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拐點

  火玫瑰傭兵團比尼奧想像中的更效率一些，5月20日，也就是和凱薩琳達成協議的第二天下午，尼奧便看到了一支他們的車隊，拖老攜幼、鍋碗瓢盆，讓尼奧不禁想起了年初東來的遷徙隊，隨之而來的是深切的仇恨

  「維克多、黑暗勢力，我們之間不共戴天！」尼奧攥了攥拳頭，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城牆

  「大人，這是詳細的安置方案，因為是急著趕出來的，有什麼不夠妥帖的地方，還請您擔待」說話的是漢森，帶著單片眼鏡、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文縐縐的一名四旬男人

  作為四葉村的政務管理者，漢森和其他4個助手全部來自避難谷鎮，是在大工地管理過程中表現優異的佼佼者，2倍於原本工作的薪水，外加獎金以及住房福利，足以讓這幾名十多天前還處於失業狀態、為了生計愁眉不展的管理人才舉家來投，他們也歸屬於那60戶人家，不過公民的身份，卻要比由邊緣人新進的平民身份高出一截

  尼奧接過漢森雙手遞過來的安置計劃書，一邊翻看一邊繼續走「今晚的晚飯豐收些，你代我招呼一下對這些人不用太殷切，不過可以提供一些工作給他們」

  「好的」

  「時局動盪，我們不缺錢，但缺時間，步子邁的大些，不要怕花錢，去5號武裝農莊，他們的農田日常打理不需要那麼多人手，可以過來掙些工錢另外告訴他們，有什麼親朋好友的，願意來務工，我們也歡迎，管食宿，1天3個銀幣，建築方面人手夠了、或者忙完了，也不要遣散，平整道路、搬運物資，疏通四葉村南門的那條丘脊路，總之找些活兒讓他們做，物色些幹練本分的，我裹挾天要用」

  漢森聽的頻頻點頭，還拿出個小本子，用筆記下了大概內容

  尼奧這時已經大致的看完了計劃書，「嗯，不錯了原則我已經跟你說過，其他你放手去干如果我出任務不在，有難以決斷的，用魔法隼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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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大人」漢森扶了扶眼鏡，「如果您沒其他吩咐，我就去接待傭兵團的人了」

  尼奧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來些事，將漢森又叫住「在鎮子裡的收購，進行的怎麼樣了？」

  「進展緩慢」漢森無奈的嘆口氣，「問題還是在阿西亞那邊，主要運輸線事故頻發，東西運不出來，我們要的藥品、糧食、器械等等倒是都批下來了，可堆積在站台倉庫，就是遲遲無法裝車」

  尼奧蹙了蹙眉頭，他個人對時局不看好，認為時間越往後、情況會越糟糕，這批物資關係到他的領區後半年，乃至未來一年的發展，卻是不能不重視可惜蒼穹聖殿下了隨時出擊的備戰命令……

  「好了，你去忙今晚之前把阿西亞那邊的聯繫人、貨單號等等列出個詳細的書面文件給我」

  「下午就能送到您的辦公桌上」漢森說著頷首行禮，快步去了尼奧對他充分放權，漢森不但能對包括建設各項目在內的的絕大多數民政事務直接拍板，還掌握著30萬金的流動資金，在尼奧之前，漢森為一位商團的富翁服務15年，最多也就是掌握不到2萬金，而且還僅是過過手，最後還落了個被遣散的下場而現在，漢森感激尼奧的知遇之恩的同時，也重拾了信心，人們經常可以看到他忙碌的身影，感覺他每天比十八九歲的小伙子還要活躍

  離開四葉堡，尼奧騎粗駝沿著碎石子的道路前往四葉谷，也就是之前的蜘蛛山谷

  尼奧目前的體重已經增至150公斤，配合他190公分的個頭，實實在在的一個大塊頭，而一旦變身，更是能將體重再增80公斤，個頭提升到240公分，再頂盔掛甲的話，活活就是一面肉體壁壘，便是跟魔鬼們的黑曜石守衛，看起來也已經相差無幾

  這樣的體重，卻並不能讓他顯得笨重遲緩，相反，他那不時閃過鋒銳光芒的靈動眼神，將機敏幹練的氣質顯露無疑，讓人一見便知道，他對自己的身體有著非常強的掌控力

  經過將近兩個月不曾懈怠的努力，尼奧的血肉甲冑基本上已經成形，再練便不會增殖了，而是開始深度強化它就仿佛是一件衣衫般，是可以剝離、接駁、反覆使用的這也是當初選擇守護這個職業的原因，有了這件血肉軀殼，人們很難再將他和尼奧?達克尼斯這個名字聯繫到一，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粗駝慢吞吞的向著山谷前進著，尼奧的目光游弋在道旁的苜蓿叢林中這種多年生的小灌木，正在因智慧樹的調節而默默的發生著改變，它們比普通的苜蓿生長的快的多，枝幹也會粗壯巨大不少，目前還有批至關重要的植物沒有種下，正在洞穴深處全力育種，負責用含有生命能量的水去施雨，它們至少能比現在高一倍、繁茂數倍

