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光奇鐵

  「星辰藍一朵，寒冰箭草三枝，腐骨靈花兩枚，青龍參一根，蝕心菇二兩，千金藤一條，都是一階低級靈草，合計一共二十六個家族貢獻點。」

  「葉白，你看看有沒有錯？」

  櫃檯後一個身穿灰袍，神情和藹和親，臉上常年都帶著淡淡微笑的老者，看完台上擺放的幾樣東西，隨即將其推至一邊，抬頭看向對面的一個灰衣青年，開口說道。

  「不用了，這個價格很公道，多謝葉掌柜！」

  聞言，櫃檯前的一個灰衣青年微微一笑，並未真的再去算一次。

  「呵呵。」老者笑了一笑，伸手招過來一個夥計，將櫃檯上的那些藥材搬走，這才再次看向對面的灰衣青年，大有深意的說道：「葉白啊，平時你回來總是三天一小次，五天一大次，像這次這般，一去就整整半個月沒有回返，到今天才回來的情況，可是很稀少啊，你可不要告訴我，你這半個月得到的東西，就真的只是剛才那些垃圾。是不是還有什麼好東西，快點拿出來給我老頭子瞧瞧，放心，決計不會虧待你的。」

  「如果不相信葉老，我就不會每次都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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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灰衣青年微微一笑，竟然真的再次從背後摸出一個比剛才那個小一號的包裹出來，放到桌上。

  那灰袍老者葉掌柜眼睛一亮，看青年的舉動，竟然將這些東西分開藏在背後、以惑人耳目，就知道必不是剛才那些普通的貨色可比，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使得生性就沉穩謹慎的青年，依然如此提防，小心？

  他跟這青年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其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心性修為卻有著迥異於同齡人中的城府和謹慎，做事穩重，踏實，絕無一般年輕人應有的急躁和浮誇，他既然如此做，就表明這個小布包中的東西絕不尋常，至少，怎麼也要比剛才那幾樣低階靈草貴重，否則他也不至於直到此刻自己開口，這才拿了出來。

  略帶有一絲期待，老者小心翼翼的將包裹打開，頓時露出裡面的幾樣東西，一本淡藍色的奇異植物，一株形似葵花而色呈火紅、金黃的異形花朵，一樣蒼白如雪，渾體如銀的小草，還有一截通體玄黑，上面共有九個節點的指狀蛇骨。

  老者越看，臉上喜色越濃，一樣樣的翻看起來：「這是，千幻伽藍，一階中級藥草，四貢獻點，這是，九尾龍葵花，一階中級藥草，六貢獻點，這是……芝雪草，二階低級藥草，天啊，你是怎麼弄到的，這可是煉製『洗骨丹』的八味主藥之一，價值十二貢獻點……這是，穿心蛇骨，好東西啊，煉製一階低級玄兵『蛇骨鞭』的上佳材料之一，這穿心蛇可是二階低級凶獸，以你現在的實力，只怕還對付不了它吧，難為你怎麼得到的，不錯，不錯……」

  老者說完，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灰衣青年，顯然灰衣青年這一次帶來的東西給他的驚訝實在不小，青年微微一笑，道：「掌柜好眼力。」卻並沒有解釋什麼，老者看他不願說，也就識趣不問，只是臉上露出微微的一個笑容，旋即再次低下頭，繼續看向包裹中剩餘的那最後兩樣東西。

  而老者沒有發現的是，在他說到穿心蛇骨的時候，對面那灰衣青年臉上一閃而逝的後怕表情，顯然得到這穿心蛇骨的一戰，絕不像表面體現的那般輕易，不過隨即便又被滿臉的堅毅神色所取代。

  「穿心蛇骨，價值二十一貢獻點，咦……」

  老者順口報出穿心蛇骨的價值，眼睛落到最後兩樣東西上，忽然驚「咦」了一聲，手指顫抖著伸向包裹里的一個角落，那裡，在芝雪草之下靜靜的平躺著，一塊奇形怪狀鐵塊樣的東西，其顏色赤紅，烏中泛紫，內里更似有一層薄薄的水銀流動，整體散發著無窮的寒氣。

