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郭鵬詣闕上書

  陽球這個人比較特殊，是因為他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身份。

  他有一個妾侍，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兒。

  而他本身又對宦官不滿意，自認為自己是士人。

  靈帝的夢境傳出來之後，當時就有人說王甫活不長了。

  王甫真的沒有活長，他很快就死了。

  就在那之後幾個月，光和二年年初，王甫就死了。

  王甫倒台倒的十分突然，只是陽球的一次覲見靈帝之後，王甫就被逮捕了。

  他的黨羽和乾兒子們也被逮捕，包括前太尉、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一起被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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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球毫無疑問是酷吏，對王甫父子百般施虐，王吉苦求陽球不要對王甫那麼兇狠，陽球反而更加兇狠，用五種刑罰虐殺王甫，屍體還被砍成了好幾塊，寫上『賊臣王甫』的字樣，丟棄在了雒陽道路邊。

  戰功赫赫的段熲在獄中橫刀自刎。

  王甫一黨一口氣全軍覆沒，沒人救他，他被拋棄了。

  陽球一下子成為了懲治宦官的模範級官員，風頭一時無兩。

  本來他或許可以就此維持自己的地位權勢，但是他似乎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有些飄飄然，失控了，不準備停手，而要將事情擴大化。

  他還要對大宦官曹節下手。

  就在此時，一直游離在事外也不得不游離在事外的郭鵬發現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蔡邕不知為何被陽球針對了。

  陽球聯合自己的政治盟友劉郃、陳球和劉納三人，上書誣陷蔡邕，將蔡邕抓進了監獄，和蔡邕一起被抓的，還有蔡邕的叔父，衛尉蔡質。

  之後居然傳出了有關部門認為兩人應該被『棄市』的結論。

  蔡邕被抓捕之後，第一個坐不住的自然是盧植，盧植聯合楊彪馬日磾等人一起想方設法的救援蔡邕，但是收效甚微，此一時期，陽球的氣焰十分囂張，大有不管不顧的架勢。

  通過盧植的關係，郭鵬得知蔡邕之所以被針對是因為和現任司徒劉郃的私怨，而蔡邕的叔父蔡質和陽球有私怨。

  陽球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準備拿陳留蔡氏開刀。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郭鵬開始行動了。

  郭鵬將郭金郭火和郭土三人從長水校尉所部騎兵隊裡叫回來，讓他們住在自己的太學住所里，然後自己前往曹家。

  曹操此時正在雒陽，他得知宋氏被誅滅的消息之後，十分悲痛，便從頓丘來到了雒陽找曹嵩了解事情的原委，得知這個事情之後，曹操對王甫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王甫很快就被殺死了，曹操也沒地兒發火，官又沒得做，正準備啟程回家鄉譙縣避風頭，郭鵬就來了。

  「什麼？你要上書陛下救蔡邕？」

  曹嵩和曹操一起見了郭鵬，郭鵬對他們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兩父子十分驚訝。

  「小乙，你不要衝動，陽球暴虐，就是個瘋子，你現在和他作對，十分不明智！」

  曹嵩立刻勸阻郭鵬，曹操也出言勸阻郭鵬。

  「小乙，這不是衝動的時候，要救蔡郎君的話，可以有很多種辦法，這是最不明智的一種，陽球勢頭正盛，你不能和他正面對抗。」

  「不！我有辦法！」

  郭鵬一臉決然：「詣闕上書！」

  「詣闕上書？」

  曹操和曹嵩互相看了看。

  「小乙，當朝廷尉是……」

  「我家族叔，郭鴻。」

  郭鵬如此一說，曹操和曹嵩也就知道了郭鵬的打算，但是郭單郭鵬父子和本家幾乎斷絕往來，眼下這個情況如何能讓這個所謂的『族叔』出手相助呢？

  「郭鴻此人未必會趟這渾水，小乙，你有勝算嗎？」

  「沒有，但是蔡公對我有恩，我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理，否則我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無論如何，我都要奮力一搏！此事無論成或不成，我一力承擔，岳丈，大兄，此事與你們沒有關聯。」

