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慶功晚宴

  如今正是三伏天氣，白天日頭毒辣，實在不是個聚會的良辰，皇帝便將給眾位將士們慶功的宴會放在了晚上。

  等到第二日下午，華月裝扮好了以後，便與柏懿一同乘了馬車入宮，想到万俟離辰至今仍然昏迷未醒，自然是來不了的，章錦風要照顧他，應該也不回來，今晚的慶功宴卻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主角，華月心裡突然有些傷感。依著万俟離辰那樣愛出風頭的性子，若是他來了，想必必定是今晚最奪人眼球的存在。

  又想到現在雖然万俟離辰不在，倒是霓裳公主和程摩，聽柏懿的意思是，他們果然走到一起了其實這很容易便猜的出來，當初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都對對方產生了好感，走到一起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一邊有的沒的這樣想著，馬車很快就行到了宮門口，兩人下了馬車，走到舉辦晚宴的後花園裡，一眼就看到了依舊是一身火紅色裝束的霓裳公主，她正站在一群衣飾華貴，姿容美麗的女人中間，津津有味的講述著自己在邊關之時的種種見聞。

  其餘人等都是在京城這等富庶繁華之地嬌養慣了的，哪裡有見過邊關的質樸無華大氣磅勃，聽霓裳公主說的繪聲繪色，一個個都直了眼。

  華月被霓裳公主快樂的情緒感染，也不由得勾起唇角來笑了笑，快步走過去，拍了拍霓裳公主的肩膀，語氣輕快的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表嫂，是你呀！」霓裳公主回頭一看，見是華月，忙笑拉住華月的手，點頭笑道，「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些日子在邊關，我還真是有些想你呢！」

  華月看著霓裳公主理所當然驕傲的仰著頭，完全一副我能想起你是對你天大的恩典的模樣。

  看著霓裳公主雖然曬得黑了著，兩頰也瘦了些，但精神頭特別好。尤其是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更是靈動可人的。華月忍不住想要逗逗霓裳公主，便笑到，「程大哥呢？怎麼沒有陪著你？」

  看到華月戲謔的眼神，霓裳公主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捉弄自己，不由得白了華月一眼，又做了個鬼臉，方才說道，「他被父皇叫走了，也許是有事商量呢！你看，我表哥不是也被叫走了麼？」

  霓裳公主雖然已經和程摩互通了心意，可畢竟皇上還沒有真正的賜婚。華月聞言回頭一看，果然不見了柏懿的身影，華月四下看了看，還沒有柏懿的身影，這才相信皇上將他們都叫了去。

  皇上的心意不好猜，華月也就不去費那個心思，笑著對霓裳公主說道，「我看皇上那麼急切的將人都叫了去，肯定是要商量咱們可愛的公主殿下的親事了呢！不知道公主殿下可準備好了沒有？」

  霓裳公主雖然已經和程摩互通了心意，但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況且皇上也沒有正式的賜婚，到底是有些害羞的，聽話月這樣打趣自己，霓裳公主忍不住狠狠的瞪了華月一眼，紅著臉道，「就知道你這張嘴吧最招人討厭了，也不知道程摩以前是看上了你什麼，還好他現在想明白了，還是本公主這樣的人好，省的整天聽你牙尖嘴利的氣的慌！真是不知道我表哥怎麼忍受你的！」

  聽霓裳公主說出這話來，華月知道，他們兩個人是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放下了，要不然，霓裳公主這樣小心眼的人，才不會說出程摩對自己有意思的話來呢！

  兩個人正拌著嘴，忽然聽太監拖長了嗓音通報導，「皇上駕到——」

  話音未落，只見皇上在兩位王爺和程摩、柏懿等人的簇擁下已經走了過來，華月等人忙跪下去接駕。

  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將霓裳公主叫在身邊，眼角眉梢都是十分滿意的神情。

  見過了禮，柏懿回到華月身邊坐下，豐盛精緻的菜餚已經端上了桌，華月低聲問柏懿，「皇上叫你幹什麼去了？」

  「還能幹什麼，說了一下太子和二王爺的事情，也沒有討論出個結果，倒是定下來了程摩和霓裳的婚事，聽著吧，這就要說了。」

  果然，柏懿話音未落，就聽皇上先是讚揚了一番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將士們的功績，又按照個人功勞大小論功行賞。完畢之後果然提起了這件事情。

