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亡秦之心不死!(求訂閱)
2024-05-07 01:12:48
作者: 冥狄z
華府。
華阜坐在大案旁,皺眉深思著議政。
這時。
隸臣瑣急匆匆的跑來。
低聲道:
「家長,公子來了。」
聞言,華阜眼中露出一抹異色,面容也略顯古怪,他問道:「公子可有明說來意?」
瑣搖了搖頭道:
「未曾。」
「只說有要事相商。」
華阜驚疑不定。
秦落衡的身份很敏感。
主要是始皇一直隱而不發,就是在有意禁止外界探知,他們華府眼下樹大招風,跟秦落衡走的太頻繁,很容易被外人看出些什麼,這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難免不會心生猜忌。
更要緊的是。
秦落衡身邊有不少暗侍。
他們這一見,陛下必定會知道。
到時就難說清了。
沉默少頃之後,華阜也是咬牙道:「我華府怎麼說也是從宗室分出來的,見一下十公子有什麼問題?我就不信了,陛下還真能因此把我治罪了不成?」
「再說了。」
「陛下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秦落衡的真實身份,我華阜是早就知道了,自然不在陛下的警示範圍之內。」
「瑣,去把公子請進來!」
沒多久。
秦落衡就進到了華府。
走過三進的宅院大門口,秦落衡站到了華阜跟前。
華阜早就穿好衣裳,候在了屋裡。
見狀。
秦落衡恭敬的作揖道:「秦落衡見過華御史。」
華阜面色溫和道:「秦史子大半夜的又是下雨天,你來我這幹什麼?還說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什麼要事?」
華阜並沒有表現的太過親近。
秦落衡深吸口氣。
沉聲道:
「小子斗膽問御史一件事。」
「朝堂上是不是不少朝臣力薦始皇,說在不改變大秦現有田制的情況下,推行新的大秦田政,以此改變地方土地兼併的現狀?」
華阜點點頭。
說道:
「確有此事。」
「我這兩天也為此上過疏。」
「上疏的內容正是有關土地兼併的危害。」
「不過因為這田政是長公子提起的,所以我只提了土地兼併,決口未言那什麼『使黔首自實田』。」
「只是這有何問題?」
華阜眼中露出一抹不解。
秦落衡躬身朝華阜行了一個大禮,面色拘謹道:「史子自知人輕言微,御史也並不會把我的觀點放在心上,但我還是想陳述己見,我想讓御史改變主意,反對推行新田政!」
華阜面色一沉。
秦落衡咬牙繼續道:
「眼下土地兼併一事,僅僅數日時間,就傳的人盡皆知,但殊不知這或許是有人刻意而為,為的就是讓朝廷推行新田政。」
「或許在御史眼中,新田政對大秦有益無害。」
「實際上。」
「新田制對大秦是百害而無一利。」
「大秦若是真推行這新田制,用不了多久,大秦各郡縣定會民怨其上,民不聊生,長此以往,大秦危矣!」
「這是取死之道!」
「這事是有人有意而為?」華阜目光一凝。
秦落衡篤定的點點頭。
道:
「是。」
「御史沒覺得這次消息傳得太過迅速,來的太過兇猛了嗎?一夜之間,朝堂皆知,土地兼併之事,一下變成了大秦的心腹之患,甚至到了朝廷不得不解決的地步,各地奏疏更是如雪花般不斷呈上。」
「這太強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聞言。
華阜仔細回想了一下。
確實如此。
這事來的太過迅猛,他剛開始都有被嚇住,在去治粟內史詢問了山東郡縣的土地情況後,也是忙不迭的寫了一份奏疏,直陳土地兼併的危害,想讓陛下重視地方的土地兼併。
現在細細想來。
自己好像的確有些情緒化了。
如果秦落衡所言為真,這是有人在刻意渲染緊張氣氛,把他們都給算計了,對方是在借他們之手,去逼宮陛下,以此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關鍵他們都中招了。
朝中現進諫如雲。
他們豈不是在助紂為虐?
