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發配崖州

2024-04-27 09:15:32 作者: 青簡

  魏臨疼的額頭已經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最後再問你一次,謝雲州臨死之前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魏臨疼的臉色泛白,「卑職....卑職說的都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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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常安眯著眼,看著一直低頭的魏臨,,忽然鬆開了腳。

  「滾出去吧。」

  魏臨鬆了一口氣,趕緊抱著左手跑出了書房。

  等人走以後,任常安將心腹叫了過來,「這兩日派人盯著魏臨。」

  「另外調查一下,最近駱陽和魏臨兩人來往如何?」

  魏臨狼狽的出來以後,在門口撞見了同樣被打了板子的駱陽。

  駱陽看了他一眼,「你妹妹最近在駱府,過得還不錯,不必擔心。」

  「多謝駱大人。」

  兩人錯身而過,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此時的昭獄,因為謝雲州已死,謝家被翻了個底朝天。

  再加上定遠侯府出面求情,最後謝母楊月茹和謝錦玉兩人被放了出來。

  謝家人全部流放崖州,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保住了一條命。

  謝母在昭獄內,被關了小兩個月,又親眼看著謝雲州身死,頭髮大半都白了,整個人蒼老了十幾歲。

  再加上之前有中風的底子,昭獄內又陰冷潮濕,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她看著有些刺目的陽光,幾乎落下淚來,忙伸手擋住。

  身後押解的衙役忍不住推了她一把,「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

  「皇上大發慈悲,放你們一條命,流放崖州,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母張了張嘴,從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後只剩下手上的一個玉鐲子。

  因為在獄中瘦了許多,鐲子很輕易的就退了下來。

  「我...能不能給二皇子府傳個話,臨走前我想見見青....二皇子妃。」

  「你?」

  衙役皺了皺眉,但一想到眼前這女人畢竟是二皇子妃的親生母親,更何況看在玉鐲子的份上,便點了點頭。

  他將鐲子揣進懷中,然後看了眼天色。

  「你等著,我去給你傳個口信,至於見不見的,我可不能保證。」

  謝母點頭,「多謝,多謝。」

  一旁的謝錦玉忍不住問道:「娘,長姐她不會見咱們的。」

  「當初入獄她一次都沒來過你還奢望什麼?」

  謝母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想再見一見,這個她虧欠許多的女兒。

  是她自己識人不清,渾渾噩噩,才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拒於千里之外。

  「錦玉,如果青嫵真的來了,娘一定要為你求個情,你是她親弟弟,至少別跟著娘去崖州受苦。」

  聽到這話,謝錦玉頓時不樂意,「娘,到現在你還以為能跟長姐求情?」

  「更何況你怎麼開得了口?我不同意。」

  「皇上已經對咱們網開一面了,你還要長姐去給我求情,這也是在為難長姐,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謝母伸手去拉謝錦玉,餘光卻瞥見了對面停著的一輛馬車。

  帘子不知是被風吹開,還是被人從裡面掀起一角,烈日下隱約看到一抹銀白色的鬢角。

  謝母的唇顫了幾分,忽的淚如雨下,她就一直看著對面的馬車緩緩駛離,才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唯獨謝錦玉看見了,剛剛母親喊的是『娘』。

  外祖母?

  他趕緊抬頭去看,卻只看到馬車遠去的蹤跡。

  謝錦玉唇舌有些乾燥,「娘,剛剛那個是定遠侯府的馬車,裡面坐的人是外祖母嗎?」

  聽到這話,謝母再也沒有力氣,跌著跪在地上,朝著剛剛的馬車停留的方向磕了個頭。

  淚水一顆顆落在土裡,很快洇濕了一片。

  娘,對不起,女兒不孝!

  是女兒不孝啊!

  謝母幾乎是跪趴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悔!

  真的好後悔。

  是她這麼多年任性,愚蠢,一心喜歡謝雲州。

  不顧爹娘和兄長嫡姐的阻攔,偏要嫁給他,才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可如今再後悔又能有什麼辦法,一切都回不去了。

  女兒與她疏遠,再也不會認她,兒子因為被牽連,前途沒了,跟她去苦寒之地,這輩子也都毀了。

  哽咽的聲音,如同最後一絲悲鳴,「娘,女兒....不孝。」

  拐角的胡同內,楊老夫人扶著牆,看著跪在地上的楊月茹,淚水縱橫。

  「孽障,真是個孽障。」

  張氏看著婆母如此,心中擔憂,但又不能說什麼。

  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婆母,兒媳已經打點過了押送小姑的衙役,不會有事兒的,您得注意點身子,可別傷了身體。」

  楊老夫人這才擦了擦眼角,不舍的朝著剛剛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走,走吧。」

  這已經是皇上最大的讓步了,再看也不能改變什麼。

  謝錦玉趕緊將人扶起來,「娘,娘您別哭了。」

  再哭都要抽過去了。

  被攙扶著勉強站起來的謝母,擦了擦眼睛,聲音沙啞。

  「人生若能重來,我....」

  話說了一半,她苦澀一笑,這世上又豈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街上有幾個剛下官學的十歲左右的孩子結伴而行,嘴裡念叨著今日剛學的詩集。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如此耳熟的詩經,讓謝母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時候,她靠在嫡姐楊宜君的膝上,聽著她溫柔的聲音。

  「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她當時怎麼說的,她說她才不會那麼傻呢。

  嫡姐揉著她的腦袋,笑聲悅耳。

  「就算月茹識人不清也沒關係。」

  「振宇和振鈞不會像書中寫的一樣笑話你,一定將辜負月茹的人打的抱頭鼠竄。」

  謝母看著遠去的孩子,朗朗的念書聲遠去,回憶也跟著遠去。

  她忍不住開口接著往下念,「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謝錦玉忍不住攥緊了謝母的手,有些心疼。

  「娘,爹已經死了,他...」

  「錦玉你說我這些年非要嫁給你爹,到底圖什麼?他甚至動過想殺我的念頭。」

  「他還想殺了我!」

  她為了謝雲州,與定遠侯府決裂,甚至害死了疼愛她的嫡姐。

  最後落得什麼下場?

  謝雲州害的她這一生,都只剩下悔恨和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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