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就是人生嗎？

  「你哭了？」秦茹推開書房的門，打開日光燈，原本一室的漆黑立即被光明驅走，「為什麼哭？」

  「他說——他愛我。」肖卓抬起無助的水眸看著秦茹，任由她為自己拭去淚水。

  「與此同時，你發現自己也愛上了他，所以你哭了，因為你竟愛上了一個如此類似你父親的男人。」秦茹緩緩地說，她很清楚肖卓此刻的心情。

  「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沉淪，我不能像媽媽那樣活著……」她哭得像個孩子。

  「這就是你最大的誤區，卓卓。為什麼你一定要把愛上一個男人和重複母親的悲劇劃上等號呢？」

  「他和肖天豪太像太像了！」像得讓她恐懼。

  「可是他愛你，不是嗎？」

  「可是他會變心的！到時我就會變成第二個媽媽，我的孩子就會……」她幾乎不敢再往下想了。

  「有時我在想如果生活中的你能有生意場上一半的膽量與魄力，你就會活得精彩許多。」

  「你說我是膽小鬼？」肖卓不服氣地看向秦茹。

  

  「你謹慎地像裝在套子裡的人！你知道你有意或無意地拒絕過多少男人的追求嗎？剛一開始我還會幫你數著，可後來我就再也數不清了。我一直擔心你會孤獨終老，因為你總是以最壞的方式去考慮愛情。你為什麼不能樂觀地想想呢？你和冷宇軒經歷了那麼多還能彼此產生愛意，他為什麼要變心呢？」

  「不，他會的！他不像mark，他濫交慣了！就像肖天豪，他口口聲聲說愛於秀中，不還是跑去招惹我母親，冷宇軒的母親和數不清的女人嗎？」

  「有時經歷風雨的人要比未經風雨的人更痴心，你父親就是一個例子。」秦茹語重心長地說，「兩個鐘頭前我剛和於秀中阿姨見過面，她請求我向你轉述一些她無法直接向你說明的事。你父親在當年於秀中離開時確實很牽掛她，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他深愛懷著他的孩子，卻被父母的門第之見惡意趕走的於秀中。直到他遇見你母親後才知道他對于于秀中只有歉意和對未出生孩子的擔憂，他真正愛的女人只有一個——你的母親卓希文。」

  「說謊，他說謊！」肖卓激烈地反對，母親哭了這麼多年，怨了這麼多年，恨了這麼多年，痛了這麼多年，全是因為肖天豪從沒愛過她，現在他怎麼敢恬不知恥地說愛母親！

  「他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他愛的是於秀中，為什麼這麼多年他們只有肖琪一個孩子？」秦茹看著漸漸冷靜下來的肖卓繼續說：「事實上，在他趕走你母親後，他就再也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只有一次例外，他偶然遇見了離開他多年的於秀中，得知他們的孩子雖然在當年順利出世，可是卻在一個月前死於車禍。傷心的他和於秀中一起喝了許多酒，一直把於秀中錯認為你母親，這樣才有後來琪琪的降生，而肖天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給了於秀中婚姻。但這麼多年來，儘管對外他一直是好丈夫、好父親，可是私底下他卻再也沒有碰過於秀中一下，可以說他為你母親守了大半生的潔。」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肖卓固執地搖著頭，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母親的死、她所受的磨難豈不全成了一場笑話！

  「雖然這麼說會讓你受不了，可我覺得伯母的懦弱與自以為是鑄造了自己一生的痛苦，甚至波及到你。她不該放任肖天豪誤會自己，錯過了自己的幸福；更不該直至死去都不告訴肖天豪你的身世，讓誤會越積越深。你的父母在誤會中蹉跎了一生，你不該再走老路了，卓卓！」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淚水汩汩地從肖卓通紅的眼眶裡湧出，兩代人的苦難竟只是自以為是的誤會，「這就是人生嗎？」她問得壓抑、沉重、哀怨而悲涼。

  「人生是可以不同的，在於自己的取捨。」秦茹心疼地把好友攬入懷中，「哭吧，我把肩膀給你。讓所有的委屈與不值都去見鬼吧！」

  那一晚，肖卓一直伏在秦茹的肩膀上哭泣，直至在疲憊中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