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勇氣

  這漆黑的海洋，裡面並非是一點一滴的液體，而是無數的負面情緒凝聚而成，用痛苦，用酸麻，用奇癢，有難受，除了這些生理上的負面以外，更還有各種心情上的負面，比如恐懼，抑鬱，憤怒，甚至是消極之類，這些負面情緒都會在這其中累積。

  碇真嗣就是在這片負面的海洋中尋找那一抹光明，是的，這一片漆黑中連一丁點的光芒都沒有，唯一的光芒，就是自身的光芒，也就是一個人的意識在這片負面的海洋中是唯一的光芒，因為那怕是最為窮凶極惡的人，心裡也有那麼一丁點的善良與正面，而這，就是這片漆黑海洋里的光芒了，雖然很少很少，很小很小，很暗很暗，仿佛只要下一個瞬間就會徹底消失，但是在這完全漆黑的，連一丁點光芒都沒有的負面海洋里，這樣的光芒卻仿佛是天堂中傳遞而出的光芒一樣。

  碇真嗣就是依靠這一丁點的餘光，在這漆黑海洋中不停的潛入尋找，這些負面狀態不停的侵蝕著他的所有感知，外在的體現就是他自身的光芒越來越黯淡，甚至表面整個被剝去，露出了內力帶著光芒，但卻是血肉一樣紅色光芒的軀體。

  「在那裡……明日香，你在那裡……」

  碇真嗣的眼神從沒有如此的堅毅，那怕此刻的他已經痛苦得只想逃離這裡，但是心中猛然迸發的勇氣，卻讓他向著更深層次的負面中潛入下去。

  事實上，碇真嗣並沒有聽說過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只是隱約記得美里小姐似乎說過，當人駕駛EVA時，同步率太高時，就會潛入到這裡來，這是生命的最深層所在，也是AT力場產生的地方，也是所謂的生命之海。

  若是知曉的人，必然就會知道，這裡就心靈之光所迸發的地方，是一個生命本質最深最深的所在，是比潛意識，最深層意識，乃至是本能，甚至是靈魂更加深入的地方，這裡有著大恐怖，有著對生命來說既是神靈，又是惡魔的存在，有著大威能，同時也有著大毀滅，這是一片漆黑中無形無質的所在，但同時，也是一個生命迸發出心靈之光的所在，在這片漆黑之中，迸發出生命最原始本質的光芒，而這，是超脫之始，也是不朽的開端，這……就是心靈之光，心靈的光芒了。

  而碇真嗣此刻，就是迸發著這樣的光芒，點亮了這片漆黑的負面海洋，不管是他依靠了EVA也好，還是那心中的勇氣所點亮也好，又或者是運氣也好，總之，他依靠這光芒潛入到了這片漆黑海洋的極深處，他在那裡看到了一丁點微弱得即將熄滅的光芒，那是……明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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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碇真嗣立刻就潛入到了明日香旁邊，就看到明日香抱著腿在那裡哭泣，他立刻邊潛邊叫道：「明日香！明日香！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明日香似乎很迷茫，微微抬頭，就看到了碇真嗣正努力的從上向下潛來，她的眼神慢慢從茫然狀態越瞪越大，終於，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然後就在碇真嗣潛到了她面前，向她伸出手之後，明日香卻是啪的一下打在了碇真嗣的臉上。

  「笨蛋真嗣！大笨蛋真嗣！你為什麼要進來這裡？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你會變不回人形的！」

  明日香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著碇真嗣，但是手掌卻越來越輕，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到最後只能夠摸著碇真嗣的臉默默流淚，嘴裡只是念著笨蛋真嗣的話語。

  碇真嗣心裡先是吃驚，之後就變得了溫暖，心中的勇氣也越來越洶湧澎湃，而且莫名的，他心裡想著，如果他是來救凌波麗的話，那估計凌波麗會說她不會離開，因為沒地方可去的話語吧……

