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來不及愛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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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

  鬢如霜。

  倉庫四周圍那熊熊烈火包圍著這對痴男怨女，他們即將要面臨的即是生離死別……

  寒憶兒躺在地上模糊的意識在漸漸恢復，這周圍光亮的點綴……

  失火了……

  倉庫失火了……

  頭好重，一隻耳朵不停的鳴響，這是怎麼了？

  「憶兒！！快醒醒啊！！！」跪在地上的雲傲天不住的大吼，剛要費力起身，「撲通」一聲又倒在了地上。

  那肚子的傷口不斷的向外冒著血，他的臉色煞白，雙腳更是無力，全身還被繩子束縛，到底該如何過去她的身邊？？？

  「憶兒！！！！醒醒啊！！！！」

  「傲天……」躺在地上的寒憶兒隱約聽到了微弱的呼喚聲，迷離渙散的目光依稀可見那眾里尋覓的身影。

  「咳……咳……」濃重的煙霧嗆的她透不過氣。

  目光在濃煙滾滾的倉庫中尋覓他的身影，找到了！！

  支起疲憊的身軀，一點點……

  一點點向他倒地的身軀爬去……

  在也不會有人來阻礙他們了吧？在也不會有人分開這對苦命鴛鴦了吧？？

  「憶兒……」

  「傲天……」

  望著彼此瀰漫在濃煙中的模糊的臉龐，他們同時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

  可是……

  「咚」的一聲，房頂突然掉落了一根帶火的房梁，硬生生的阻隔在了他們的面前。

  絕望了……

  這對男女剛看清楚彼此的臉，便又被相隔開了……

  為什麼？

  為什麼連老天都不能成全他們這短暫的相聚？？？

  為什麼連老天都要這般無情將他們阻隔？？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呵，看來老天都不允許自己與他相聚相守……

