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場雷雨降臨怒濤城。

  天空中雲層壓的非常低，讓城市仿佛進入了黑夜，傾盆大雨洗刷著高樓，街道變成了湍流的河道。

  在閃電與雷霆之下，一支車隊在道路上沖開水浪，來到位於中心港旁邊的蒸汽飛艇建造所。

  車隊停在一座長方形的大型車間門口，所有車輛的車門打開，穿著防水風衣的帝國密探們走出來。皮靴踩在積水中，密探們散開排出保護站位，任由雨水沖打著自己的帽檐。

  接著雨傘在總督專車門邊撐起，盧克、黛兒分別從車的兩邊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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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造所的工程師主官迎接上來，把盧克和黛兒請進車間內。

  走進大門的黛兒，立即就被眼前的龐然大物驚的停在那裡。

  「這……這是飛艇？」

  在這座長度足有四百米的半埋式廠房中，一艘已經充滿蒸汽的飛艇幾乎塞滿了整個廠房空間。周圍環繞的分層工程架上，上千名工人和工程師正在為飛艇做最後的檢查。

  陪同的工程師主官很自豪的為黛兒公主介紹道：「這是我們中心城區蒸汽飛艇建造局最新開發出來的『基洛夫』級蒸汽飛艇。它搭在了魔導實驗室專門為『基洛夫』級蒸汽飛艇製造的元素聚變反應爐，不僅僅可以為飛艇的防護和攻擊提供充足的魔能源，還可以為艇載蒸汽機提供額外的熱能供應，以滿足這麼大飛艇的動力需求。

  現在基洛夫號蒸汽飛艇已經完成所有起飛準備，請公主殿下和首輔大人登上飛艇，超過四百平米的生活區能夠讓殿下和大人度過一次舒適的航程。」

  工程師主官在前面沿著台階向下走。

  飛艇吊艙如同一座大樓，從各方調集來的隨艇法師和護衛人員正在排隊接受核查登艇。飛艇的後艙，車輛進進出出裝載著補給物資。還有環繞電梯載著人員前往飛艇周圍和頂層的艙室，起重吊裝機將印刻著石像鬼標識的方艙掛在特定的卡槽上。

  在黛兒來到專屬的登艇階梯前的時候，飛艇在輕微震動一下後，一道魔環在吊艙周圍展開。

  「元素聚變反應爐啟動……能壓一級。預計在三分鐘後，能壓達到二級。請隨艇人員加快登艇速度，『基洛夫號』蒸汽飛艇將在十分鐘後起飛。」

  魔環開始有頻率的振動。

  黛兒知道這是因為強大魔能產生的能壓引發的魔能場邊界效應，自己在釋放大威力魔法的時候，手中的魔法棒也會產生這樣的魔環。

  可是這魔環也太大了吧！

  如果失控，應該足夠把整個中心區港口炸平。

  「感覺像是在做夢。」

  盧克也抬頭看著如山一般的飛艇：「這還是『基洛夫』級蒸汽飛艇的首艇，現在還有另外兩艘同級的飛艇在其他地方建造，進度應該能趕上帝國大閱兵。

  登艇吧，殿下……我們要儘快前往翡翠王庭。」

  「哦！」被飛艇驚的有些呆的黛兒立即踩著台階往上跑。

  專屬生活區在吊艙的最頂層，半環繞的玻璃窗提供了非常開闊的視野。提前到來的凱琳娜已經帶著僕人把這裡布置妥當，盧克一屁股坐在正對艇首的沙發里，翹起二郎腿等待飛艇起飛。

  飛艇建造廠房的頂棚向兩側打開，固定艇身的纜繩一起解鎖。基洛夫號飛艇緩緩的升起，艇體四周滿是為調節平衡噴出的蒸汽。

  最大長度達到358米的艇體從廠房頂層冒出來。出於惡趣，盧克要求基洛夫號飛艇採用黃色塗裝，並在艇體的頭部繪上鯊魚頭圖案，只是側面旗幟圖案還是帝國雙頭獅國旗。

  很快飛艇吊艙下沿離開廠房，圍繞吊艙的魔環從橢圓形擴展為正圓型。元素聚變反應爐的能壓提升到三級，魔環高頻振盪，空氣從上向下積壓，上下氣壓差推動飛艇加快升空的速度。

  同時位於飛艇尾端的兩個大型風渦引擎啟動，高壓蒸汽機帶動渦扇轉起來。吸入的空氣經過壓縮灌進風暴發動機內，魔能將空氣元素激活，再用雷電元素對空氣元素進行二次激發。經過三段增壓的空氣從發動機噴口向後噴發，電光四濺，推著巨大的飛艇加速斜向上飛去。