  這個鐵塊看起來體積不大，卻似乎沉重異常，鐵塊表面不時的閃過一道道利刃破空般的寒光，刺目已極，極是奇異，老者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伸了過去，輕輕一觸，忽然「呲……」的一聲輕響，在他手指跟鐵塊接觸的地方頓時冒出一陣寒霧，老者吃了一驚，閃電般縮回左手，再抬到眼前一看，只見不過那麼片刻功夫，那根接觸到那鐵塊樣東西的食指之上，竟然就起了一層薄薄的藍色冰霜！

  「寒光奇鐵，竟然真的是寒光奇鐵！」

  老者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那徹骨的寒意一般，臉上反而是少見的癲狂，眼睛發光的望著那塊靜靜躺在角落的奇異鐵石，神色之間滿是狂喜，一時間，連葉白這個主人尚還站在一邊都快忘記了。

  幸好過了片刻，老者終於清醒了過來，隔著櫃檯，一把拉住青年葉白的衣袖，「葉白，這塊寒光奇鐵你哪裡得來的，還有沒有，如果有我一定高價收購，有多少買多少，絕對不會虧待你……」

  青年葉白見老者這幅模樣，不由得無奈的一笑，一攤雙手，說道：「我也想啊，葉老，可是這只是我在寒冰河中無意的發現的，如果真的還有，我還不早就取出來拿給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缺貢獻點缺到了什麼程度，可是，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小塊啊，還是我追一隻赤火鳥，無意中發現的，這種天材地寶，哪裡還有好幾塊，得到這麼一小塊，已經是托天之福了。」

  老者一怔，隨即頹然的放下他，不過過了片刻，又露出滿臉的興奮之色，大聲道：「不錯，這種天材地寶，如果隨處可見，那也不叫天材地寶了，就算只有這麼一小塊，也足夠融煉一柄中級玄兵了，葉白，你這個功勞立得太大了，難為你竟然有這種運氣，這種東西也只有靠機緣才能得到了，寒冰河，家族中多少歷練弟子都去過那裡，可也沒見他們發現過，可見只是意外。好好，不錯，不錯，就這麼一小塊東西，就價值七十貢獻值，足抵得上你平常七八個月的辛苦努力了，果然是好東西，這東西，如果送到馬副執事那裡去，你必然受到嘉獎，難得，難得……」

  說到這裡，他猶自不放心的道：「以後如果再找到，一定要馬上送到我這裡，我給你最高的價格收購，絕不會讓你吃虧。」

  聽到此話，葉白立即點頭道：「是，是，葉老，如果我再次找到這種寒光奇鐵，一定馬上給你送來。」

  老者聽到葉白的話，臉上隨即露出高興的笑容，低下頭在櫃檯下一陣摸索，掏出一個紫藍色的玉盒，打開之後從其中挑了一些黯紅色的粉末，嚴嚴實實的塗抹到雙手上，隨即再次伸手，將那塊「寒光奇鐵」拿了出來，這一次竟然沒有出現寒霧的景象，顯然剛才他塗抹的那種藥粉，應該具一些奇特的功用，已經不懼這「寒光奇鐵」那種徹骨森冷的寒意了。

  愛不釋手的把玩了許久，葉白也不打擾，直到天色都漸漸昏暗了起來，老者這才猛然抬頭，終於想起現在這還是在自己的店鋪當中，戀戀不捨的將那塊「寒光奇鐵」放回包裹，歉意的向葉白一笑，這才伸手拿起最後一樣物事。

  那是一株火紅如霞，燦若雲荼的奇花，見識過「寒光奇鐵」這種異寶的老者顯然對這東西就看不大上眼了，直接道：「雲霖花，二階低級，十六貢獻點！」

  「……千幻伽藍，四貢獻點，九尾龍葵花，六貢獻點，芝雪草，十二貢獻點，穿心蛇骨，二十一貢獻點，寒光奇鐵，七十貢獻點，再加上這株雲霖花，十六貢獻點，合計一百二十九貢獻點，再加上先前的那些一階低級靈草二十六貢獻點，葉白這次你得到的總貢獻值點數是——一百五十五點！」

