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們之間沒有信任

  『啪』。

  耳光聲，在靜寂的樓道，清脆極了。

  沈念挨了一巴掌，還沒反應過來，喬安安就抓住了她的手，兩人的身體往前方拉扯，喬安安的身體忽然往外滾落。

  沈念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終是遲了步，從她指尖繞過的，只有冰涼的風兒。

  「啊!」

  喬安安的聲音，尖銳刺耳。

  雪白的身體，就那樣滾出去，直到滾過最後的一步梯子，落到了地面。

  有人拽了她一把，沈念回頭，對上的是白瀾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白瀾推開了她，似閃電一樣衝下樓。

  

  同一時間。

  傅寒夜從沙發起身，沖了過來，抱起了血紅染滿了衣裙的喬安安。

  喬安安指著她的手，顫抖的不像話：

  「沈……念，你好狠，原來，你是想要我孩子的命。」

  傅寒夜抱著女人，抬頭，向她掃來的目光，比刀子更鋒利。

  垂目，視線觸到喬安安白色裙子上的紅色越來越鮮艷，傅寒夜不敢再猶豫，抱著她沖了出去。

  白瀾也跌跌撞撞，跟在兒子身後跑了出去。

  家裡的傭人亂成一鍋粥。

  老太太本來歇下了，聽到這動靜，又讓張嫂扶著她出來，見到滿地的血，老太太驚疑不已：

  「怎麼回事？」

  沈念邁下樓梯的腿，微微有些抖。

  腦子裡，一直浮現傅寒夜衝出去時的那一瞥，結婚三年，她從沒看到男人那樣的目光，冰冷刺骨，帶著說不出來的恨，還有怨。

  「我……沒有推她。」

  沈念顫抖著聲音。

  許靜宜也嚇傻了，她回過神來，又望了望地板上那灘鮮紅的血。

  事情的發生，那麼突然。

  但是，許靜宜相信閨蜜：

  「念念，我相信你。」

  老太太說話了：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來總沒好事，懷著孩子，到處跑什麼？」

  老太太絮絮叨叨，但好歹是一條命，老太太也怕喬安安的孩子真沒了，老太太再偏袒沈念，她也怕喬安安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傅家血脈。

  所以，她掐著手上的佛珠，閉上雙眸念經。

  沈念回了醫院。

  許靜宜見她能自由活動，又接到了李翠翠的電話，打算今晚回家住。

  沈念一個人呆坐在床上，心神不寧。

  腦子裡，一遍遍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她記得自己沒有推喬安安，喬安安摔出去，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她故意摔出去，只為陷害她。

  如果喬安安是故意的，用自己孩子的命，想挽回傅寒夜的心，這個女人，就不是一般的狠辣歹毒了。

  她也祈禱，喬安安肚子裡的孩子能平安無事。

  房門開了，冷風灌了進來。

  沈念慢吞吞轉過臉，對上的是雙幽黑深邃的瞳仁，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男人扯著領帶，走了進來：

  「這下，你滿意了？」

  沈念的心口，像是有針在戳。

  「我沒有推她。」

  「孩子掉了。」

  傅寒夜的聲音，涼如大海深處的水。

  「沈念，這不是你想的結果嗎？」

  沈念緩緩站起，她矮了他一個頭，她必須得努力仰著頭，才能對上他陰隼的視線

  「再說一遍，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

  男人忽然惱怒的低吼：

  「夠了。」

  男人扯下領帶，襯衣領子解了好幾顆，大口大口喘著氣息，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呼吸過來一般。

  待自己稍稍平靜後，他這才又看向她：

  「我早說過，安安很可憐，為什麼你老是要針對她？」

  沈念緊緊凝視著他，她想看透他，但，似乎她永遠看不透男人心思。

  「我針對她什麼？」

  今晚，不是她自己過來的嗎？

  沈念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喃喃開口。

  「你不高興我不管你，所以，你弄掉了安安肚子裡的孩子。」

  傅寒夜拿出手機，找出了視頻。

  沈念垂目，入眼的是一個穿著病號服，髮絲亂篷篷的女人，女人神情呆滯，她盤腿坐在床上，怔怔看著窗外的電線出神。

  那是她蒼白無助的自己。

  傅寒夜不待她開口，繼續說：

  「你怪我，怨我，我能理解，我沒去探望你，是因為，我走不開，除了安安情緒不好外，我還得要工作，你以為是奶奶把你弄出來的，如果不是我並不相信你挖了喬慕年的墳墓，你覺得，你能出得來？」

  沈念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捏握成拳，指尖蓋住的掌心，有血紅慢慢浸染出來，看著猙獰極了：

  「你在監視我？」

  然後，男人清晰的話，抵入耳朵：

  「是，你的確去過祁山墓地，這是事實。」

  「去過，就代表我會挖墳？」

  男人沒有回答。

  死寂一般的沉默，讓沈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騰的情緒：

  「你曾經做了我三年的丈夫，然而，你並不知道，我怕打雷下雨，那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雨，打了那麼多雷，我差點因此而命喪墓地，可是，現在，你竟然相信喬安安，因為質疑，所以，你在那間小屋子裡裝了監控，傅寒夜，你何曾信任過我？」

  面對沈念的質問，傅寒夜別開了眼，他不知道沈念怕雷雨天，是他理虧。

  但並不代表，他就一定要信任她。

  「我不這樣做，能幫你洗脫冤屈嗎？」

  沈念不想再與他交流下去。

  覺得自己說再多，都是枉然。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不曾出現過。

  「你裝監控，是相信了喬安安，如果不是奶奶強制要求你幫我，你顧忌她老人家，或許，你並不會幫我，我們之間，到底還擁有什麼？」

  其實，從來不曾擁有過。

  是她太傻了。

  沈念多希望，他會說一句：「不是，我並不是顧及奶奶，而是，我真心的想幫你，畢竟，你照顧我三年。」

  可是，男人抿唇不語。

  沈念失望透頂。

  她的心，在滴血。

  傅寒夜，我們之間，似乎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忽然感到疲累無比，聲音輕如炊煙：

  「我累了，走不動了，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寄到我媽那兒，噢，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媽的地址吧。」

  沈念拿了筆紙，寫上地址，將紙條遞給他。

  男人不接。

  她將紙條塞進了他襯衣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