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想留住2008年

  冬日的夜色逐漸蔓延至籠罩整個棠梨。

  擦著暗下來的天色，方年回到職工小區。

  

  「有無好消息告訴我？」

  關秋荷邊布菜邊問推門走進來的方年。

  方年隨意的接過話頭：「哪來什麼好消息？」

  關秋荷偏著頭看過來，一臉不滿的道：「當然是你的成績和你的稿費！」

  方年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模樣，嘴上隨意道。

  「哦，稿費比較穩定，成績還行，六百來分吧，復旦基本搞定。」

  接著又說。

  「不說我還忘了，得給家裡打個電話告訴我媽稿費到帳了。」

  關秋荷眨了下眼睛：「有點厲害嗷！」

  「先洗手過來吃飯，邊吃邊打電話，冬天菜涼得快。」

  方年應了聲。

  在餐桌旁坐下後，方年掏出手機撥通了林鳳的電話，看向關秋荷道：「等下我是說棠梨方言。」

  關秋荷無所謂的道：「沒事，不用管我。」

  接著電話接通，林鳳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年吶，這都晚上了，打電話有什麼事情？」

  方年簡單的說道：「這個月稿費到帳了17萬多一點，抽空你喊爸去查一下。」

  「又這麼多啊！」林鳳驚呼著小聲道。

  不等林鳳女士多說，方年說了下去。

  「還有昨天前天市里聯考，我總分617，鐵穩的復旦苗子。」

  「什麼！」

  林鳳估計是猛地站起來了。

  「這麼高的分數，怎麼考的，排在市里第幾名？」

  方年回答道：「就這麼考的，排名還沒出來，記得去查帳，爸要是喜歡抽芙蓉王自己又捨不得買，你就給他買一箱放家裡。」

  「我在吃飯，先掛了啊。」

  掛斷電話後，一抬頭就看到了關秋荷好奇的眼神，方年簡單解釋一句：「告訴我媽去查帳，也告訴她分數。」

  「617對吧？」

  關秋荷忽然道。

  方年下意識的點頭，不知道關秋荷忽然提這個做什麼。

  「復旦真穩了，今天應該給你加個菜。」

  方年：「？」

  關秋荷自顧自說了下去：「你媽應該很開心，我都聽出她的驚訝了。」

  「看來主業是完全沒落下，挺好，我還尋思你這次考試要滑鐵盧了。」

  方年一臉得意的道：「那不存在的，學習是主業，這是基本準則，不能亂。」

  「……」

  許是因為推遲考試，多給了大家複習時間。

  這次考試大家的成績都比較不錯。

  抹黑去學校上晚自習時，方年碰到了特地等著的林語淙。

  「心情挺好，考得不錯？」

  林語淙用手背擦了下鼻子，清了清嗓子，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道：「還行吧，也就四百八。」

  「大氣，這次多給了20。」方年豎起雙手大拇指，一臉的讚許。

  林語淙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厲害，617！」

  「下次我們就可以比比了！」

  「憑我這進步速度，憑我這進步空間，基本上只有我追趕的份。」

  方年挑眉上下掃了眼林語淙，調侃道：「所以這就是用最狠的語氣說最弱的話？」

  林語淙哼一聲：「你管我！」

  「……」

  方年笑了起來。

  林語淙又哼一聲，也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與林語淙接觸久了，方年也發現，這個小姑娘性格還不錯。

  與八中的這些女生中確實很不一樣。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簡直就是寶藏女孩。

  也正是因為有林語淙她們，方年的這段重返青春，才沒那麼平淡無聊，充滿生活氣息……

  ……12月12日，市排名終於下發到了棠梨八中。

  文科前五百八中榜上無名。

  理科前五百八中上榜兩人。

  朱鵬飛上榜，排在第469名。

  方年排名超大幅度上升，進入前十。

  這麼算下來，每年桐鳳考生頂多只有三五十個的樣子能升清北這樣的名校。

  對比湘楚每年總計被清北錄取的三四百人，外加類似於浙大、上交、復旦這樣名校錄取的總計上千人來說好像非常少。

  尤其是湘楚又稱得上教育重省，聲名在外。

  而實際原因很簡單，省城的長郡、雅禮、附中、一中四所高中占據了清北在湖南全省錄取人數的70%多。

  剩不到30%的優秀學生，少說也有個三四成集中在省城其它高中，其它普通地級市的優秀學生也只有這麼多。

  教育資源從來都不是均衡的……

  為此，李東紅甚至特地跟英語老師換著上了第三節課，花了半節課的時間來點評這次考試。

  「……你們要向方年學習。」

  「高三，是可以重新開始的一年，是可以誕生奇蹟的一年，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

  「……」

  李東紅唾沫四濺的說著讚許的話。

  但凡這次考試進步了的，都被點名表揚了。

  其中又以朱鵬飛、柳漾、李安南為甚。

  且著重表揚了李安南，講說：「李安南之前也是成績倒數，現在都已經有二本的希望了！」

  「甚至已經能看到一本的希望了。」

  「……」

  這一頓夸，讓李安南嘴都要當場裂開來。

  表揚完這次的進步後，李東紅再次老調重彈，一再強調要加油，要努力，要發狠。

  最後李東紅話鋒一轉：「本來這個消息要下午才公布，現在提前跟你們說一下。」

  「這個月30號下午，學校將舉辦元旦文藝匯演，每個班都出一個節目，最後還有藝術生特別節目，有想法的可以找班長先報名。」

  「……」

  接著李東紅安排大家自由複習，轉頭就把方年叫進了辦公室。

  「方年，文藝匯演上，學校想讓要你作演講，主題是激勵學習……」

  方年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接著李東紅解釋了一句：「上次上級視察時，你課講得非常好，這次是校長親自點名，必須由你來。」