  待升到6000米的高度上後，風暴發動機關閉，基洛夫飛艇進入勻速巡航模式。

  「首輔大人！」凱琳娜走到盧克的旁邊，呈交上一份文件：「這是基洛夫號飛艇艇長左蘭少將制定的航行計劃。在到達翡翠王庭之前，基洛夫號蒸汽飛艇需要進行一百四十五項測試，期間進行要進行三次停靠和四次空中補給訓練，預計七天後可以抵達翡翠王庭。」

  盧克拿著航行計劃看著。

  基洛夫號蒸汽飛艇的地面測試和低空測試都已經結束，剩下的是長途飛行測試。

  今次要去翡翠王庭，盧克就想著開著基洛夫號蒸汽飛艇去裝B，剩下的測試只能在路上進行。

  盧克對凱琳娜問：「正常到翡翠王庭需要多長時間？」

  「以常規巡航速度計算，到達翡翠王庭需要兩天。如果間隙使用風暴發動機加力，一天可以抵達。」

  盧克看完計劃書，就拿著筆在上面簽上字，再交給凱琳娜：「告訴左蘭少將，按照他的計劃對基洛夫級進行測試。我不希望在到達翡翠王庭的時候，這艘代表帝國空中力量的飛艇有任何問題。」

  「是，首輔大人！我會把您的話告知左蘭少將。」

  凱琳娜從一側樓梯向下前往飛艇的艦橋。

  在房間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黛兒來到盧克的身側，她有很多話想對盧克說，但又不知該怎麼說。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隔在兩人之間。

  「好，好久不見！」黛兒在一旁的沙發中坐下，輕輕的說道。

  「是啊，轉眼一年多就這麼過去了。」盧克也是唏噓，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太多事：「其實你不用跟著一起去翡翠王庭，阿加莎很想你，帝國也快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典禮。」

  「我已經和姐姐見過面了，也告知了皇后殿下，我不會參加她的加冕儀式。」

  「為什麼？」盧克解釋的說：「我推舉皇后加冕為帝國皇帝，不是為了竊取帝國。我……」

  「我知道……」黛兒沒有讓盧克繼續說下去：「我了解你，我們看到是土地，而你的心中是天空。

  你也應該了解我，我既然逃離了我以前的身份，就不想再沾染它。我很喜歡現在的名字，茉莉香……我是茉莉香的時候，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茉莉香」讓盧克不由的想起了聖倫城下城區和冬都。

  「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和阿加莎隨時歡迎你回來。」

  笑容浮現在黛兒的臉上：「你和姐姐結婚的時候，我肯定回來。我要做姐姐的伴娘，記下她最幸福的那一刻。」

  盧克看著黛兒，笑著：「善良你一定會尋到屬於你的幸福。」

  黛兒俏皮的挑挑眉毛：「當然……我一定會追到屬於我的幸福！」

  黛兒轉頭看向窗外，飛艇向南航行，右舷外是連綿的帝國海岸線。

  「一定會！」

  ……

  翡翠王庭翡翠湖湖畔宮殿，米希爾夫人坐在休息室等待三葉王的召見。

  一頭猩猩為她倒上一杯果茶，然後很有禮貌的說道：「米希爾夫人，三葉王陛下正在和他的將軍們商討抵禦獵頭族進攻的事。然後陛下還要與長老們討論如何安置新來的難民，現在從海上營救來的森林精靈越來越多，也因此帶來了很多問題。

  您需要多等一會兒。」

  米希爾夫人端起果茶喝著，眼中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猩猩。

  從外部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真正的猩猩，他是鍊金生物，是森林精靈鍊金技術集大成者。鍊金生物有智慧、有思想、有感情，他們來自鍊金傀儡的覺醒，不過至今森林精靈也沒有完全弄明白鍊金生物是如何覺醒的。