  靜靜的躺在地上，她絕望閉起雙眸，從不知……

  原愛進在身邊，卻是如此的難以抓住……

  寒憶兒放棄了，放棄與天的抗衡，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但……

  還有一個人不曾放棄！

  「憶兒！！！」咬緊牙關卯足一口氣，滿身是血的雲傲天立處傲然的站了起來。

  若是老天不成全，那麼自己就憑藉著最後一口氣改變這天意！

  一步一個血印的向她走去，繞過那荊棘的房梁，看著安靜倒地的她……

  『不要放棄啊，憶兒，我馬上就可以來到你身邊了……』

  『等我……』

  『等我……』

  雙眸漸漸迷離，被煙燻的大腦已經有些缺氧。

  「咚」的一聲，雲傲天倒下了……

  然而，他倒下的地方……

  即是她的身旁……

  他們相聚了，相聚了……

  他近在她的咫尺……

  緩緩的睜開雙眸，望著他已被毆打的臃腫不堪的臉頰，是那般叫人心疼。不過，在她心裡，依舊是那般的耀人……

  「傲天……」伸手荊棘的小手，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

  是這般真實，是這般的溫暖……

  他笑了，溫柔愜意的露出了笑容；她也笑了，笑的是那樣的幸福。

  從沒看到過她對自己露出這般幸福的笑容，這是第一次，然而這會是最後一次麼？

  無從辯知，把握現在屬於他們的每一秒，才是真摯的道理。

  「你為什麼要來啊？」哭的一塌糊塗，慢慢爬到他的身旁，更加近的感受著他的一切：「也許……」

  「沒有也許……」打斷了她絕望的話語，微微一笑，無法用手去碰觸她，慰藉她，但他在用自己熾熱的目光傳達對她的渴望：「我們一定會活著離開這裡的。」

  聽不清楚，為什麼耳邊總是嗡嗡作響，聽不清他說的到底是什麼呢？

  只是從他的眼眸中讀到了一份希望，一份生的希望。

  對！

  要活下去！

  不可以死！！！

  自己有著無盡的仇恨還未曾報完，還有著臥床的母親需要自己的照料，怎可就這樣死去？？？

  她緊咬著牙關勉強的坐了起來。伸手小手，努力的拽著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

  「憶兒……你聽我說，你快點離開……」

  對於雲傲天的哀求，她隻言片語的聽到了一切，卻不能完全聽清：「什麼？」

  「憶兒？？？」他嚇壞了，自己的聲音根本不至於另她聽不到啊：「憶兒，你聽不到嗎？？？」

  「可以。」勉強的一笑，繼續拽著他身上的繩子。

  是自己多心了嗎？是自己擔憂過濾了嗎？還是她在掩飾著什麼？？想完，雲傲天用正常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了句：「憶兒，你哪痛嗎？？」

  沒有反應，她依舊在執著的解著他身上的繩子。可是，這一刻……

  他的心涼了……

  「憶兒，你哪裡痛嗎？」「憶兒……！」「憶兒……！」

  聲音一點點的提升，話語一遍遍的重複，她仍舊毫無反應……

  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一個七尺男兒留下了沉痛的淚水，身體不住的抽噎著，恨蒼天，為什麼蒼天要如此薄情，奪走這個花季少女的聽力？？如果能還給她健全的身體，自己寧願送掉這條命！

  「憶兒！！！你快走吧！！！！」

  雲傲天撕心裂肺的大聲吼完，寒憶兒這才有所反應的看向了他：「傲天，要走我們一起走！」

  「不！你快……」

  這話還沒說完，又一顆房梁掉落在他們身旁，望著那無情的熊熊火焰，整個廢棄工廠現如今已經變成了無情的火海。

  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行動了，若她在不離開，只怕……

  「憶兒！你聽我說！你快點走！我一定可以離開這的！」

  他每吼一句，都要消耗身體的一分體力，但若不加倍出聲，只怕她根本無法聽清楚……

  「傲天……」淚水瀰漫了她的面頰，血液被眼淚沖刷，看似是那般令人心碎。

  也許是執著，也許是絕強，不管怎麼樣，今天與他要麼一起共生，要麼一起共亡……

  沒有一刻退縮，她依舊執著著解著捆綁在他身上的束縛。

  解不開！解不開！

  寒憶兒重傷在身，根本無法解開那緊纏的麻繩。

  拳頭緊握，不離不棄的望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張開乾裂的雙唇，用牙齒咬著那無法割斷的麻繩。

  她在幹什麼？

  是蠢嗎？那麼粗的繩子怎可用牙齒牙斷？

  『憶兒……這個時候，你能不能聰明一些？』

  『能不能自私一點，離開這啊！！』

  心底痛苦的呢喃完，雲傲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微動了下身體，大聲的嘶吼著：「寒憶兒，你快點滾吧，從一開始我就把你當成一個替身而已，你何苦還要陪我死？？？」

  沒有任何反應，她就好像沒有聽到他那扎心的話語一般，繼續磨咬著那根麻繩。

  「你聽不到嗎？？聽不到我跟你說的什麼嗎？？？」

  停止了磨咬，淡淡的抬起了頭……

  牙齒與嘴唇已被麻繩摩擦的滿是血跡，已分辨不清她的哪裡在出血了……

  含著淚的眼睛微微眯起，哽咽的道了句：「我知道我是一個替身啊。」

  呵呵，沒關係，自己是替身的事實自己早已面對，可為什麼……

  低下頭，那含在眼中的淚水，不住的流淌著……

  可為什麼，聽到雲傲天說出事實後，自己的心竟像是粉碎般的痛？？？

  張開唇，繼續摩擦著麻繩……

  這茫茫火海，似乎只有一小片淨土……

  然而，呆在那片淨土上的兩個人，卻是如此的痛苦不堪……

  誰能告訴他們……

  愛，為何會是這般痛苦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倉庫外，林雨澤坐在車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倉庫裡面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情況？