  這個數目，差不多是葉白整整一年辛苦努力才能得到的總貢獻點之和了，雖然知道這次可能收穫不扉，但聽到這個數字，葉白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雖然為了得到這些東西，葉白這十五天中不乏驚險，甚至有數次差點直接喪命，但是，再和此刻得到這些貢獻點的喜悅心情相比，之前十五天的冒險也就完全值得的了。

  這些裡面，只有八十五貢獻點是他努力所得，其餘的七十點則完全是意外得來，卻省卻了葉白整整半年之功，寒光奇鐵的價值之高可見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葉白強壓下激動的心情，開口向老者說道：「葉老，老規矩，在裡面扣除三點，給我再來三株幻心草吧！」

  每一次，葉白冒險歸來，兌換完所得之後，都會向老者兌換三株一階低級的幻心草，沒有人知道他要這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反而能使人強烈致幻的低階靈草幻心草幹什麼，但是，這已經形成了他的一種習慣甚至標誌。

  果然，老者聽到葉白這樣說之後，也不由得再次像每一次交易結束後，不厭其煩的勸說他道：「你呀……真不知道你要這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甚至除了煉製『**丹』這種害人丹藥其他什麼都不能做的幻心草有什麼用，還要支付一貢獻點一顆，除你個傻小子誰願意幹這種傻事？」

  「你要兌換也要兌換點有價值的東西啊，像我這裡，就有輔助修煉的玄元丹，安心定神的靈魄丹，增長玄氣的羅厄丹，突破境界的渾天丹，都是好東西呀，正適合你這個階段使用，就算不要丹藥，我這裡還有一些玄者階段就可以使用的低級玄技，甚至兩把玄兵，得到任何一樣，你的實力都將成倍增長，再次外出就不會那麼危險了！」

  說完，也不待葉白反應過來，那灰袍老者就直接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抱出了一大堆的東西，十幾個貼有各種標籤的長頸玉瓶，四五本古舊發黃的低階秘笈，以及一暗紅一暗藍兩個玉盒，一齊倒在了桌子上，頓時「嘩啦啦……」的響成一片。

  那十幾個長頸玉瓶上，有的貼著「洗骨丹」，有的貼著「養魂丹」，有的貼著「玄元丹」，有的貼著「靈魄丹」……等各種字樣，甚至還有一個紫色小瓶，上面貼著「渾天丹」三個顯眼的黑色小字，那是十幾瓶丹藥中最珍貴的東西，一般是玄士進階的時候才捨得使用。

  而那四五本古舊秘笈之上，有『青萍術』，有『力量訣』，有『元氣訣』，有『精氣訣』……還有一本『捨身訣』，都是玄者修煉的基礎秘笈，而這些物品中，最貴重的，無疑還是那兩把玄兵。

  左邊暗紅色玉盒中，靜靜躺著一塊巴掌大暗紅彎刀，形如新月，不用靠近就能感覺到一股烈炎之氣撲面而來，是一階低級玄兵，黯炎。右邊暗藍色玉盒中，則是平平躺著一枚藍汪汪鐵勾，看起來沉甸甸的，表面上仿佛有海水在流動，是一階低級玄兵，沉水。

  老者拿起那幾本泛黃的低級秘笈，徑直向葉白介紹起來：「像這——這門『青萍術』，就很適合你，你經常外出任務，進入各種秘境探險，有這『青萍術』，速度至少增加兩倍，保命的機率增大不少，還有這『力量訣』，可以使你短時間內增加雙臂十成的力量，雖然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但也是擊殺強獸的好東西，還有這元氣訣，精氣訣，可以保持人體內的精力旺盛……哪一樣不比你拿那什麼作用也沒有的幻心草強？」

  「對了，你現在用的還是普通兵器吧，那種東西，怎麼能夠拿來給玄者使用，稍一用力就會崩潰折損，這兩件一階低級玄兵，任意一件，當你再遇到二階凶獸的時候，無論是攻擊力還是保命的機會都會大增，這可是玄士必不可少的東西，來，我拿給你看看！」