  只能大致判斷鍊金生物的覺醒，與翡翠森林內旺盛的自然能量有關。

  做為一個技術官僚，米歇爾夫人對眼前這個鍊金生物有非常大的興趣，她有意與這個猩猩多說一些話，以判斷他的靈智到底達到了怎樣的程度。

  「我剛剛得到消息。帝國皇后收到三葉王陛下的國書後，就命令帝國首輔隕星大人立即向翡翠王庭派出支援。現在從莫思爾港出發的第一批救援很快就要到達翡翠港，你認為翡翠王庭現在最需要的物資是什麼？」

  鍊金猩猩回答：「我只是一個侍從，這樣的問題不是我能夠回答的。」

  米希爾夫人說：「我在這裡等，是等著。你在這裡，也是等著。隨便聊一聊，你肯定比我更了解翡翠王庭現在的情況。」

  鍊金猩猩這次沒有拒絕：「翡翠王庭現在最需要的當然是食物。王庭遭到獵頭族的圍困，無法從森林裡獲得食物。我聽說王庭的森林精靈比以前多了一倍，很多森林精靈已經在餓肚子。」

  米歇爾夫人點點頭，繼續問：「食物是必須品，帝國支援船隊裡面就有食物。還有其他重要的必須品嗎？」

  「還有煤炭、火晶。」鍊金猩猩的思路和表達能力都很清晰：「對獵頭族的戰爭需要武器，製造武器就需要能源。三葉王為了減少巡邏兵的損失，下命解除污染物限制令，位於港口區的工廠正在大批的製造火槍、鑄造火炮。城市主要鍊金工廠加大生產鍊金箭矢和鍊金武器，鍊金傀儡的產能也在增加。

  這對能源是非常大的消耗。

  鍊金工業需要火晶驅動，在城市邊緣建造的魔法塔和在城市內建造的魔法哨塔需要火晶提供魔能，鍊金傀儡也都需要火晶供能。而火晶不是翡翠森林的礦產，全部需要從外界進口。隨著戰爭的進行，王庭的火晶儲備應該也不能支撐太久。」

  「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米希爾夫人觀察著鍊金猩猩：「你認為你的鍊金大腦裡面有沒有靈魂？」

  這對鍊金生命是難以回答的問題。

  鍊金猩猩也是考慮了很長時間才回答：「翡翠魔幻學院做過很多與鍊金生物有關的實驗，並從學術上定義鍊金生物並沒有靈魂，惡魔也從不把鍊金生物看做美味。

  但一些學者並沒有因為這些實驗，就認定鍊金生物沒有靈魂。他們認為鍊金生物的靈魂是特殊的，不能用生靈的靈魂定義去定義鍊金生物的靈魂。

  我不知道誰的觀點正確，但我願意相信後者。我的身體是機械，與你們的血肉身體本就不同，靈魂應該也是不同的吧。」

  米希爾夫人不禁的鼓起掌：「我不知道其他鍊金生物的思維是不是和你一樣，但你的表現讓我很是震驚。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推薦你前往怒濤城的奧盧學院學習，並加入城市鍊金師協會。」

  「這樣可以嗎？」鍊金猩猩對於這種邀請很吃驚：「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宮殿侍從，而且從來沒有鍊金生物成為學者。我們雖然有智力，但沒有智慧。」

  「不、不、不！」米希爾夫人接連否認：「智力和智慧不能分開。在我的認知中，智力就等於智慧，只是不同的人接收知識的能力和運用知識的能力有所不同。

  在翡翠王庭的這幾天裡，我最大的感觸就是大部分森林精靈是很古板的。他們在接受人類文明的同時，又添加了很多捆束自己手腳的限制，悠長的壽命讓森林精靈難以積極主動的創新和接收新的事物。

  我還發現森林精靈雖然不歧視鍊金生物，但都喜歡的分配給你們體力型的工作。他們認為鍊金生物有智力沒有智慧，也讓你們默認成了真理。」

  鍊金猩猩瞪大眼睛：「我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

  「那是你沒有早一點遇到我。」米希爾夫人對自己的口才非常滿意：「你只是看起來像頭腦簡單的猩猩。鍊金傀儡被製造出來的目的不是用來思考，但不代表覺醒為鍊金生物後依然就是低智。

  我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嘗識一些從沒有過的全新道路，可能並不是壞事。」

  「我……」鍊金猩猩還是有些猶豫：「我考慮考慮。」

  「好，現在你去告訴三葉王陛下。安置難民重要，接收金盾帝國援助來的糧食和能源同樣重要。」

  「是，米希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