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左雄飛的憤怒

  太陽高高地升起，原野上一片霧氣蒸騰。凌羽向遠處的一條朝南走向的公路奔去。他再三確認，這就是那條廢棄的公路，原本是通向仙羅人的永樂城的，但永樂城如今已經被巴羅人圍困了近三年，因此，這條路只通到烏頭山就被封住了。

  他幾乎是一陣小跑飛速向前，暗黑色高大的烏頭山仿佛就在眼前。

  烏頭山，因為山峰三分之一以上的位置寸草不生，山頂上漆黑一片，因此而得名。漆黑的山頭望去讓人有些恐懼，但山下卻花草遍地，樹木茂盛。

  凌羽走過龜裂的路面和荒草，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突然間，一道身影從草叢中躍出，一頭撞在了凌羽的腹部。凌羽感到肚子一陣疼痛，「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他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生，他兩眼血紅，面色猙獰，條條破爛的衣衫帶著些血跡。他恨恨地望著凌羽，如同咆哮一般的吼道：「凌羽，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沒死啊——！」

  

  「左雄飛！」凌羽驚叫一聲，一手捂著肚子半蹲在了地上，「左雄飛！真的是你！」凌羽又叫了一聲，兩眼的淚水奪眶而出。對面的男生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兩眼死死地盯著他。這人就是凌羽的同村好友左雄飛，一個銅三星強者。

  「你和你媽把全村人都害死了！這回你滿意了！枉我們大家對你們那樣的照顧，你給村裡帶來了什麼？你說，你帶來了什麼！！」左雄飛怒吼著，如同一頭瘋狂的獅子，再次撲了上來，他拳腳相加，雨點般地打在了凌羽身上。

  凌羽只是雙手護著臉，一動不動，任由他的拳頭打在身上。

  「雄飛哥，別打了！這不關凌羽哥的事兒！」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凌羽耳邊響起。凌羽抬起頭，原來是左雄飛的妹妹左小燕和同村的小蘭。兩個女孩如同兩個小乞丐一般，髒亂不堪。

  凌羽心中一陣激動。他大聲地說：「你們別拉著，讓他打，這樣我的心裡會好受些，讓他打！」

  左雄飛恨恨地又踢了凌羽兩腳：「凌羽！從今天起，你我就是死敵，這次有小蘭拉著我，下次我就會打死你！」他說完，一把拉起小燕，三道身影蹣跚著向著晉安城走去。

  凌羽分明看到左雄飛轉身那一刻，用手抹了一把淚水。他緩緩地坐起來，他忍著周身的疼痛，嘴裡大聲地說：「雄飛！小燕，小蘭，你們多保重！」

  三道身影微微頓了一下，小燕和小蘭轉過身向他揮了揮手。

  ……

  晉安城內的一幢高檔別墅客廳中，就在此時傳來尖利而囂張的怒罵聲：

  「兩，兩，兩個飯桶！」身材瘦小，臉色臘黃的六幫主戴金，此時正怒氣衝天地坐在沙發上，兩撇油黑的小鬍子在他的尖利的咆哮聲中微微翹動著。那個叫雪靈的女子正溫順地倚附在他的身邊，兩隻大眼睛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笑意，看向對面的一個高大黑袍男子。

  「六幫主，這事兒都怪他們探查有誤，那小子當時根本就沒回村，況且昨天又下了大雨，根本無法追蹤那個小子。我保證，我保證今天定會見分曉。」黑袍男謙卑地說著，臉上不覺流下了汗水。

  「還分，分，分分曉個屁！老子以為，今天上午，怎麼也把那兩個整回來了！」黃臉六幫主一邊尖聲罵著，一邊點著一支煙：「那，那，那個屁點的小村子，你們殺，殺，殺了那麼多人，咋的啦？做GG哇？怕別人不知道你月龍幫耍橫，是不？發，發現了他，竟然還讓他，他，他逃了！你，你，你們咋不去死？你們這些不中用的玩意，還不去，去，去吃屎！」

  「啊哦——，去吃屎，嘻嘻……」雪靈一副吃驚的神情，重複了一遍六幫主的話，隨後雙手掩嘴大笑著。

  「雪靈助理，你……你就別添亂了……」黑袍男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接著說：「六幫主，那小子可能已經死了，我們的兩人也差點被狼吃了，我想，我想他根本逃不了。」

  「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被狼啃剩下的骨，骨頭，也得給我撿，撿，撿回來！」小個子翹起二郎腿團坐在沙發上，臉上因為不斷努力說出話，而憋得通紅：「通知你的那兩個人，要，要他們立即採取行動，這，這，這可是月龍老大的事兒，要是這事兒解決不了，也就拉，拉，拉基巴倒，別混了。」

