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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2024-11-19 14:52:53 作者: 北斗七星

  月近中空,已是子夜時分。

  夏士蘭一族百餘名男女老少聚集在城堡廣場上,整齊地排成了一個方陣。他們的面前,擺著一張長條方桌,巍恩站在桌後,雙目微閉,神色肅穆,嘴裡念念有詞,若拉與文森特則站在他的身後。經過橡樹教堂的磨鍊後,巍恩得到了星辰啟示錄所蘊涵的一部分力量,精力得到了很大的補充和提高。千年遺棄雖然已經屬於中階咒語中最難的咒語,但這次是通過星辰啟示錄施法,巍恩自信能夠完成它。

  夏士蘭轉頭問自己的助手:「人都來齊了?」

  「除了少爺出堡還沒回來,其它人都到齊了。」

  夏士蘭皺眉道:「他又跑哪去了?」

  「可能是下山了。」助手小心翼翼地答道。

  「又跑去酒館了?現在這麼多人等他一個,不爭氣的傢伙,早晚會把我活活氣死。」

  助手噤若寒蟬,縮了縮脖子沒有接話。夏士蘭看了看月色,道:「算了,不等他了。」走到巍恩的面前,道:「巍恩先生,我們的人已經來齊了,你可以開始了。」

  巍恩睜開雙眼道:「夏士蘭先生,老實講我並沒有什麼把握,倘若不成功,那我只能說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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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士蘭微微一笑,左手搭上巍恩的肩頭,用力一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說完,走回了列隊的人群里。

  巍恩聞言心神一振。方才的患得患失淡了許多,整個人也輕鬆了下來。他抬頭望了一眼碧藍的夜空,風兒吹散了雲彩,彎月如鉤,懸在半空中,正是他所喜歡的月夜。

  巍恩拿出星辰啟示錄,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銀質的聖餐杯,杯里覆蓋著紅綢,他把指環置於杯內,退後兩步,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頌念千年遺棄:

  四處漂流,無處落腳的流魂啊,

  將依循自然之理回歸亡者之地,

  寂寞是你永恆的居所。

  迷惘與困惑,

  憎惡及悲傷,

  皆是黑暗存在的依據。

  怨靈的哀號,在黃泉的深處悚栗,

  褻瀆神的尊嚴,將永不寬恕。

  遊走在腐爛與枯萎之間的死靈啊,

  請以僕役的方式現身,

  帶走今夜最後的餘溫。

  孤獨的流放,

  痛苦的夢魘,

  成為永遠的伴侶。

  光明遙不可及,所剩無幾的是悔恨。

  罔顧神的教誨,將永不超生。

  巍恩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寧靜的夜晚,卻似乎有著一股奇異的魔力,迴旋在寬闊的廣場之上,仿佛帶著沉重的質感。文森特心裡湧上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漆黑的午夜,荒廢的城堡,慘澹的月光,惡毒的咒語,這場景簡直是邪惡的黑魔法師正在施展法術的翻版,光聽巍恩此刻嘴裡念出的話,誰又能相信他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害人呢?

  巍恩的前額滾下汗滴,繼續堅持地念道:

  一切的結局,都孕育在末日的審判中。

  邪惡的盒子已被無知與貪婪開啟。

  神在深深嘆息中,

  轉身而去。

  留下的,將是

  漫天的洪水與冰封的荒漠!

  巍恩雙手平舉,完成最後一句咒語,他只覺得心跳一陣加速,身體裡澎湃涌動的力量猶如決堤的洪峰,不再受如何的束縛,瘋狂地向掌心湧來。與此同時,聖餐杯忽然發出了光亮,仿佛聽到了神秘的召喚,隨著巍恩的聲音,光華迅速變大,變得耀眼起來。

  夏士蘭站在人群隊伍的最前排,看著巍恩朝著聖餐杯緩緩伸出雙手,雙目微微合攏,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莊嚴,在月光的洗禮下,甚至帶著幾分聖潔。夏士蘭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王族敗亡前夕,當王族的一位法師對他們詛咒時,臉上的表情猙獰而瘋狂,為什麼施展同樣的咒語,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伙子卻有如此大的區別呢?

