秘密後，他也清楚了規則的運作方式。

  明白這點後，感受到蛛後羅絲即將襲殺而來的驚天攻勢，趙旭卻是內心淡定，仿佛絲毫不慌亂。

  他微微喘了口氣，馬上就如跳水遠動員般，更深地扎入水中，像是要和羅絲才爭奪這方天地的控制權。

  「你是誰？」

  這一次，天空中爆發出更為震驚的怒吼聲。

  原本平淡的雲霧瞬間化作劇烈的龍捲風，無數狂風不斷吹嚎，天空中直接電閃雷鳴，呼嘯的陰風更是颳得人臉蛋生疼。

  而地面上行走的卓爾精靈，無不驚訝的跪倒在地，請求這女神的憐憫，收回這突然的憤怒。

  一般而言，神戰爆發，最先被清場的就是神國範圍的小魚小蝦，很可能一個衝擊餘波就粉身碎骨，甚至大戰到緊急階段，它們還是神力的關鍵補充。

  趙旭微微閉起眼睛，試圖感受著天地之間的韻律感。

  瞬間，一道黑影襲殺而來！

  趙旭眼睛瞪直，意識到羅絲不愧率先結合這方天地，這種反應速度，還是超乎了他的預料。

  「異界傳送。」

  下一刻，趙旭再次激發起這道原本一直失敗的法術。

  自從他感受到了這方天地的韻律後，他就像是得到了一個後台界面的管理員號碼，也開始能夠按照意願，下發改變的指令。

  自然，蛛後羅絲禁絕的「傳送」能力，趙旭二話不說便完美解開。

  ------

  剎那間，趙旭便發覺他重新出現在了一片神奇的地方。

  這是一層空間有限的層面，初步一到達，趙旭便學著最初的方式，同步感應起這方天地的特殊性。

  深淵570層，莎戴拉。

  趙旭的視線，仿佛凝聚於原地升空的無人機一般，慢慢地他從看著腳底的地面，再到收穫整個無邊的地平線，瞬間無數景物也直接映入眼帘之中。

  他仿佛高懸於天空的雄鷹，窺視到了整個青翠蔥鬱的陸地被山峰均勻地分割為細塊。

  這完全是一副不同於深淵遍地焦土形象的地方，海洋充滿著豐富的午餐，而永恆落日此時已經將整個海洋染為金黃色。

  這根本就是某種想像中的天堂！

  但是趙旭卻是驚醒了過來，仿佛看到了美麗面孔後面蘊藏的骷髏心態。

  因為他的目光，從天際之上，看透了那些修建得無比整齊的空中花園與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板，看到了下方隱藏著的刑房、活體實驗室以及種種殘忍的邪惡方式。

  趙旭看到了，無數在這一層居住的凡人，不知不覺地愛上了深淵魅魔所偽裝的甜蜜矮人。

  他們的一生壓根體會不到這個層面的陰暗，不斷享受著奢華的生活。

  一直到全身被腐化，然後被他們想像中的愛人魅魔，通過緩慢而謀劃精密的手段進行謀殺。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的靈魂才能夠成為幕後主宰強化自身與統治整個位面的力量源泉。

  用生命與死後的靈魂煎熬，來換取生前的一時歡愉，便是這一層的主題。

  原本只是打算進行一下錯位，離開後便馬上返回66層魔網深坑的趙旭，就這麼駐足停留下來，觀察著這方對他有些嶄新而陌生的天地。

  他也是對這一層的統治者——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