  「不死不活也要見人，嘻嘻……」雪靈再一次插嘴，雙手掩嘴吃吃地笑著。

  黑袍男無奈地望了一眼雪靈，把目光再次定在黃臉小個子的六幫主身上：

  「六幫主你放心，今天早上，我們那兩名兄弟又去蹲守烏林灣去了，如果凌家小子還活著，他這幾天肯定要回烏林灣去，到時候……」

  不等黑衫大漢說完，小個子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得，得，得，別整那些沒用的，我要的是人，他倆不把這事兒整明白嘍，看我不活，活，活剮了他們。」

  「啊哦——……活剮呀……」雪靈吃驚地說。

  「是，六幫主！」黑衫大漢恭敬地回答著。

  「還，還，還，還不快滾……」小個子沒好氣地說，因為口吃，臉色已經漲得有些發紫。

  「啊哦——快滾……」雪靈重複著。

  黑衫大漢一陣愕然，他呆望著六幫主和雪靈幾秒鐘，的腦子經過一陣混亂後，立即回答：「是！」迅速向客廳外退去。

  「回來！」小個子又說：「搜，搜，搜山的人也要抓抓緊，既然開了口子，所有的烏林灣人不留活口，凌海東的老婆這回千萬不能再，再跑了，懂不？你們小隊這回，都，都，都他媽的全體出洞，別一整出事兒來就找我罩著，用著的時候，連他們個雞毛也找不到……這回，月龍幫整出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抓不到兩隻上竄下跳的猴，猴，猴子，那是抽，抽，抽，抽我月龍幫的嘴巴子，讓人家都看我們的笑話！要是月龍老大知道了，也，也不會答應！」

  六幫主一口氣說了這許多，險些上不來氣。

  「是！」黑袍大漢說。

  「是，是，是他媽個屁，還不快滾……」

  「啊哦——」雪靈驚呼。

  小個子六幫主等黑袍大漢走出了客廳，兩隻小眼睛斜斜地望向身邊的雪靈：「雪靈，你他媽的別，別，別一天到晚玩世不恭，整，整，整得和個吊死鬼似的，你，你當我是養鵝的？要不是月龍老大派你過來的，我早就，早就把你轟出去了。」

  「啊哦——」雪靈助理兩眼吃驚地望著小個子，嬉笑著用豐腴的胸部向他靠了靠，學著六幫主的口吃說：「要，要，要不是你是月龍老大信得過的小弟，我，我，我早他媽的把你蹬出去了……嘻，嘻……」。

  六幫主怪異地望了雪靈兩眼，眉頭一皺，兩眼一閉：「滾！我就不願聞你，你，你身上的這股子騷味！」

  雪靈騰地站起身，滿臉冰霜地瞪了六幫主一眼，轉過身甩著臀部，踩著貓步走了出去。走出門口，她突然一改嬉笑，臉上變得冰寒一片，恨恨地說：「矬子戴金，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黑袍大漢一溜煙似地衝出別墅。別墅外，兩個黑袍人正畢恭畢敬地等在那裡，這兩人正是昨天追殺凌羽那兩人。

  「頭兒，怎麼樣？」矮個黑袍人迎上來，一臉的媚笑問。

  「哼，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要不是我在六幫主面前力保你們，你們早就死多時了。」黑袍大漢立眉喝道，「我料想凌羽或者是那娘們這幾天必然回烏林灣收屍，你們可得學機靈點兒，今天去烏林灣務必給我把，把，把凌羽拿下！」

  「是，是，是，大哥，你怎麼也學得跟六幫主似的？」小個子媚笑著問。

  「媽的，少廢話，這不是時尚嗎？你懂個屁！」黑袍大漢怒喝道：「還不快去！中午海城樓給我備，備，備下酒菜謝謝我啊。」

  「啊？又是海城樓？」高個黑袍人驚訝地說。

  黑袍大漢把眼一瞪：「是一頓酒菜重要，還是你們的小命重要？媽的，要不要我去找六幫主給你們領罪？」

  小個黑袍人急忙拉扯著高個黑衣人的衣服，陪著笑臉說：「大哥說得是，小弟遵命就是，遵命就是……」他邊說著，抹了一把汗，邊拉著高個子遠遠地逃了。

  高個子一使勁，掙脫了小個子的手，憤憤地說：「這他媽的讓不讓人活了？拿性命陪著，拿銀子堆著，老子不幹了。」

  小個子悄聲說：「得，得，得，你那牛脾氣又上來了不是？昨天讓他跑了，今天我們如果抓到這小子，他那隊長的位置就是我們的，到時，我們點菜他付帳！」

  高個黑袍人望了矮個一眼，默不作聲。

  此時的凌羽，根本不知道月龍幫為了捉住他和媽媽，再次撒出了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