  「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正常發揮就好，這幾天寫好發言稿，立意要有深度，內容要有廣度……」

  方年：「……」

  「好的，老師。」

  他能說什麼。

  怪自己過分優秀？

  使不得使不得。

  只不過方年也沒想過，演講這種事情居然真的會落在自己頭上。

  並不是說八中從來沒有過學生演講。

  每個學期都會有那麼兩三次，主旨激勵學習，宣揚優秀學習榜樣，再有必要的諸如會考、高考宣誓等。

  印象中，八中甚至有過一次請『激勵大師』來校做演講的情況。

  不，這個時候應該叫心靈潛能大師。

  拼了命的灌雞湯。

  只不過按方年記憶中的經驗，這種事情應該是由年級重點班的班長或學委負責。

  只能說，過分優秀，就算釘在棺……就算坐在教室里，埋在書本中，也會從縫隙中向外發出優秀且璀璨的光芒……

  ……15號，學校通知高三年級參加表彰大會。

  在收到廣播喇叭通知後，方年也被李東紅喊進了辦公室。

  「方年，你這演講稿還是不行，完全不像你的水準，你要拿出之前講將進酒時的從容，要有那種信手拈來的氣度，要有……」

  「標題也不行……」

  「……」

  「徹底推倒重寫吧！」

  方年眉毛微挑，表面上點頭應是：「好的。」

  演講稿第一版交上去只是修改了細節。

  到第三版時，李東紅則直接讓推倒重來。

  連標題都不行了。

  方年倍感打擊，洋洋灑灑數千文字，從立意深度、文字廣度等各方面都算是精挑細選，結果都不行……

  帶著茫然的信息，隨大流去到操場上。

  高三年級表彰即將開始。

  比起上次的匆忙，這次學校有充分的準備。

  也有了更多的談資，比如……全市第十在棠梨八中這種美事，值得大書特書。

  好在最終還是控制在一節課里完成。

  遺憾的是，這次學校沒給優秀學生準備獎狀，再次獲得年級第一與最佳優秀進步學生的方年只拿了兩本榮譽證書。

  紅色硬殼封皮，裡面夾著一張白色紙張。

  看起來明顯不如獎狀那麼的鮮艷顯眼。

  「考這麼好，不給獎狀，林鳳女士會不會比較難過？」

  站到升旗台上單獨領獎時，方年在心裡不由想著。

  …………

  …………

  日子一天天過去。

  距離陽曆2009年的鐘聲越來越近。

  天氣也愈發的乾冷。

  棠梨八中校園內的活躍度也低到了一定的層次。

  如果有選擇的話，方年相信大家恨不得窩在宿舍被窩裡不出來。

  每天都會聽說有誰誰沒起床，被其他人當做談資廣而告之。

  比起來冬天到來後的慵懶，李安南顯然有更多的愁緒想要表達。

  「老方，2008年都要過完了，我該怎麼辦？」

  終於，李安南找方年吐露心聲。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安南覺得方年能解答他所有的疑惑。

  方年寬慰道：「你應該這麼想，至少沒有向後退縮。」

  「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得表現出自己的特點來，適當的想辦法製造一點點驚喜。」

  方年覺得李安南除了內心悶騷，喜歡喝點營養快線以外，也應該是有自己魅力的。

  比如壯實，讓女生一看就覺得有安全感什麼的。

  李安南嘴上說著明白了，表情卻告訴方年，他其實是懵逼的。

  方年沒吱聲，等合適的時候，他再告訴李安南一點還記得的套路……

  ……令方年比較意外的是，接連好幾天，冒泡的林語淙都是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

  這種時候，方年果斷裝作看不懂，也不主動搭理。

  於是，林語淙終於忍不住等著方年，眼巴巴的開口。

  「我忽然有點後悔。」

  幹啥啥不行，心事重重第一名。

  就跟寫文一樣，一起筆就先拉個懸念，這誰頂得住。

  見方年無動於衷的樣子，林語淙只好一臉著迷的說：「我想留住2008年。」

  「現在都快過完了！」

  嚯。

  你踏馬是讀者吧，催更的都搞得這麼多花樣？

  方年撇嘴道：「好好說話！」

  「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像個告多。」

  林語淙委委屈屈的哦了聲：「好的吧，那你是答應了？」

  方年沒吱聲。

  林語淙別過頭去，臉上一下子堆滿喜色……

  似乎在即將迎接2009年的當口，大家都有感慨。

  某天晚上飯後，關秋荷忽然感慨：「08年就快要過完了，很捨不得。」

  方年先是一愣，接著深深的嘆了口氣：「是啊，2008年馬上就過完囉……」

  語氣裡面有對時間的眷戀。

  經歷過一次青春逐漸逝去，再一次青春也悄然逝去這麼多，所以方年才會這麼感慨。

  好在相較而言，方年能更坦然的接受生活的饋贈。

  物質生活富足，精神世界充足，沒有焦慮感，想要的都有。

  硬要講的話，進入12月份，方年才是真正放寬心思開始享受青春生活。

  關秋荷不能理解方年語氣里那種比她還深刻的感慨，一臉狐疑道：「你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哪來這麼多的愁。」

  「真就少年不識愁滋味唄？」

  方年忽然笑了起來：「謝謝荷姐，我找到了我演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