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痛之傷

  蘇徹一路前行，直至大殿深處，才看到兩個身穿深紫色道服的考核官坐在那裡，非常悠閒地喝茶閒聊。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牆壁上，露出了一個黑呼呼的門洞，也不知道會通向何處。

  一般來說，天玄宗每年會收錄兩千多名外門弟子，平均到每天來計算，也就是不到十人前來考核，所以考核官這份差事，無疑是非常輕鬆的。

  「弟子蘇徹，前來考核。」行禮問候之後，蘇徹走上前去，把自己的身份玉符放到了某位考官的桌子上。

  這位考官方頭大臉，面相比較和善，他拿起了蘇徹的身份玉符，輸入真氣檢測了裡面的門派貢獻值，以及身份來歷等信息，確認無誤後這才說道：「蘇徹，恭喜你達到了入門的兩項要求，依照規矩，我必須要提醒你，最後的這項考核，有可能受傷失敗，甚至會丟掉性命，你確定自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多謝前輩提醒，弟子已經準備充足了。」蘇徹不知道這些考官在門派里的輩分，只能以『前輩』稱呼，這也是修真界的基本常識。

  「嗯。」

  

  那位考官沉吟了一聲，從桌子抽屜里取出了一枚黃色玉符，擺放在蘇徹原本的青色玉符之旁，儀式化的給予了鼓勵：「那就全力以赴，你若是通過了考核，我便給你更換外門弟子的玉符。」

  「多謝前輩。」

  「走進那道門！」那考官嗓門拔高了幾度，指著身後的黝黑門洞：「進去後，戰勝你所遭遇的任何一種妖魔，有可能是妖獸，有可能是陰魂，有可能是域外天魔，有可能是地底魔人……你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

  來時的路上，玉清對蘇徹說過了這些考核內容，進入考場之門，不一定被傳送到某個房間裡，也就不一定遭遇到某種妖魔鬼怪，完全是隨即性的，只看個人的運氣了。

  天玄宗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有的人對付妖獸很有經驗，有的人擅長獵殺陰魂，有的人卻是什麼經驗都不多，為了公平起見，乾脆就來個隨機傳送，也是對個人福緣的一種考驗。

  修仙之路上，先天資質、後天努力、福緣、人脈，每一項都很重要！也就是說，輸在任何一項上，都是合理的，不怨天不怨地，只能怨自己。

  本來，有了玉清的引薦，蘇徹足可以免去這番考核，直接拿到外門弟子的身份。但是進入大殿之後，恰好又被殿內的氣息激發了鬥志，蘇徹還真想試上一試，免得被玉清師兄看低了自己。

  進入考場之前，那位考官最後提醒道：「記住，與妖魔對戰時，只能依靠自身的法術、武技或是天賦能力，不許使用任何形態的法寶或符籙，否則，將會以作弊論處，永遠失去加入我派的資格。」

  「是！」蘇徹高聲而應。

  這種規定也是合理的，若是應試者依靠強大的法寶輕鬆取勝，體現的根本不是自身能力，那麼，所謂考核也就沒有了意義。

  正是因為這一點，蘇徹早就在心裡連番叮囑腦中的小塔，千萬不要插手幫助自己，更不能自作主張地攝拿妖物，免得被考核官發現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番叮囑，小塔能不能真的聽懂……

  這一刻，蘇徹充滿了鬥志，毫無猶豫的走進了那道黝黑門洞，只覺得稍稍有一點眩暈的感覺，緊接著就是眼前一亮，視覺恢復了正常。

  這是一間面積寬闊的房間，長和寬，都有一百步左右，幽暗的光線來自於牆上的一些晶石。這個房間無窗無門，近乎於完全封閉的狀態，進來之後，如何才能出去，具體的方法暫時還不知曉。

  蘇徹剛剛站穩，就見到不遠處飄來了一團半透明的灰色氣團，衝著自己直撲而來。

  「這運氣，還真是沒得說，竟然遇到了最難對付的域外天魔！」蘇徹心中苦笑。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域外天魔這種東西，不過，玄基城內公開出售的各種書籍，經常提及這種魔物，對它們的形態特點有著最詳細的描寫，因為，這種魔物是所有生物的大敵，它們的存在意義就是禍害一切生靈。

