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版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於是我連忙把話題岔開。

  「呵呵……對了，老伯您剛才那首詩聽起來很熟的樣子？」

  「什麼？」

  「就是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哈哈，這是《九歌·國殤》里的詩句。是用來讚美天神羿的。」

  

  「讚美他的？」我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人潮人海中那個我根本看不到的未來對手。

  「不！他只是后羿，而不是天神羿，更不是英雄榜上排名第四的萬鬼之王宗布神。」

  我搖了搖身子，表達了我的不解。

  「宗布神我見過，那是個很沉寂的傢伙。明明是人類，卻自稱為鬼，殺起人來真如鬼魅一般兇狠殘忍，沒有半點虛飾的招數。這一點與喜歡用琴音和精神力伏魔的貳負倒是有著天壤之別。」

  「老伯，您究竟是何方神聖？好象認識所有英雄邦里的人物似的。」

  「這事你就別管了，現階段，你不知道比知道強。」老伯聽後只是笑而不語，回答我的是多嘴多舌的滑板。

  老伯象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於是對我說：「你不是想從根本上提升自己的戰鬥能力嗎？」

  「是呀。」

  「老夫最近想到一個好法子。」

  「什麼？」

  「知道天空鬥技場的那個化妖池嗎？」

  「知道，聽說只要將妖怪扔進去就會神形俱滅。」我何止聽說過，上屆大會時我還親手扔過不少高級妖怪到那個池子裡面去，嘿嘿一個也沒活出來。

  「如果現在的你敢跳進去，就會浴火重生……」

  「什麼！慾火焚身？萬一屆時找不到泄火的地方怎麼辦？」

  「你耳朵有問題啊？是浴火重生……」

  「慾火叢生？……那還不是一個意思。」

  「唉，不跟你辯了！」見老伯有些生氣，我也不敢再跟他抬槓了。看來他不是在和我開玩笑，但是我還是不相信別人跳下去就變膠水，我跳進去就能變鳳凰？

  「對了，我眼前這個后羿如果不是宗布神，那他又是誰？」

  「他是咱們這個世界的青年俊傑，很有潛力。因為崇拜宗布神羿才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后羿。」

  「也就是說他並不強喏！」我心中一陣暗喜。

  「對烏鴉義經來說，他可能並不強，因為他只得五十級而已。（義經少說也有70級）呵呵……」

  「哦！my god ，五十級，恐怕堆五十個我都打不過他啊！」我的聲音已經幾近崩潰了。因為我現在只得4等級。

  「可是……」我本想再問一些什麼，可是一抬頭，才發現方才不過是南柯一夢。環視一圈，已經完全失去了老伯、滑板，還有昆吾的身影。但是我的頭頂好象還在隱隱作痛……用手一拍，這才發現昆吾還在我頭上玩耍。

  「哥哥，我們來拉個鉤。」但是當昆吾發現自己沒有手時，就突的跳起來，狠狠的往我頭頂上一撞。頓時我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撲通一聲栽倒在了桌子下面。隱約中還聽到昆吾的聲音：「哥哥，今後喊一聲昆吾就可以馬上過來陪你玩了啊！」

  又過了半晌，我才悠悠醒轉。此時我突然意識到了兩件事。

  第一：我頭上腫了個大包，由於我原來的樣子就象一個大包，所以現在別人眼裡的我一定象一對大包。

  第二：我又多了一隻召喚獸，但是除了知道它喜歡玩耍外，就不知他還有什麼其他的能力了？

  抬頭一看，我仍舊被人群包圍著，而后羿少俠正友好的向我靠過來。但是不管他是后羿還是前羿，現在的我都已經不怕了，因為我的耳朵里還迴響著老伯離開時的最後一席話：「小朋友放手去干！這裡只是思想交鋒的戰場，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於是我自信的仰起了身子，儘管就算我把身子揚到最高也不可能變得比后羿少俠帥氣那麼一點點。