  說著，老者便要伸手去拿那兩個玉盒，可是葉白卻阻止了他。

  伸手按住葉老的手，葉白苦笑道：「不了，葉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積攢了這麼久的貢獻點，只是為了三個月後的兌換大典，那是我唯一一次有機會，得到家族秘藏的玄氣修煉功法的機會，我不可以放棄！」

  目光掃過櫃檯上的那些東西，無論是丹藥，還是秘笈，更別提那兩柄玄兵了，說不心動是假的，雖然這些丹藥都只是一階低級丹藥，但是對現在的葉白來說卻是正合適，而那幾本低階秘笈，如果能得到哪怕一本，一旦學會，葉白的實力也會提升一個等級，至於那兩柄玄兵中的任何一把，更能直接讓葉白再次面對像穿心蛇那樣的二階低級凶獸時，不僅不會喪命，反而能將之輕易擊殺，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而那代價，無論是哪一樣都是現在的葉白所不能承受！

  他不能，也不會這麼做，辛苦了三年，一切都只是為三個月後的那次兌換大典，唯有在那次兌換大典上，他才有可能用自己辛苦努力了這麼久賺取的這些貢獻點，去家族玄武閣兌換到一本珍貴無比的玄氣修煉功法——那是一個玄士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東西，反之，眼前的這些雖然重要，但是比起玄氣修煉功法來說，一切又不值一提。

  想到這裡，葉白的臉上忍不住閃過一抹黯然。

  如果……自己是內宗弟子，現在又何必為了功法，丹藥，甚至一柄玄兵發愁，那些，都是家族執事堂直接配發的，而且，都還是品質更好的。

  聽到葉白的話，老者一怔，半晌方才嘆息了一聲，頹然的將手放下：「哎，也是，這些東西雖然都不錯，但是一比起家族的玄氣修煉功法，卻又什麼都不是了，外力畢竟是外力，等你真正成為玄士，這些東西也就都用不上了，是不需要浪費那麼珍貴的家族貢獻點。」

  說完，他伸手從櫃檯下方摸索了下，取出一個小盒，盒裡靜靜的躺著三枚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蒼白色小草，正是葉白所要的幻心草。

  雖然不明白葉白為什麼每次兌換完貢獻點之後，都會在這裡購買三株幻心草，但葉白既然不說，他也就不問。

  「好了，銘卡拿來吧，我給你加把今天的貢獻點加上！」

  將盒子遞給葉白，葉老道，葉白聞言，伸手遞過一張雕刻有一枚藍色楓葉的卡片，老者接過在左手上輕輕一抹，登時上面的數字就是一跳，原來上面的數字是兩百三十三，現在變成了三百八十五。

  「好了，你今天帶回來的東西，一共價值一百五十五貢獻點，扣除這三株幻心草三點，你還剩一百五十二點，都已經記在你的銘卡上了。」

  「多謝葉掌柜！」看到這個數字，青年莫明的嘆了口氣，從老者手中接過那張藍色楓葉卡片，再將那三株幻心草小心翼翼的包好，納入懷中，向著老者一躬身，走出屋中。

  看著葉白的背影消失在小店門口，老者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可惜了，這孩子，毅力驚人，性子堅強，如果能有內宗弟子那樣的待遇，將來必成大器，唯嘆老天不作美，先天資質普通，不能成為內宗弟子，便連選修一本玄氣修煉功法都要用家族貢獻點才能兌換，否則，以他的毅力，即使資質不算上佳，此時的成就也決然不會輸於家族內宗的那一些普通弟子了吧，身份啊，就是如此無情，讓人絕望。」

  「三個月後，如果他還不能湊足五百點，那時候……」下面的話老者沒說，最後只剩下一聲長嘆：

  「可惜了——」

  一聲嘆息，裊裊迴旋。小店外，青年的腳步驀然一頓，回頭望了一眼暮藹沉沉中的小店，手指攥了攥懷中的那張銘卡，隨即，毅然回頭，以更加堅定的腳步向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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