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核桃和壁虎
2024-11-19 17:14:45
作者: 田海橙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全不知情的劉老師見狀,以為他又在打瞌睡,厲聲尖叫。
單思華只得無奈地抬起頭,灼熱的目光又一次在劉老師胸前掃視。停留片刻後,趕緊望向劉老師的眼睛。
「面對畢業考試,每個人都會有壓力。作為畢業班的老師,我也有壓力。」劉老師緩緩說道:「但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意志力,學會釋放壓力,這樣才能在升學考試中取得好的成績。」
劉老師甜美的女中音像一股純淨的水,卻沒有流進單思華的心田。此刻的他腦子裡都是「新潮小說」所描繪的情景,胸中裝滿了荒誕不堪的想法,哪裡還聽得進老師的教誨?
見單思華不住地點頭,劉老師面帶微笑接道:「釋放壓力的方法有很多種,但首先一點,必須要端正學習態度。」
接著劉老師又說了一大堆關於舒緩高考壓力的方法,單思華全部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沒有記下一絲半點。
「好了,就這樣。你先去上課。」劉老師輕鬆地說道,心滿意足地靠向沙發的後背,結束了亢長的談話。
單思華不敢戀坐,急匆匆向劉老師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逃也似的跑出辦公室。
一口氣跑到操場邊,方敢停下腳步,惡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不由暗道:這劉老師長得好豐滿,為啥以前就沒有注意過。剛想到此,一絲犯罪感油然而生。
不能這樣想,她是班主任老師!
使勁甩了甩大腦袋,單思華自嘲地笑著往樓上的教室走去。當空的太陽將他瘦小的身影投向露天階梯,一步步向上移動。
他又何曾明白,以前沒有留意過劉老師的身材,是因為那時的他胸無雜念,一心只曉得讀書學習。
自從單純的思想被顧城惡意的添上「低級趣味」的一筆後,原本不應該過早出現的邪念正逐漸吞噬著他的天真,以驚人的速度在他尚未成熟的心智里不斷膨脹、壯大,而他身在禍中不知禍,一步步自甘墮入那邪念的深淵。
來到二樓,單思華輕輕敲響了下門,怯生生地喊了聲「報告」,得到老師許可後,方才推門走進教室。
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單思華弓著瘦小的身子快步回到座位,毫無防備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左臀部傳來,單思華齜牙咧嘴地跳起來,扭頭一看,同桌的小白正不慌不忙地將一個核桃收回褲兜里,高度近視的眼鏡片後一雙小眼睛不懷好意的瞄著自己,吃吃地怪笑著。
又是這個死小白!
「單思華,快坐好,不要影響其他同學上課。」講台上飄過來老師蘊怒的訓話。
單思華委屈地瞪了小白一眼,欲言又止地重新坐下。僅僅過了5秒鐘,單思華再次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大驚失色地將書包丟到地上。
只見一隻西南方特有的小壁虎探頭探腦地從單思華的書包邊爬出來,快速向牆壁上逃逸。
頓時,教室里一片譁然。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單思華,不明究里的張望。更有個別矮小的同學直接站起身,滿臉詫異之色。
課堂紀律再一次被單思華的怪異行為破壞。從敲門進來到現在,還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這是第三次被迫停下。
「單思華,你今天究竟想做啥?剛剛劉老師才找你談話,你就這副樣子?太不像話了!」
「方老師,剛才我書包里突然爬出一隻壁虎,我……」單思華懷著一肚子的苦水,剛作解釋,便被方老師粗暴的打斷了。
「算了算了,你先給我站到外面去,不要在這兒影響其他人。有啥下課再說。」
方老師是初三、一班負責教美術和地理的一名男性教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滿臉剛毅,極不耐煩地揮手示意單思華出去。
在課堂上,老師的話就是命令。無論對錯,都必須先執行。
單思華縱有滿腹委屈,卻一時語塞。極不情願地離開座位,垂頭喪氣地朝教室門口走去。
小白志得意滿的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歪著頭,在旁邊「嘿、嘿」奸笑,靜觀自己「導演」的這齣好戲。
「報告老師,這樣做不公平。」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突然響起。眾人側目一看,這聲音是從最後一排的曉蓉嘴裡發出的。
單思華心裡一熱,不由得停止了腳步,感激地望向這個曾經被自己冷落卻又屢屢幫助自己的女同學。
剪一頭齊耳短髮的曉蓉雖無甚出眾之處,卻也顯得精神氣十足。此刻,她忍無可忍的大叫道:「憑啥要叫單思華出去?明明是同桌的白志超在搗亂,難道大家心裡不清楚嗎?」
「就是,根本不關單思華的事,他是受害者。不應該叫他出去。」游麗也奮不顧身地站起來,義正辭嚴的跟著附和。
小白坐不住了,傲慢地站起身,晃動著一身肥肉,極力狡辯;「憑啥說是我搗亂?大家都在上課,他書包里有沒有壁虎關我屁事!」
「白志超,我親眼看到你把核桃放在單思華的板凳上的。」又一位女生義憤填膺地加入到聲討小白的行列中。
「就是,要叫也應該叫白志超出去。」
一石激起千層lang!
轉眼間,教室里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聲討小白的呼聲一lang高過一lang,本來應該專心學習的課堂一下子淪為了唇槍舌劍的戰場。
方老師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氣勢洶洶地用粉筆刷猛擊講台,大叫道:「你們想幹啥,全部都給我坐好。單思華你先回座位。」
這一聲大叫立刻湊效,大家紛紛住口,退回各自的座位。單思華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緊張的注視著事態的變化。
小白雖然平時驕橫,但眾怒難犯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所以這會兒也心虛地坐下了。
就在大家都以為這事已經到此為止的時候,又一個粗曠的男聲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從最後一排的座位上吼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