  「您好，我叫后羿，其實我也不喜歡這種無聊的炒作。反正混完了事。」靠過來後，后羿少俠便低聲對我說了這番話。

  恩，看起來后羿並非想像中那麼討厭，天真的望了他一眼後我也伸出了一隻觸手，然後我們便被照相機的閃光燈給淹沒了。

  說句實話，到這個時代，照相機本來早就固化到生物電腦的晶片裡面了，只要用眼睛一看，就能照下對方的相片，甚至錄象都可以。不過大家仍舊正經八百的舉著有鎂光燈的照相機和一頭小豬那麼大的攝象機在我面前閃啊！閃啊！當然攝像用的還是他們的眼睛，他們手裡的那些東西只是一個空殼罷了。只是大家覺得閃啊！閃啊！的才顯得正式。你想想，如果是在國際會議上，兩條政治巨鱷站在檯面上，雄赳赳氣昂昂的握著手，結果下面那些記者都傻愣愣的瞪著他們，那成什麼樣子？總得有上躥下跳的小丑才能襯托出大人物的偉岸嘛！

  這就是在如今的文藝界中很流行的一個口頭禪：給點氣氛！

  我和后羿兄現在就沉浸在這種化光閃爍的迷人氛圍里，齊齊發出虛偽的笑容，被並不存在的攝像器材吞噬著。現在我忽然覺得我們這些台上的人與台下的人好象沒多大區別。如果說他們是跳樑小丑，那我們就是跳神大醜。大家都在表演，只是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罷了。

  「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來到了！現在大家可以自由的採訪兩位參賽者。」朱厭這麼一說後，所有記者都靜了下來，然後按照規定向我們兩人提問。當然我是配角，大家十有八九是不願意採訪我的。（以下記者都稱：記；后羿都稱：後）

  記：「請問后羿少俠，您這次參賽的目標是什麼呢？」

  後：「那還用問，當然是成為比武大會的總冠軍！」。

  記：「大家也都知道傭兵的等級分為：僱傭兵、獵人、猛士、英雄和大英雄五個級別；而少俠現在實際上已經是暗黑傭兵公會公認的第一暗黑猛士；可您為什麼還要同意參加這種必勝的比賽呢？」（聽到這個問題，后羿似乎有些不快，於是……）

  朱厭：「這個問題就又我們主委會代為回答。其實后羿少俠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樹立咱們暗黑傭兵在大眾中的新形象。大家也許都還記得上屆大會的總冠軍不辭遠？當年，他以二十二級普通獵人的身份參加比賽，力挫參與決賽的眾多猛士和英雄，震驚寰宇。（大英雄級別的大多都進了英雄榜，成為頂級高手，所以基本上都不會參加比賽）但那個光明傭兵公會的小子持才傲物，全不咱們全世界人民大眾看在眼裡，不但拒絕參與一切記者招待會和fans見面會，拒絕公開發表任何言論。而且他還禁止別人拍攝他的面容，最可惡的是，還經常與記者大打出手。這導致時至今日我們手裡只有一張他背影的照片。」說著朱厭便忽的舉起一張巨大的照片，向全場展示。裡面是個孤傲不群的金甲勇士。一手持劍，另一隻手則騰出華麗的魔法光暈。不過最顯眼的還是背景上那些被殺得血肉模糊、齜牙咧嘴的妖怪們的醜臉。

  看到這張照片，台下頓時沸騰了。記者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得出有的是處於景仰，有些卻是藐視，有些則是憎恨。不過我卻覺得這些人根本就沒大腦。不辭遠是職業殺手，哪有殺手跑出來到處宣傳自己的臉，然後大呼小叫的對所有人說：我是殺手，見到這張臉出現大家可要小心了！？如果我的獵物一看見我的臉就驚叫著跑掉，我還混個屁啊？所以我當初將所有妄圖給我拍照和見過我臉又知道我真名的傢伙全都給砍了。至於這張照片，還是因為我覺得拍得很藝術，非常適合用來當宣傳品才故意留給大家的。（不但顯示了我的偉岸華麗，還充分體現了我的實力，因為那些齜牙咧嘴、血肉模糊的妖怪都是八、九十級的頂級高手，而且海陸空各種民族都有，當然還包括英俊的人類，只是被我打得象妖怪罷了）

  朱厭：「再對大家講一個感人的故事，拍這張照片的狗崽隊……哦！不對，是記者同志們，最後也被不辭遠殘暴的殺害了……所以我建議，在場所有人都立即起立，為我們的無名英雄們默哀三分鐘。」 說道這裡時朱厭已經聲淚俱下，加之悽慘的哀樂緩緩響起，害得我都差點哭出來了，何況他人。