  一般來說，天魔沒有實體，只是一股氣流般的東西，但是，它可以幻化出任何生物的影像，極度逼真，難分真假。

  只有等級極高的天魔，才能依靠它自身的滔天魔焰，凝聚出實實在在的身體。當然了，那種魔王級別的恐怖存在，一口魔氣可以噴死無數個蘇徹，不可能出現在今天，更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這種魔物很難對付，因為它不具實體，普通攻擊對它無效，必須依靠法術，或是自身真氣，將其徹底蒸發成虛無，才能真正除掉它。

  最可怕的是，域外天魔能夠探察到一個人的思想，可以瞬間挖掘出你的內心弱點，甚至能夠鑽入你的大腦，吞食掉你的靈魂，霸占了你的身軀，再去禍害其他生物。

  一旦被天魔附身，常規的攻擊手段也就無效了，你總不能一巴掌拍碎自己的腦袋，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精神力量，在思維世界裡戰勝它，擊敗它，徹底地將其抹殺成無……

  域外天魔的恐怖，蘇徹還是了解一些的，所以，眼看著這道氣流就要撲到自己身上，急忙一個斜向衝刺，險險的躲過了。

  但是，雖然沒有被這股氣流附身，卻不知道它是通過何種方法探知了自己的思想，而且是極深層的思想……

  那股氣流極速閃動了一下，繞著蘇徹轉了半周，跑去了他的身後。

  蘇徹急忙轉身，一眼看去，心臟卻是狂跳了起來……

  「杏兒！」

  身後，出現了一個嬌弱的身影，竟然是身懷六甲，挺著大肚子的小妻子杏兒！

  「哥……」

  她的這一聲呼喚，使得蘇徹腳下一動，險些便撲了過去……

  「不！你不是！」

  幸虧是理智尚存，蘇徹大喊了一聲，明知道她是天魔所化，雙眼卻是不受控制被淚水模糊了。

  「哥，救我，救救我……」

  域外天魔還在利用蘇徹心中的弱點，滿臉的悲戚，滿眼的恐懼，伸著雙手朝蘇徹撲來，真就是那個絕望無比的小女人。

  「不！」

  蘇徹快速後撤，連連躲避她的靠近，幾次抬手想要出拳，卻總是克服不了心中的那份掙扎……

  打她哪裡？

  打她的臉？

  還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人心，人心，沒想到，人心竟是這般複雜，就連自己的本心都無法徹底掌控！

  幸好這房間比較寬闊，躲來躲去，一時間，蘇徹還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被她撲到近前。可是，總這樣躲肯定不行，早晚會被她找到機會，撲到自己身上附體成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徹還在竭力的躲閃。

  場外監督的兩位考官，通過水鏡法術觀看著這一切，對於域外天魔的手段當然是毫不奇怪，只是覺得這個應試者著實有趣，小小年紀，竟找了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人，還把人家搞大了肚子，看上去，似乎還愛得極深……

  「這小子運氣真差，小小年紀，心志不堅，恐怕是過不了這道坎。」留著山羊鬍的考官小聲說道。

  「也不一定。」方頭大臉，面目和善的考官搖搖頭：「我倒是覺得，這孩子有點特別，說不上具體的原因，只是……」

  正說到這裡，考場裡有了變化。

  「杏兒，我的妻，寬恕我！」

  蘇徹雙目含淚喃喃低語，之所以請求妻子的寬恕，既是因為曾有承諾，守護她一生一世，卻眼看著她化為飛灰，自己無能為力；還有此時此刻，將要對她的影像出手了。

  修仙路上，他必須忍痛斬去某些東西了……

  「啊！」

  一拳怒擊，挾裹著狂暴的真氣，以及一個男人極度的悲痛，打擊點正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這個位置，代表了妻子和孩子，正是蘇徹心中最為脆弱的那個點。

  轟！

  一拳命中，小女人的身體四分五裂。

  嗚！

  蘇徹心如刀割，一股心頭之血騰地衝起，即便是牙關緊咬，還是從口鼻之中流淌了出來。

  這一刻，心中的痛，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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