  四葉谷內仍顯得十分荒涼，除了在靠近巢穴入口的地方有了一片數畝大小的池塘，其餘地方都是光禿禿的這池塘便是智慧樹對周遭區域掌控和改造的一個體現這一域原本缺水，是智慧樹溝通了更深地層的地下水，並將之源源不絕的攝取上來，在形成這池塘的同時，通過大樹根須般的地下管道，送抵蜘蛛叢林的各處這水塘，是未來施展術力和藥劑的一口窗口，一旦完成，尼奧就不用三天兩頭望洞裡跑了，很多目的都能通過這個窗口搞定

  微型符文石像鬼巢穴，就矗立在池塘畔的崖壁上，是一個寬敞，但並不算深的淺穴，目前除了穴內滿壁閃爍的魔文，也就是地中央那流沙般的土旋能顯出此地不凡來

  一個新的巢穴從無到有，不比那些搬遷拓展的巢穴，它需要一個醞釀魔法核心的過程，這過程根據具體的情況而花費不等的時間和物資，當然，尼奧在乎的是時間像所有暴發戶一樣，對他而言，最困難的莫過於那種靠時間積累出的底蘊，巢穴恰恰能算一種

  奧德、弗瑞、凱爾斯，艾美拉大陸的三大陣營人口眾多，相對的、貴族也很是不少可很少有貴族會逾越私兵招募的上限，能如此守規矩，主要還不是法度森嚴，而是巢穴的存在

  巢穴就是一個典型的戰爭機器加工廠，當它拓展開來，只要有足夠的物資支持，相應的傀儡就會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而平時，它是打包收藏，有條件的情況下甚至時常祭煉的所祭煉的，一般稱作種核，或者巢穴核心，它往往是不拘一格的存在，三角、四方、渾圓或乾脆就是個小雕像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種核決定性的影響了巢穴產物的一切，包括能力、專長、智力、弱點、花費……巢穴因此而被劃定為戰爭潛力的一部分，也就不足為奇了

  像如今，黑暗混沌重回世間，奧德和凱爾斯這兩個老牌陣營，很自然的便後開動戰爭機器，巢穴紛紛啟動，將物資源源不斷的化作戰爭消耗品，去填補數量上和底層實力上的巨大差距

  這方面，新生陣營弗瑞就比較吃虧，畢竟相對奧德和凱爾斯，弗瑞也不過是個暴發戶

  尼奧之前幾乎是以捏著鼻子認宰的心情買了一個巢穴核心石魔像，聽起來似乎挺抻頭，實際上能在這種時節局勢下買到的巢穴核心，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弗瑞最不缺的就是富翁，而即使是平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會在戰時置辦些可靠的守護力量、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對外，尼奧稱石像鬼種核是在石魔像種核的基礎上得以改進的，而實際上石魔像雖然也是活化石料產品，但活性程度差別極大，就算是尼奧用了優質的魔法泥土，其結果也是製造出動作僵硬、傻不愣登的僵傀儡

  好在自從獲得石魔像種核和相關配套技術之後，南茜就一直研究，並在不久前有了突破性進展，雖然現在建的不過是個微型巢穴，1星期最多也就生產2頭石像鬼，並且至少有3-4批是實驗型的不穩定產品，但這畢竟是個令人期待的開始，而且尼奧對於南茜推陳出新、融合打造獨具特色巢穴種核、還是很有信心的，黑釘套件便是一個成功例子

  自從南茜在元素高塔圖書館中獲取了大量魔法資料後，便以幾何式的速度在成長著，有這樣一位超級研究員，尼奧從來不需要為技術支持而操心

  石像鬼種核的祭煉情況比預想中的還要好一些，在魔法陣中央的祭台上，懸浮旋轉在黑暗光芒中的種核看起來就像是個鏤刻的藝術品，從整體情況看，它是個正三角體，而具體構成它的則是難以計數的複雜脈絡，這些脈絡的材質有著介於金屬和石料之間的表面特質，它們在三角體內形成的錯綜複雜的糾結纏連已經不是工匠所能雕刻出來的，它本身就是魔法的產物，法則最終確定了其格局結構，而一旦主體真正完成，樹脂般的能量結晶會將它完全封成一個實體，到那時，就可以生產石像鬼、並根據情況進一步在脈絡中增加細節法則了