  為什麼他們還不出來啊！！！！

  揮拳狠狠的砸了下方向盤，是那樣的不甘，為什麼自己就要眼巴巴的坐在車內，不能進去幫他們呢？？

  不行！

  不能在坐以待斃了，即便是在外看看他們的情況也罷。

  想完，林雨澤剛一推開車門，倉庫的大門便敞開了……

  為首的人是洛海冥，他身後跟了不下二十個男人。

  為什麼他們出來了？那雲傲天和憶兒呢？？

  一種不安瞬間纏便了他的周身，若逞一時英雄這個時候貿貿然出去，根本無法應對這麼多男人。

  摸索了下身上的手機，暗藏在車內，開啟了手機的攝像裝置。

  不一會，只見洛還冥等人漸漸遠離了倉庫。

  見他們離開，林雨澤飛速的跑下了車，徑直向著倉庫內奔去，大門……

  這大門被鐵鏈子鎖得嚴嚴實實的，該如何開啟？？

  抄起地上的一塊磚頭，猛砸著那大鐵鏈子，「砰、砰、砰」一連砸了無數下，那鎖扣明顯有些變形。

  雙手用力的去拉開，白皙的臉頰憋的通紅，手上更是勒出了道道血痕，但似乎還是無用功。

  再度抄起地上的磚，狠狠的砸著……

  「快開啊，快開啊！！」依舊全是無用，無法弄開那堅實的鐵鏈子。

  呵，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迫在眉睫的關頭，這位人人稱頌的天才竟連這扇門都無法打開……