  只聽皇上讚揚的看了看程摩，說道，「程狀元不愧是我朝棟樑，文能治國，武也能安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前些日子，朕曾經為霓裳公主和程狀元賜婚，不過這兩個孩子年紀還小，這事就這麼算了，可是今天，朕可要舊事重提，不知道你們倆，是不是還打算拒絕呀？」說完。神色輕鬆的看著兩人。

  只見程摩眼帶笑意的看了霓裳公主一眼，起身行至皇上桌前，行了個大禮，說道，「之前是臣的不是，辜負了皇上聖意。多謝皇上美意成全，臣謝皇上！」

  霓裳也道，「謝父皇！」

  看著這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一塊兒，華月也為他們高興。程摩的眼中已經不見了層間那種負重的情緒，他的眼裡如今只盛得下一個女子，那就是霓裳公主。

  這邊良辰美景其樂融融，那邊卻有人大煞風景的站了起來，華月認出那是朝中的一個御史，年過五十，脾氣硬朗性情耿直，只聽他半點也不會含糊其辭，直接說道，「皇上，如今太子殿下和二王爺已經被囚禁多日，不知皇上想要如何處置他們？」

  今日本是慶功宴，卻沒想到張御史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來，眾人都有些驚訝，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說話聲和吃菜的聲音，御花園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皇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顯得有些陰鬱，很明顯是非常不願意提及這個話題，只見他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此時以後再議，張御史坐下吧，好好喝酒，休要再提！」

  誰料這張御史果然是做御史的，半點不顧皇帝的臉色，有勸諫道，「皇上，二王爺投敵叛國，還妄想逼宮多位，實屬罪大惡極，太子殿下身為一國儲君，不但不思為皇上分憂，反而私下趕製龍袍，其心可疑，其行可誅。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請皇上儘早決斷！」

  皇上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眉頭緊皺，不耐煩的說道，「朕說過了，此事稍後再議！張御史，今晚可是朕給將士們的慶功宴，不容你打攪！」

  「皇上！」

  「好了，住口吧！」

  見皇上真的動了氣，大家心裡都有些沒底，華月微微低著頭，心中卻在想，雖然二王爺和太子殿下犯了罪，的確是不可饒恕，但是身為一個父親，要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皇上的心中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所以才遲遲不肯處置他們兩個，這一點眾人都看出來了，可是卻正因為如此，便沒人敢勸了，倒是這御史大人不怕皇上一個動怒拿自己開了刀，的確是個衷心耿直的。

  「罷了！」皇上重重將筷子放下，沉聲道，「這雖說是國事，可也是朕的家事。朕原本不想鬧得沸沸揚揚，可是他們兩個人實在是太不爭氣，讓朕也無可奈何！既然如此，今晚就在這裡，朕想聽聽諸位的意見，應該如何處理兩位皇子？」

  皇上這話一出，就說明他並沒有真的很生氣了，眾人都送了一口氣，見皇上神色嚴謹認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便都認真的考慮討論了起來。

  一時之間眾人各執一詞，有人堅持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定要嚴加處理殺一儆百；也有人堅持說天道人倫，父子親情不可滅，雖然兩位皇子犯了錯誤，但是只要他們真心悔改，便應該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眾人爭吵不已，皇帝漸漸的又擰起了眉毛，忽然見到柏懿和身邊的女子也正在聚精會神的說著什麼，皇帝眼神微微一閃，這個女子……就是柏懿的小世子妃，當日在端王府，他曾經遇見的那個作出來一手巾幗不讓鬚眉之詩的小丫頭……

  想到當日，華月的那首詩，「待社稷安康，為伊人，畫眉作遠山長。」這描眉著妝的閨房之樂是小女兒家喜歡寫的，可是別說是女子，縱是男子，想必也沒有幾個，能在這閨房之樂前面加上「待社稷安康」幾個字，這份大氣，更是少有人可比。

  想到這些，皇帝忽然淡淡的開口，「柏世子妃，你來說說，這事兒，朕該如何決斷？」

  華月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隨著這一道聲音轉到了自己身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皇上果真是在叫自己。

  柏懿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叫華月來說，這件事情朝中那麼多的大人都諱莫如深，華月只不過是個小丫頭，她能知道多少，皇上又為什麼要問她？

  華月有些迷瞪的站起來，柏懿突然拽拽她的衣袖，悄聲到，「別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