  終於,巍恩的手指觸摸到了杯體,一剎那間,聖餐杯仿佛被加入了炙熱的溶漿,一團火紅自巍恩的雙掌燃起,明亮不可方物。巍恩慢慢舉杯,置於頭顱之上,聖餐杯光芒四射,猶如那萬年不滅的指南星,於光明中傳遞信任的力量。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眯起了雙眼,這光芒在深夜中是如此的醒目,除了巍恩之外,沒有人再能與聖餐杯直面平視。緊接著,光華像流水般從杯中溢出,流過巍恩的雙手,流過他腳下的地面,形成了一個光團,把他裹在了裡面。眾人看著這驚人的變化,屏息無言,就連年幼的孩子們也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緊緊地盯著這位陌生而神秘的「叔叔」。

  若拉默默地看著巍恩的背影,她的心裡變得五味雜陳。曾幾何時,面前這個熟悉而平凡的背影逐漸蛻變,變得充滿了自信心與感染力,令身邊的人不自覺地跟著他往未知的前方走去。

  終於,光華慢慢消退,巍恩重新出現在眾人的眼中,到了最後,光華猛地一亮,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夏士蘭凝目看去,只見巍恩手中的聖餐杯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只是方才銀白色的杯麵上此刻似乎隱隱流淌著幾絲金黃。

  巍恩嘆了一口氣,聲音里既有興奮,也有疲倦,身體晃了一晃,幾乎摔倒。文森特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巍恩取回星辰啟示錄,道:「夏士蘭。」

  夏士蘭急忙上前道:「巍恩,你怎麼樣?」

  巍恩勉強一笑:「我還可以。夏士蘭,我已經施法完畢,你現在可以把聖杯盛滿清水,輪流讓每個人喝下去,喝之前,要擠幾滴自己的鮮血溶入水中。」

  夏士蘭道:「好的。」心裡暗暗稱道,他的父親曾跟他提起過施法的具體流程,和巍恩現在說得一摸一樣,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簡單。

  文森特看著巍恩蒼白的臉色,道:「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巍恩點點頭,直起了身子,一旁的若拉道:「你別逞強,讓文森特扶你回房。」

  巍恩呵呵一笑:「我沒事。老話說得好,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進了房間,巍恩一下子躺倒在床上,隨後進屋的文森特道:「巍恩,我怎麼覺得你今晚施展詛咒時有點兒奇怪?」

  巍恩一怔,道:「怎麼奇怪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星辰啟示錄所發出的光華要把你裹起來。按理說,只要完成儀式,聖餐杯成為傳遞詛咒的渠道就行了。」

  巍恩笑了笑:「你的感覺還真靈敏。不錯,我確實還有一些別的收穫。」

  「方便說來聽聽嗎?」文森特問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巍恩道:「你還記得上次在橡樹教堂星辰啟示錄給我輸送力量時,我所看到的異像嗎?」

  「我記得你說你看到了一扇金色大門慢慢敞開,門上鐫刻著展翅飛鳥。」

  「沒錯。不過,這次我看得更加清晰了。上次我只看到大門緩緩開啟,一縷耀眼的金光從門裡射了出來。」

  「這回呢?」

  「這次大門完全敞開,我看到了一張金光四射的王座,王座上擺放著一個漂亮雅致,完全是鏤空花紋的銀色王冠,它的樣子很秀氣,上面鑲嵌著閃閃奪目的珍珠與琺瑯,應該是皇后佩戴的王冠。」

  「那後來呢?」文森特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走近王冠,忽然發現王冠的頂部空著一塊,好像是安放中心寶石的位置。我正心裡奇怪,一個模糊的聲音響了起來:當先知與聖女出現時,方是安特碧麗之冠的甦醒之日。話音一落,我的意識就回到了現實之中。」

  「先知與聖女,安特碧麗之冠,這是什麼意思?」文森特沉思道。

  「我還想問你呢。」

  文森特雙手一攤,表示這次他無能為力。巍恩想了想,自懷中拿出指環,看了看,搖頭道:「這次星辰啟示錄沒有任何變化。」

  「也許它已經甦醒了,所以不會變化了。」

  巍恩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道:「文森特,你知道女神的桂冠嗎?」

  「第一次聽說。」

  「那王族聖物與星辰啟示錄這樣的鎮城之器有什麼區別嗎?」

  「聖物我倒是聽說過。鎮城之器應該就是王族聖物,不過可能只是聖物的某一部分而已。」

  巍恩點點頭不再說話,心裡盤算著:「桂冠與指環,它們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呢?」