  而眼前是明日香，明日香的性格，明日香的話語……真好，找到她了。

  因為心中的勇氣，因為那突然而來的激動，因為那慢慢發酵的感情，因為那無法言說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碇真嗣一下子抱住了明日香，還沒等明日香說什麼，他就已經說話道：「我說了會來救你，我一定會來救你，別人的想法也好，別人的打算也好，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來救你！我們約定好了的……以後等和平了一起去旅行，我還記得這約定！」

  明日香本來在碇真嗣抱住時渾身僵硬，剛想要反抗，但是聽到了碇真嗣的話語，心中頓時就被一種難以形容的柔軟所填滿，那種被負面情緒所覆蓋，孤苦無依，沒有光明，沒有希望，什麼都將失去的痛苦，不知不覺就被融化了，所以她也是柔柔的反抱著了碇真嗣，一時間只是小聲說道：「你終於來救我了……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好害怕，一個人待在這裡，我好害怕……」

  「嗯……我知道，我來了……」

  「這裡到處都是負面情緒，好難受，好痛苦，感覺不到生命，覺得自己慢慢腐朽，什麼都不知道了……」

  「嗯……我知道，我來了……」

  「好多的回憶湧上來，我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沒有駕駛二號機的時候，想起了許多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它們全都自己冒了出來，我一直都在哭……」

  「嗯……我知道，我來了……」

  「笨蛋真嗣……救救我，我一個人好害怕……」

  「嗯……那是肯定的啊！」

  碇真嗣聽著明日香從所未有的軟弱話語，他心裡的那種勇氣越來越澎湃，仿佛已經要化為實質一樣噴涌而出，他在這情緒下大聲吼了出來，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明日香，然後就開始瘋狂的向這海面上浮起，只是下潛容易浮起難，當他浮起時，這周圍的負面海水仿佛活過來了一般，擠壓著他，糾纏著他，這是想要把他和明日香都全給留在這裡啊！

  唯一能夠對抗這些黑色負面情緒的，只有兩個人身上的光芒，但是此刻兩人身上的光芒已經非常的黯淡，明日香身上的光芒已經即將熄滅，碇真嗣身上的光芒略好，但是也是黯淡得隨時會熄滅一般，兩人彼此相擁，在這漆黑的海洋中努力向上掙扎，但是光芒即將熄滅，他們也越來越無力掙脫出這負面的海洋。

  「笨蛋真嗣……你也會一直留在這裡，你這個笨蛋……」

  「我不後悔。」

  碇真嗣忽然笑容以對，看著明日香認真的說道：「羅傑大叔教會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勇氣……如果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那麼得到的結果必然是讓人悲傷的，我以前從來不懂，不，我懂，只是因為害怕被傷害，沒有勇氣承擔這一切，所以我就每一次都在逃避，逃避困難，逃避你們……但是我想要希望，想要更好的明天，無論是你也好，美里小姐也好，凌波麗，還是父親也好……我想要你們都幸福，我自己也想要幸福，所以我必須要有勇氣，就和羅傑大叔告訴我的一樣，等待著別人的施捨，等待著別人去改變，那麼結果真的是我所想要的嗎？」

  「我這樣告訴我的心，我要有面對一切的勇氣，我要有克服這一切的勇氣，我……」

  「要有勇氣！無論所面對的是什麼！」

  就在碇真嗣說出這番話時，從他已經逐漸黯淡的身體之中，一團光芒仿佛小火焰一樣慢慢騰起，從他胸口中燃燒著了一丁點的光芒，這光芒是如此的微弱，仿佛一個負面的浪花打來就可以將其熄滅一樣，但就是這樣的一丁點光芒，卻阻隔了那無數的負面，將兩個人包圍了起來，暖暖的，發自內心的光芒，發自內心的火焰，發自內心的勇氣，這是……

  霎那間，這光芒洶湧澎湃，劇烈而浩瀚，仿佛變為了一顆恆星，變為了無窮量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漆黑的海洋，蒸騰幹了這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海洋，碇真嗣和明日香，就在這光芒之中升騰而起，向著上方漸漸而去。

  這是內心漆黑最深處迸發出來的火焰，這是心靈最潛藏處迸發出來的光芒，這是勇氣，是信念，是執著，是一個人對自己本質的最深明悟，這是……

  心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