  無助的尋找著還有什麼工具可以弄開這堅實的鐵鏈，深知不可在耽誤一分一秒！

  忽地，看到不遠處放置在地上的一根鐵棍。

  快步撿起，插入那鐵環上，用力一擰……

  開了……

  拉開那兩扇大鐵門，濃煙滾滾向外冒著：「咳……咳……」眼前的場景另林雨澤驚呆了……

  倉庫內是一片火海，根本無法辨知他們的身影。

  「憶兒……傲天……」

  林雨澤單手捂著鼻子，沒有一絲猶豫的沖入了那火海之中，尋覓著他們身影。

  「啪，啪，啪」房屋上不斷的掉落著碎屑，他們到底在哪啊？這房子只怕馬上就要崩塌了！！！

  就在他焦急的時候，只見不遠處的兩個朦朦朧朧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找到了！

  「憶兒！！！」快步奔跑了過去，一個防柱橫在他的面前，幸好躲閃及時沒有被砸到。

  「憶兒！！！」跑到了他們的跟前，才赫然發現那滿地的血跡……

  這血……

  他的心透露著一股寒意，不希望是憶兒受傷，但即便是雲傲天的血跡，他也不想看到。

  寒憶兒慢慢調轉了頭，看到是林雨澤的出現，她又驚又喜：「雨澤……」

  她那脆弱的樣子映入他的眼帘……

  天那……

  這簡直比他自己受傷還要痛苦百倍。

  「憶兒！」快步跑到了她的身邊，大手向她伸去，即將要碰觸她那滿是血跡的身軀之時，他的手停止在了半空。

  她到底哪受傷了，萬一碰到她的傷口，會不會弄疼她？？？

  「雨澤，快帶憶兒走啊！！！」 雲傲天那急切的聲音喚醒了呆滯中的林雨澤。

  帶她離開，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帶她離開。

  伸出雙手，抱住了她的腰際……

  「不！」全身費力的掙扎打開了林雨澤的雙手，梨花帶淚的哀求著：「雨澤，求求你幫我把傲天身上的繩子解開好不好？我弄不開……」

  她的祈求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樣，根本全然忘記自己身在什麼危難關頭了……

  呵，呵呵……

  但她用這般冷靜的口氣和自己說話，自己是不是也該冷靜了下了？林雨澤稍事冷靜，溫柔的點了點頭，伸手解著雲傲天的繩子。

  又一根房梁掉落，眼看著整間房即將塌陷了，林雨澤和寒憶兒仍舊在努力解救著雲傲天……

  也許是愛情；也許是友誼，他們沒有捨棄他……

  也許是愛情；也許是友誼，他不能連累他們……

  「不要管我了啊！！！快點走啊！！！！倉庫馬上要榻了！！！」雲傲天耗盡了體內最後一口力氣，怒吼完，他那雙眸漸漸閉起，輕聲呢喃著：「雨澤……快帶憶兒走……」

  是走抑或留？

  林雨澤出現了徘徊，望著周圍那不利環境，在看看一向高傲的雲傲天那祈求的目光……

  「雨澤？你怎麼了？」見林雨澤不在積極的解開繩子，寒憶兒滿臉的好奇看向了他。

  「憶兒……」表情漸漸變得失落，深吸一口氣，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們走吧。」

  他好像說的是走吧？

  為什麼自己的耳朵總是嗡嗡作響，聽不清楚他們的話？

  「不！雨澤你自己走吧！」毅然決然的甩開了林雨澤的手，寒憶兒沒有一絲退縮的看向了雲傲天。

  緊咬下牙關，「恩」悶哼一聲，這滿身傷痕，力氣柔弱的女人竟硬生生的拽開了這巨粗無比的麻繩。

  或許是求生欲在作祟，或許是愛的力量，她此刻全身充滿了莫名的氣力，激動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傲天，你看繩子開了。」

  『呵，傻丫頭，繩子開了又有什麼用？』

  痛苦的搖了搖頭，由於擺脫了繩子了束縛，雲傲天費力的抬起了手……

  終於碰觸到她了……

  終於撫摸到她的細滑了……

  一切即是如此真實，可這真實似乎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雲傲天的大手遊走到她的後腦，輕輕一拉……

  他的唇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她的兩片唇上……

  任周圍那灼熱的火海，也不及他們這對苦命戀人的心熱。

  任上天在不成全他們，他們也要逆天擁吻在了一起……

  只是那原本甜蜜的吻，現在卻伴隨點點血腥味，是他的血？還是她的血？已經無法辨知了……

  離開了她柔軟的雙唇，這一蜻蜓點水的吻，即便是離別之吻他也死得其所了……

  「你……不是替身……你就是寒憶兒……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雲傲天那蒼涼的聲音漸漸收起，不管她是否聽見了他最後的呢喃，總之，他只想叫寒憶兒知道，他沒有把她當成任何人的替身……

  伸手推了下她的身體。

  這是第一次將她推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也是最後一次……

  若有餘生，緊緊相擁；若沒餘生，只想道一句……

  『來不及愛你，我們下輩子在愛……』

  雲傲天那柔情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口氣滿是命令的說道：「雨澤，帶她走！」

  「傲天……」她聽到了，聽到了那句『你不是替身了』

  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不管他是否是哄弄自己的，但自己聽到後，是那樣的安慰……

  「我喜……」

  「砰」一聲巨響，打斷了寒憶兒的訴請，倉庫的一面牆瞬間開了個大洞。

  在望望周圍……

  「憶兒！」林雨澤不在溫柔了，強硬的橫抱起了她的身體，痛苦的看了眼雲傲天……

  這一眼也許是最後一眼，但當他看到他們相吻的時候，他的心是那般的刺痛：「一定要活下去！」

  勉強一笑，向林雨澤點了點頭：「會的……謝謝你了，雨澤……」說罷，林雨澤抱著寒憶兒在漸漸遠離他……

  「不！！！雨澤！！放開我！！！」寒憶兒伸手想要勾雲傲天的手，可距離卻漸漸拉遠：「傲天……傲天………」撕心裂肺的長吼，帶著血的淚水再度滾滾而下……

  望著她那帶有無盡的愛意與不舍的目光，雲傲天溫柔的笑了下，悄聲道了句：「我愛你，憶兒……再見了……」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中，他那勉強睜著的雙眸漸漸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