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殺戮的工具

  一行人連夜趕路，再回到錦城，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小霜寶沒休息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晚上才起，吃了晚飯，就直奔城外。

  雲無塵一死，他身上被遮掩的天機也隨之消失。

  小霜寶掐掐小手指，就算到了如今文夢蘭的魂魄在何處。

  之前雲無塵將文夢蘭的魂魄安置在亂葬崗，後來被小霜寶發現，就轉移到了別處，是在城外的一個義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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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羽哥哥要和霜寶一起嗎？」小霜寶算完以後，收拾了下東西，想了想，又問道。

  以前不知道鍾離羽那麼厲害，像是這種場面，她都不想帶他來，怕他受傷或是怕他害怕受驚。

  不過如今知道他身手那麼好，小霜寶倒是有些希望他能陪著自己一起了。

  「自然是要一起的。」此時，鍾離羽看著她忽閃著大眼睛，目光中帶著明晃晃的期盼，便唇角一勾，很是果斷地應下了。

  「嗯嗯！阿羽哥哥要是害怕的話，就告訴霜寶！」小霜寶拉著他上了馬車。

  沒多久，馬車到了義莊。

  「阿羽哥哥在這裡等我吧。」小霜寶想了想，還是說道，第一次帶鍾離羽出來捉鬼，還是循序漸進的好，不能一次性刺激太大了，萬一阿羽哥哥受不住昏過去怎麼辦？

  她考慮得很是周到。

  鍾離羽像是知道她心中想什麼，抿唇一笑，也沒解釋，只點了點頭，目光溫柔地道：「好，我在這裡等著小公主。」

  小霜寶沖他甜甜一笑，而後，就跳了下馬車，走到義莊門口。

  這個時間，義莊自然是不可能有活人在的。

  倒是小霜寶已經發覺了裡頭遊逛的鬼魂。

  此時，她剛推開門，就一陣陰風撲面而來。

  大晚上的，義莊處處白綾環繞，棺材滿地，慘澹的月色之下，看起來尤為可怖。

  然而她卻面色如常。

  甚至，她小小的一個奶娃娃，長得玉雪可愛，這般大晚上的出現在義莊裡，還把路過的一隻鬼給嚇得抱著頭縮在了牆角。

  「有鬼，有鬼啊！」

  小霜寶發現這隻女鬼的時候，就見她背對著自己，縮頭蹲在牆角抖啊抖。

  「姐姐，哪裡有鬼啊？」小霜寶忍不住湊過去問，甜甜的小奶音充滿了疑惑。

  她不就是鬼嗎？

  怎麼還有鬼怕鬼的啊？

  真是漲知識了。

  「就，一個小女孩啊，你沒看到嗎？真是要把人嚇個半死！」女鬼瑟瑟發抖，被人問話還沒發現什麼，只悶頭說道。

  「小女孩有什麼可怕的？」小霜寶又是問道，小臉上頗為納悶。

  「你想想啊，這是什麼地方？是義莊！專門放死人屍體的地方！這深更半夜的，活人都見不著一個，來了都得害怕，可是她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卻敢隻身一人跑到這種地方，這說明了什麼？」女鬼仍是埋著頭，語氣煞有介事地跟她分析道。

  「說明了什麼呀？」小霜寶也語氣認真地請教道。

  「說明她很可怕啊！」女鬼當即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沒聽說過嗎？越是年紀小，越是容易成為厲鬼！她肯定是那種很可怕的厲鬼！」

  小霜寶被她這說法給有些說服了。

  好像還真是這樣。

  「那姐姐，你是什麼鬼呀？」她跟著問道。

  「我？」女鬼聽到這話，眸子裡浮現出一抹困惑，而後慢慢地抬起頭，「我是什麼鬼？我是人啊，不對，你是誰？」

  女鬼說著，扭頭看向身旁一直跟自己說話的……小奶娃？

  當她看到小霜寶時，頓時一雙眼睛不斷撐大，而後爆發出一聲驚叫：「——鬼啊！」

  小霜寶被她吼得後退了兩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

  「女鬼姐姐，你剛剛說的那個很可怕的厲鬼，不會就是我吧？」等她叫完了，小霜寶頓時一臉不敢置信地抬起小手，指著自己。

  「不不不不然呢！」女鬼嚇得身子都貼緊了強，抬起一手擋在身前，色厲內荏地道，「你別過來啊！你如果敢過來！我、我爹爹不會饒了你的！」

  小霜寶見她這樣，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女鬼姐姐，你該不會以為，自己還活著吧？」小霜寶忍不住問道。

  「活著？難道我已經死了嗎？」女鬼被她這話帶的神情愣怔，「我死了嗎？」

  很快，她就想起什麼，頓時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脖子上瞬間破開一道口子，滋滋地往外噴著血。

