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讓我陪你痛苦吧

  在沒到醫院的路上肖卓就已昏迷過去，當她再次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醫院病床上，手腕上輸著鮮紅的血漿。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孩子沒事吧？」她不顧渾身的痛楚，抓著坐在床邊的冷宇軒問。

  「冷靜些，小卓，冷靜些，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冷宇軒痛苦地看著激動的肖卓。

  「啊——」她歇斯底里地痛吼著，雖然早有自覺，但她仍然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幾天前我還在超聲波里看見她，她不會有事的！她還在！她還在！」

  「小卓別難過，小卓！」他努力摁下肖卓揮舞的手臂，避免她扯掉針頭。

  「你放手！你不要碰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

  「小卓，小卓！」冷宇軒慌忙抱住又一次昏過去的肖卓，「醫生！醫生！」

  當肖卓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她把臉轉向一邊拒絕去看一直握著她的手，守在床前一夜的冷宇軒。

  「你終於醒了。」他握緊她的手，輕柔地撫著她轉向一邊的臉頰。

  

  「出去吧，我想靜靜。」她說得字字泣血帶淚。

  「別這樣對我，我真的很難過，我知道我是混蛋，我知道我又傷害了你，可是請你原諒……」

  「卓卓！」冷宇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進來的秦茹打斷，「怎麼會這樣？別難過，別難過……」為什麼命運總是如此捉弄她可憐的好友呢？秦茹抱著病床上的肖卓，淚水潸然而下。

  「都是我不好，我總說不要她，她聽到了，所以就……我害死了我們的女兒，是我害死了她……」所有被壓抑的痛苦在靠在好友的肩上時統統涌了出來，傷痛的淚水也隨之汩汩而下。

  「別說傻話，沒人害死我們女兒，這是個意外，跟你無關的！」秦茹心疼地拍撫著好友的背。

  「我們出去談！」緊跟著秦茹進來的mark和george把冷宇軒叫出病房，當他們三人再度回來之時，冷宇軒臉上的「裝飾」使他比肖卓更像墜樓而下的人。

  「別難過，卓卓。」

  「有哥哥在，一切都會好的！」mark和george心疼地擁住滿臉淚痕的肖卓。

  「嗯，我沒事。外公他們知道這件事了嗎？」已漸趨平靜的肖卓揩淨淚水，擔憂的問。昨天的宴會賓客雲集，媒體也多不勝數，再加上冷宇軒的知名度，她真擔心這件事會增加外公的心理負擔。

  「放心吧，他們還不知道。歐陽家反應及時，第一時間壓下了所有的負面新聞。我爸媽會把爺爺他們留在我家中小住到你養好身體。而我和mark、george也是藉口公司忙回來的，爺爺他們不會起疑的。」秦茹握著肖卓的手認真地說：「你應該吃東西，告訴我你想吃什麼？」

  「我有選擇嗎？」她不餓，只是胸口有股無法言語的痛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當然有，麻油雞湯和人參雞湯。」秦茹堅決地看著肖卓。

  「好吧，麻油雞湯。」

  「mark、george你們也和我一起走吧，這裡有冷宇軒就夠了。好好休息，我待會會讓mark先送些你喜歡吃的小炒過來。」秦茹拍拍好友的手背，多年的默契讓她知道肖卓此刻最需要和冷宇軒好好談談。

  「好的。」肖卓反手握了握秦茹的手，感謝她的體貼。

  「你先去看一下醫生吧。」看著秦茹把一臉不願意的mark和george帶離病房，肖卓看了眼滿臉是傷的冷宇軒。

  「我沒事，這是我應得的。」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取肖卓和腹中孩子的無恙。

  「不怪你，是我太沒有做孕婦的自知。」她長呼一口氣，以期平緩胸口那份鈍刀劃、割般的痛。

  「別壓抑自己好嗎？我寧可你像剛才那樣怨我、怪我。」每當看到肖卓強裝冷靜地承擔所有苦難時他就心疼地發狂。他不願意看到肖卓又穿上那套冷靜的鎧甲。

  「別為難李娜，衝動的女人總會做錯事情，可以原諒。」她恨李娜，可同時她又可憐她的境遇。

  曾經，在母親的日記里，她清楚地看到母親當年對於秀中的憎恨和詛咒。為情所困的失勢女人總是會喪失理智的去恨另一個無辜的得勢女人。不同的是有些人無法控制自己，會任由並助長那份仇恨的扭曲，比如李娜；而有些人則懂得用善良壓下那份仇恨，比如母親。

  「這一點我不會妥協！」他會讓李娜用下半生的痛苦去為自己的狠毒付出代價。

  「你會妥協什麼？無論離婚或是別的，你總要用這句話來堅持自己的想法。你不覺得你該學著讓步嗎？」為什麼又是這句強勢的話？真不知道為了冷宇軒的固執她還能付出什麼！

  「對於離婚我退無可退，對於李娜我無法原諒！」他說的不容置疑。

  「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在你的固執下我一退再退，不停讓步，你知道這些讓步給我帶來多少傷害嗎？」她憤怒地吼著。

  「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如果你不嚷著和我離婚，如果你願意與我和諧相處，你會發現我帶給你的是幸福！」

  「就像你執意要為逝去的往事報仇一樣，現在你又要執意給我幸福！我不是沒有思想的變形金剛，隨你任意拆卸組合！你有沒有想過我願意接受你給的這份幸福嗎？你給予的幸福對我而言又會不會是另一種折磨呢？」

  「我不想說傷人的話，」他摁住肖卓揮舞的雙手，防止她扯掉腕上的輸血針頭，「不過我得告訴你，你的幸福只能我來給，窮此一生，我是你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

  「哈——」肖卓怒極反笑，昨天她才被他的情婦推下樓去，今天他竟有臉要求她的忠誠，「那我呢？你數得清我是你第幾個女人嗎？或者說將來你還會眷養幾個女人？」

  「你要我的承諾嗎？承諾你將是我最後一個女人？」他執起肖卓的手認真異常，他願意承諾，只要肖卓願意愛他！昨晚的一幕讓他徹底知道自己有多愛肖卓，她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放手的至愛！

  「我不需要你的承諾，就像我不會給你承諾一樣，我們都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就同我一樣！」肖卓躲開冷宇軒的注視，那雙誠摯而熱切的黑眸讓她心悸不停。

  「別說任性的話，我不想連你和男人說話的權利都剝奪！」

  「冷宇軒，別像王者一樣同我說話，我討厭要挾！別逼我和你對決！」

  「你不會的，你和我相反，你在乎在意的太多太多！我可以為了一件事把冷家的祖業都砸進去，而你卻連肖天豪都不忍傷害！」

  肖卓無語的看著冷宇軒，他對她竟如此了解！忽然間，她明白了無論她是否願意拿整個家族的勢力去和冷宇軒對決，對冷宇軒都不會有任何影響，因為他從不在乎玉石俱碎！換句話說，除非冷宇軒厭倦了這場婚姻，否則她是永遠無法抽身離去的。多說無意，肖卓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冷宇軒默默地注視著肖卓疲憊的睡顏，眼中有著無法言語的無奈、心疼和頹喪。

  肖卓對李娜的態度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底，他知道肖卓對他的愛遠遠沒有他對肖卓的愛深，甚至肖卓根本排斥去愛他。

  「小卓，別怪我。我的愛是自私的，我不會放你走，就算你心有所屬，我也要留住你！」他撫著肖卓蒼白的臉頰，心中默想，「如果我們不能一起快樂，那就讓我陪你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