要是陛下也被說動,推行了這新田政。
想到這。
華阜也不禁冷汗狂冒。
但他還是有些不敢肯定,驚疑道:「不是我不相信史子所言,但這事實在令人驚悚,誰會有這麼大膽子,敢去算計滿朝大臣,還敢暗中算計陛下,這要是事情敗露,都不是夷三族的問題。」
「就是滿門連坐抄斬!」
「而且田政之事是長公子提出的。」
「長公子豈有害大秦之心?」
秦落衡遲疑道:
「這事倒未必是有人精心算計。」
「但推波助瀾一定有。」
「長公子倒沒有害大秦之心,但他或許是被人利用了,這事若非長公子引頭,根本就發展不到現今的程度。」
「大秦的確存在土地兼併。」
「但沒那麼嚴重。」
「在大秦現有田制之下,土地兼併問題,其實只是纖芥之疾。」
「不過有官吏牽扯到了其中,他們為既得利益者,不想執行大秦現有田制,想繼續占據非法的田地,所以上疏提到土地兼併。」
「這些官吏本意或許只是想引起朝堂注意,以此來拖緩或者阻延大秦田制在山東郡縣的推廣,如果只是這樣,根本吸引不了朝堂太多注意,但不知為何,這事落到了長公子眼中。」
「長公子一上疏,事就不一樣了。」
「隨後一些官吏暗中推波助瀾,從而就有了現今的局面,眼下這事已經尾大不掉,甚至綁架了朝堂,逼得朝堂不得不對此做出回應,甚至是做出改變。」
「但田政關乎千萬黔首生計,絕對不能這麼草率改動。」
華阜深深的看了秦落衡一眼。
凝聲道:
「長公子被人算計,這並非沒有可能。」
「但史子或許不知,前面陛下已經發下詔令,讓百官議田政,眼下百官恐怕早就寫好了措辭,只待上朝議政了,以我一人之力,想改變當前局勢,實在力有不逮。」
「而且......」
「使黔首自實田究竟有何問題?」
「請史子解惑。」
秦落衡臉上露出一抹疑色。
這倒不是不能說。
但他擔心華阜知道後,也會不由心動,從一個盲目從眾者,直接化身為推波助瀾者,這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略作遲疑。
秦落衡還是決定說出。
華阜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觸到的朝臣。
若是連華阜都不願仗義執言,其他人也更加不可能了。
他沒得選。
秦落衡整理了一下語言,稍微做了一下詳略刪減,緩緩把『使黔首自實田』的危害說了出來。
聞言。
華阜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
最後更是一臉鐵青。
他怎麼也沒想到,『使黔首自實田』的危害這麼大,已經嚴重危及到了大秦根基,而他也險些釀成大錯。
說完。
秦落衡神色複雜道:
「現在御史知道為何我反對這個政策了吧?」
「一個政策下發,必定有利弊,不可能全是利好,當所有人都只提利好的時候,一定是有內在原因的。」
「這個政策唯一的問題。」
「不是其他。」
「而是牽扯到太多利益了。」
「不僅有地方世族豪強的利益,不少朝臣同樣牽連其中,滿朝上下除了大秦宗室,竟皆是既得利益者,所以這事才能發酵的這麼快,同時沒有任何一名朝臣直言危害。」
「滿朝大臣真的無人看出嗎?」
「肯定不是。」
「其他人或許有可能想不到,但治粟內史那邊的官吏,一定能看出來,但他們卻無一人點破,因何?」
「利益所在啊!」
華阜搖了搖頭。
說道:
「史子說錯了。」
「並不是除大秦宗室,竟皆既得利益者。」
「商君變法一兩百年,土地公有早已深入人心,關中巴蜀等老秦國之地,一直踐行大秦現有田制,根本就不存在土地兼併,老秦人敢霸占其他黔首土地,當天就血流五步,各鄉各里皆反。」
「這事只會發生在山東郡縣。」
「這事明顯是那些原六國官吏搞出來的,因為他們的田地、食邑都分在其戶籍屬地,也就是在山東的各地,這項政策推行下去,對關中巴蜀影響不大,但對他們而言,卻是兼併吞噬的大好機會。」
「我就知道。」
「這些人亡秦之心不死!」
「當年我就建議陛下不要用這些原六國官吏,可惜陛下為了穩定天下局勢,並沒有聽取我們的建議,不然何至於此?」
「秦史子放心。」
「你這個忙我幫了。」
「這等禍害大秦的政策,我華阜豈能贊同?」
「多謝御史。」秦落衡欣喜道。
他其實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打算,沒曾想,華阜竟然真的同意了,這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同時。
他也大致聽明白了。
這事關中老秦人其實就沒理明白。
他們很多都人云亦云。
聽到土地兼併為禍大秦,就跟風一樣的上疏,他們很多壓根就沒研究過土地問題,也沒有深入思考過政策利弊。
上疏完全是因為對大秦的熱愛和忠誠。
這並不意外。
大秦的確有學室制度。
但朝臣中的老秦人,靠學室制度爬上來的,其實也沒幾個,他們絕大多數晉升靠的軍功,讓他們去跟終日玩心機的原六國官吏斗,顯然遠遠不是對手。
他們大多也被利用了。
若讓朝中的老秦人跟著反對,這事或者真的有轉機。
秦落衡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