  「我死了，我死了，我被一個刀片給割破了喉管殺死了……」女鬼說著，聲音越來越沙啞，喉管里噴出來的血很快就染了她一身，模樣恐怖至極。

  小霜寶見她這樣，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有些人死後，魂魄飄離屍體，在外遊逛，會短暫地失憶，想不起來自己已經死了，以為自己還活著。

  很顯然，女鬼就是這種情況。

  不過她說的話，還有她這死狀，怎麼這麼熟悉呢？

  「女鬼姐姐，你可是叫文夢蘭？」小霜寶又是問道。

  「你知道我？」女鬼，也就是文夢蘭一聽這話，立即停止了噴血，她抬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剛剛還滋滋噴血的傷口好似有癒合了一般，皮膚看起來又恢復如常了。

  看她這樣，小霜寶立即肯定了，就是她！

  之前雲無塵要將她煉成鬼王，必定讓她吸收了許多其他的魂魄的力量。

  所以，文夢蘭其實已經成了一隻鬼修，已經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了。

  她擁有了一定得法力。

  「我當然知道，是你爹爹叫我來找你的，大概兩日前，我以你爹爹和兄長的名義召喚過你一次，你告訴我說你在城南槐樹林的亂葬崗，我還去找你了，只可惜沒找到，今日才查出來，你被人轉移到了這處義莊上。」小霜寶解釋道。

  她這麼一說，文夢蘭有些渙散的眼神漸漸地凝聚。

  「爹爹……兄長……」她似是在努力迴響著什麼，口中喃喃道，「好像之前是聽到他們在叫我，可是我，我被一個人抓起來，放在爐子裡烤……」

  文夢蘭這麼一說，渾身忽然泛起了一道青色的火焰將她包圍，然而卻又分毫傷不到她。

  小霜寶見她法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竟然能夠自如地控制鬼火，小臉不禁有些錯愕。

  這樣的文夢蘭……

  怕是不能如文老爺的意，去轉世投胎了。

  「那個人已經死了。」此時，小霜寶擔心文夢蘭情緒不穩定，立即說道，「所以我才能找到你，文姐姐，你爹爹和兄長都很擔心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見見他們？」

  「可以嗎？」文夢蘭卻有些猶豫。

  她撫了撫額頭，搖晃了下腦袋，身上的青色火焰隨之消失，眼神中的神智似乎也變得清明了幾分，「我已經死了，人鬼殊途，我便是見了他們，也不能回去像以前那樣陪在他們身邊了……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呀，最起碼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以另一種身份。」小霜寶卻是說道。

  「小妹妹，你在說什麼？我已經死了，什麼叫做我還活著？」文夢蘭看著小霜寶，那張五官生得頗為明艷的鬼臉上浮現出一抹困惑。

  「文姐姐，我原本是打算找到你，帶你回去以後為你超度，讓你投胎轉世的，可是，你沒發現自己和一般的鬼不太一樣嗎？」小霜寶嘆了口氣，又是說道。

  「不太一樣？」文夢蘭順著她的話，努力思索回憶著，半晌，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一些，別的鬼見到我，都在害怕我，離我遠遠的，我想找個鬼說說話，他們都不願意。」

  「對呀，因為你本事強，你如今已經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了，而是走上了修行的道路，成為了一名鬼修。」小霜寶說道。

  「鬼修？」文夢蘭神情困惑，對這個陌生的詞彙並不理解。

  「不錯，就是可以修行的鬼。」小霜寶簡單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鬼修，「鬼修擁有法力，不用投胎轉世，一般地府也不會收，未來修成大鬼，以後也是有可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的。」

  「原來是這樣嗎？」文夢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又想起來什麼，抬頭看向小霜寶問道，「你說把我丟到火里燒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沒錯。」

  「他怎麼死了？」

  「被人殺了呀。」

  「誰幹的？」文夢蘭情緒有些激動。

  「嗯……一半算是我吧，我把他打到重傷，但致命一擊是別人給的。」小霜寶猶豫了下，沒有說出鍾離羽的名字。

  「他真是活該。」文夢蘭情緒又平靜下來，神情間卻又流露出一抹悲傷，「我眼睜睜看著他抓了好多鬼，丟到火里，被我吞噬掉，那些鬼一個個慘叫著，很可怕，我覺得我也很可怕。」

  小霜寶聽著她這話，忽然意識到，這文夢蘭看著也不像是一個壞人啊。

  可是為什麼綰綰姐姐不喜歡她呢？

  「這不是你的錯，他本來想要將你煉製成鬼王的，只是被我阻止了。」小霜寶說道。

  「鬼王？那又是什麼？」文夢蘭眼神茫然。

  「這個，就是萬鬼之王，可以號令其他鬼魂的。」小霜寶想了想，將古銅錢里的那只比對自己戰神爹爹煉製的鬼王召喚出來給文夢蘭看，「喏，就是像他這樣，力量很強大，但卻失去了自我的意識，只能淪為別人殺戮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