  「呼！」尼奧長噓了口氣，他是賠南茜來查看這種核的凝結情況的，對於他而言，種核像大多數魔法物品一樣，充滿了讓人底虛的神秘特性並且尼奧知道，對於魔法世界，他的心態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只能是停留在不解而產生的敬畏中這是他的選擇，了解力量、純化力量、掌控力量，而拓展性的應用，也就是法，則是夠用即可，並不去沉迷那些衍生出的種種花樣

  從石像鬼巢穴出來，尼奧徑直拐進蜘蛛巢穴、並深入到最內層的一個角落沿途的髒亂情況跟當初相比已經變得更加惡劣，暗腐的力量在這裡形成了邪惡的溫床，正在孕育著各種光怪陸離、但絕對不會與人為善的生命

  不過尼奧並不在乎這些，血能形成近乎實質般的外殼包裹著他的全身，這裡的任何污穢都還不足以突破這層屏障至於以後，今天將是他最後一次手動操作智慧樹，結束後，智慧樹就將和這裡殘留的攝能網絡體系徹底結合，開始擁有自行運轉的能力，洞穴中的糟糕情況，也就進入了倒計時

  吼……

  黑暗中，傳來不屬於人類所能發出的低吼聲，隨即，兩點橘色的光芒搖曳游弋著出現，那是多面多面在這裡不僅僅是充當守衛，同時也是一種需要簡單的理解，多面的存在支點在於平衡，一邊是扭曲和死亡、一邊是端正和生機，前者過盛就會脫離控制，成為禍害，後者過剩則會崩潰並產生難以預測的結果在有足夠的把握徹底解決這個與建木之力牽扯極深的存在前，尼奧的做法就是使它保持一個固有的存在軌跡，從而能夠儘可能的掌控

  多面的模樣已經跟先前在沸血指環中的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它不是血能傀儡，血能不過是它強大過程中的一站，甚至異化藤蔓，也不過是可以更換的載體如今，它看起來要更邪惡一些：

  曾經的血藤已經硬化成了典型的惡魔骨骼、蹄、尾、翼、角，全部都擁有，暗紅的顏色，像是乾涸凝固的血液它的身上爬滿了各種看起來噁心而猙獰的蟲子，都是這洞穴中的特產，它們形成了肉體，使多面看起來有種詭異的豐滿惟一沒有變的是那張臉，莫名的能量在那裡形成了實質的存在，不斷的變化出一張張模樣、表情迥異的人臉，而橘色的光芒眼眸也一如既往的傳遞著殘酷和瘋狂

  多面的低吼有著多重意思，而這回，僅僅是打個招呼，尼奧能感覺的出來顯然，這裡雖沒有扭曲之魂讓它吞噬，但暗腐的氣息讓它本能的產生舒適感，包括軀體的新形態，恐怕也是下意識的產物，它畢竟是頭惡魔

  尼奧沖多面微微一笑，「沒有你我可怎麼活？」

  這不是一句矯情的台詞，而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一個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一個站在對立面的自己，一面邪惡魔鏡的創造物……尼奧覺得多面就是對他最實在的一個鞭策，遠比通過想什麼20歲未滿就突破15級大關的超天才激勵自己更實在多面那扭曲的面孔和典型的惡魔眼神，總是可以一次次喚醒尼奧心底深處的驚悸

  『你很強嗎？看看這傢伙的成長！想想它失控後的結果！』給多面補充了一些生命能量，尼奧依舊留它在這裡看守，有它在這裡坐鎮，尼奧也能放心一些，畢竟多面跟他的命力本源多有牽連，有什麼大狀況他是能夠察覺異動的

  順著高低不平的通道繼續深入，空氣越來越濁劣，光之微粒也越來越稀少，這就意味著尼奧除非運用黑暗能量到雙眼，切換成黑暗視覺，否則他的視界會漸漸縮短，直到完全不可視物尼奧沒有運用黑暗力量，他目前的修煉，從某種角度講就仿佛是在節食，黑暗力量就是他的忌口

  擁有戰能的搏殺者，即使是不靠眼睛，仍可以察覺周遭的事物，這就是類觸體感應尼奧運用血能，也可以模擬這種狀態，只不過目前對血能的掌控在細膩方面還欠佳，便顯出了匠氣，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看到在他身周3米範圍，虛空呈淡淡的緋紅色，如果遇到強敵，這是個比較明顯的疏漏

  尼奧在血能的運用上同樣沒少花費功夫，相較而言，反倒是那每天聲勢搞的極大的皮肉錘鍊，實際上並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不得不說，比起當初以『野豬人』的類型狀態詮釋西蒙?風行者這個人物，現在的情況已經稱的上比較完美，蒼穹聖殿的人一提起西蒙，就會說：哦，那個擁有鮮血戰能、很會賺錢的小子

  越過一段根須糾結的通道，藤蔓結成的門在尼奧的手指碰觸下，化作甦醒長蛇般的遊走之物，露出了門後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