  文森特起身道:「你的精神不錯,只是身體弱了點兒。休息一會兒,相信你很快就會恢復了。」

  「我不困,」巍恩道:「我等夏士蘭來告訴我大家的情況。」

  文森特笑了笑:「你小子,越來越厲害了。想當初你施展一次詛咒,晚上睡得像一頭豬,還是一頭病豬。」

  巍恩哈哈一笑:「咱倆誰也別說誰,你的睡相比我好不倒哪兒去。那呼嚕聲,驚天動地,能喚醒第二天的太陽。」

  二人正說著,屋外響起敲門聲,傳來夏士蘭的聲音:「巍恩先生,睡了嗎?」

  「沒有。請進。」巍恩從床上了坐了起來。

  夏士蘭推門進來,道:「巍恩,你的詛咒起作用了。第一批人已經服用了聖餐杯的血水,很快就渾身發軟,有的還上吐下瀉,折騰個不停。」頓了一頓,他興奮地道:「不過我看得出來,一些年輕人儘管很疲憊,但臉上的藍色已經開始轉淡。我已經讓剩下的人繼續服用聖水。」

  巍恩撓了撓頭:「夏士蘭,你知道你父親被施加詛咒時,是什麼一種情形嗎?」

  夏士蘭頜首道:「我知道,和現在差不多。巍恩,能不能告訴我,你用的什麼辦法?」

  「也沒什麼。詛咒若想發作,觸媒必須起作用。你們的詛咒觸媒來自西回山脈古城裡的一件聖物,當你們離開聖物的時間和距離太長,詛咒就會發作。」

  「這我明白。王族這麼做,就是想讓我們永遠守護他們的聖城,而且不允許我們溶入正常的社會。」

  「我手裡正好有一件王族的聖物。」巍恩拿出星辰啟示錄:「便對你們重新施加千年遺棄,並把它的觸媒設為星辰啟示錄。這樣的話,通過新陳交替,你們的身體與血液將逐漸被星辰啟示錄所影響,舊的詛咒會慢慢失效。我估計,只要今後別離開星辰啟示錄太遠太久,相信你們早晚會恢復詛咒發作前的狀態。」

  夏士蘭聽得發楞,臉上露出怔怔的表情,過了半天方道:「我大概明白了。巍恩,無論如何,非常感謝你伸出援手,讓我們有機會再次見到光明。」

  巍恩擺了擺手:「先別謝,等到明天日出時,如果你們能看到太陽,新詛咒才算真的有效。」

  「沒那麼快,詛咒不是要慢慢生效嗎?」文森特在一邊接口道。

  「不。能不能見到陽光是關鍵,如果我的方法正確,他們一定能重新走進陽光里。」

  夏士蘭微微一嘆,轉頭向漆黑的窗外望去:「還有幾個小時就是黎明了。日出,我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了。」

  正在此時,一個人匆匆地推開了屋門,眾人一看,正是夏士蘭的助手,後面跟著的若拉,她剛才因為好奇而留在了現場。巍恩看著助手臉上急切的表情,心裡「咯噔」地跳了一下:「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夏士蘭皺眉道:「出了什麼事?」

  助手飛速地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先生,少爺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幹嘛這麼慌張?」

  「他是從秘道回來的。身上負了箭傷,流了很多血。」

  夏士蘭告辭離開,文森特問若拉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太清楚,只看到他們抬著一個年輕小伙子,那人肋部好像中了一箭。」。

  文森特聽完一愣,不知為何,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過了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夏士蘭推門進屋,一臉焦急之色:「巍恩,文森特,事情不妙。」

  巍恩與文森特對視一眼,道:「怎麼了?」

  「我兒子今晚去酒館喝酒,出城時無意中撞見了幾個醉酒的馬賊,他好奇跟了出去,結果發現了大漠鷹在山谷的駐地,足足有幾百號人。」

  文森特一驚:「大漠鷹?難道是紅鬍子?」

  夏士蘭點頭應是。巍恩問道:「紅鬍子是誰?」

  「紅鬍子是羅德島肆虐多年的土匪,手下有一群來去如風的馬賊,號稱大漠鷹。幾年前大漠鷹鬧得太兇,惹得范德親王派出麾下猛將方丹親自前來剿匪,幾場惡仗下來,紅鬍子損兵折將,遂躲進了荒漠,不過聽說實力仍在,所以方丹上校仍在羅德島駐軍。」

  「一個土匪頭子,他來這兒幹什麼?」若拉疑惑道。

  夏士蘭道:「我兒子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說是要天亮進山,他估計是奔咱們來的,急忙回來報信,誰知走得太急,沒發現紅鬍子封山的伏兵,結果中了一箭,如果不是秘道,他可能就回不來了。」

  文森特道:「夏士蘭,紅鬍子手段毒辣,經驗豐富,不好對付,咱們要趕緊準備。」

  「事情正是不妙在這裡。我的人剛剛服了血水,大部分都虛弱不堪,別說作戰,就是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這個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夏士蘭臉上露出苦笑,無奈道。

  文森特起身,在屋裡來回逡巡了幾步,道:「事已至此,我們只能作兩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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