  郭鵬說完就走，叫曹嵩曹操兩父子十分驚訝，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勸阻郭鵬。

  曹操還想勸，卻被曹嵩拉住了。

  「算了，孟德，小乙此番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你不要再說了，你現在立刻打包行李回譙縣，一刻都不要停留，出了什麼事情，為父自然會有辦法。」

  曹嵩做主，把曹操趕回了譙縣老家，叫曹操回去多多安慰從父曹熾，然後自己動身去了宮內找人。

  另一邊，郭鵬又找到了盧植，對盧植說了自己的打算，盧植眉頭緊鎖，並不贊同郭鵬的做法。

  「陽球勢大，廷尉屬司徒管轄，司徒劉郃正是陽球的靠山，就算詣闕上書，郭鴻未必會和陽球為敵，你這樣，無異於以卵擊石，伯喈當然要救，我等自然有辦法。」

  「老師，蔡公對我有大恩，沒有蔡公，便沒有今天的郭鵬，我曾發誓，終身對蔡公執弟子禮，當此時節，哪怕不要這條性命，我也要救出蔡公！」

  見郭鵬言辭懇切，盧植長嘆一聲，無法阻礙，便應了郭鵬的請求，幫助郭鵬完善了他的訴狀書，其後，郭鵬將訴狀書通過詣闕上書的門路遞到了廷尉。

  然後就端正衣裝，直接盤腿坐在了廷尉官衙門口，大庭廣眾之下等待廷尉的回答。

  很快，太學生郭鵬通過詣闕上書的方式救援蔡邕的消息就傳開了，不少人得到消息之後趕到了廷尉，看見了郭鵬孤身一人坐在廷尉門口等消息，都覺得十分感慨。

  蔡邕沒有正式的弟子，雖然有很多好朋友，好朋友也為他奔走，到處拉關係施救，但是直接詣闕上書跟陽球對著幹的，唯有郭鵬一人。

  有些人不清楚裡面的關節，便有熱心人解釋，說郭鵬得以拜盧植為師，是蔡邕牽線搭橋的，所以蔡邕對郭鵬有恩。

  兩人雖無師徒之名，但是郭鵬對蔡邕執弟子禮，所以此番出事，郭鵬便上書救蔡邕來了。

  陽球誅殺王甫之後風頭一時無兩，殺名赫赫，京師豪門為之膽怯，欺男霸女的惡霸公子哥們兒都不敢犯事，沒有人敢和他對著幹的。

  結果卻出現了一個太學生要和陽球對著幹，在眾人看來，無外乎是以卵擊石。

  但是郭鵬此前就已經在京師揚名，為人純孝，精通儒經，還是盧植的弟子，此番一看，果然是上等人品，為救恩人不惜自己的性命，實在令人佩服。

  郭鵬在廷尉門口坐了一天一夜，飯也不吃水也不喝覺也不睡，來觀看的人走了一茬兒又來了一茬兒，廷尉始終沒有什麼表示。

  但是這個事情已經在雒陽傳開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太學裡的人們也知道了，其中也包括臧洪。

  臧洪得知之後，大為震驚，立刻和一群太學生一起跑到了廷尉府門口，看到了虛弱的郭鵬，立刻試圖上前將他扶起，為郭鵬拒絕。

  「他們不給我個交代，我決不離開，哪怕坐死在這裡，絕不後悔！我定要為蔡公討個說法！無緣無故就要被處斬，大漢天下還有律法可言嗎？」

  郭鵬發下如此誓願，臧洪深為感動，於是和郭鵬一起坐下。

  「我困難之時唯有你在我身邊，現在輪到我回報你對我的恩情了，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面對高官猛人的威懾，沒有其他人敢於上前，只有臧洪坐在了郭鵬身邊。

  於是事情傳的更開，以至於連陽球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