  待默哀結束後，朱厭便激動的對大家說道：「為了不再讓不辭遠這種藐視人民，沒有集體主義觀的傢伙在我們的大會上猛出風頭，這次我們主委會決定修改以往的比賽規則，決賽的個人賽模式將被新推出的集體賽所取代。此外我們還準備在大賽中大力宣揚集體主義這一主旋律，向世界推薦一批新時期的優秀青年，而我們的后羿少俠如今也有問鼎天下第一的實力，但他卻親善和藹，謙虛謹慎，哪怕是最卑賤的垃圾向他挑戰，他都會給它一個公平的機會。」

  於是大家都將激動目光投射到后羿少俠身上，有些甚至流下了感動的熱淚。一時間大廳里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但是我卻沉著臉站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可能是當年不辭遠留給我的那份孤傲，聽到有人說我是「垃圾」就很不爽。

  那大猩猩不愧是捕捉新聞熱點的專家，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不快。於是它示意眾人停止歡呼，然後對著話筒大聲說道：「現在我們就聽聽自殺式挑戰者黏液怪先生想說什麼。」說著它就將話筒遞給我。

  「首先我不叫黏液怪，我的名字叫銅板；其次，我不是垃圾！」可是等我說後半句話時，話筒的電突然斷掉了，抬頭看時，朱厭正對著我在獰笑呢。

  「這位黏液怪先生剛才說，它目標是做世界上最強的垃圾。哈哈哈……」

  聽到這話，我突然勃然大怒，跳起來將話筒猛的砸在朱厭的狗頭上，然後怒吼道：「你們它媽的才是垃圾！沒人有資格侮辱我的尊嚴！」我可能是被氣暈了，脫口而出時沒意識到「你們」這個詞在無形中已經刺傷了所有喜歡猜忌的人類的心靈。

  「哎呀呀！不可燃垃圾也發威了啊？」朱厭一定很生氣，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了，但是我卻不得不佩服它的修養，因為外表看起來它一點也不生氣。儘管作為暗黑傭兵公會高級幹部的它，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捻死。

  我的這一舉動讓全場的記者都驚呆了，他們將頭轉向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因為他們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擺設。

  「阿彌陀佛！看來這位施主也有些在乎自己了呀。原本我還很同情你，可你現在的言行卻向大家顯露出一個軟弱者的自命不凡。真是可悲、可笑、可嘆！」一個平和高潔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尷尬的死寂，話雖不多卻盡顯其超然物外的魅力。順著話音看去，大家看到了一個恍如世外高人的僧侶，他也是記者？

  聽到這話，我也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些過了，顯得有些不自量力、自高自大，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頭。可就在這個時候，寧靜的大廳又傳來一聲巨響，一塊巨大的磚頭，哦！不對，應該是相機，端端的砸在了那位世外高人頭上。

  「哈哈……原來這位禪師不在乎自己啊？那本姑娘現在打的不是你的頭，而是豬頭！」另一個好聽的聲音也在大廳裡面響了起來，這個聲音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那正是我在夢中魂牽夢縈的聲音……沒想到紫袖姑娘也來了，而且還穿著記者的服飾。不過我對她這種喜歡角色扮演的嗜好已經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她連銀行里的npc都願意演，甚至還可以將我這個醜陋的黏液怪化妝成她那英俊的男友，那這世界就沒別的東西她不敢演的了，而且她現在正在替我說話。看到她美麗的臉後，我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淺薄啊淺薄！人總要包藏一顆自謙自知之心才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如果自己是龍就該說獅虎的話，如果獅虎則只能說豺狼的話，如果是豺狼則要將自己當作鼠兔。這位黏液怪先生明明只有鼠兔之才，卻硬要將自己擺到與龍虎相同的位置，這不是不自知又是什麼？」這位高僧對紫袖的冒犯似乎並不在意，頓時引來一片讚美之聲。而且他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至於這位小姐罵我是豬頭，我是絲毫都不在意的。當一個人只能用人身攻擊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時，我覺得已經不值得與她爭辯了。至於我說這麼多，其實都只是出於一個普通人的良知罷了。」

  「高人就是高人，分析得真是透徹啊！」

  「是呀，只有以超然物外的情操面對一切，才能做出最明智的判斷。」

  ……

  聽到這些，原本還覺得有些羞愧的我，已經覺得無地自容了。可還沒等我開口道歉，我耳畔就響起了老伯的聲音：「小朋友，不要道歉，因為你根本就沒錯。」我還在東張西望四處尋找老伯時，紫袖那柔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謙虛的向那位大師問了一句：「請問大師又認為自己處於什麼水準呢？」

  「老衲鼠兔之才，不提也罷。」高僧一席話又引來一片讚美之聲。

  「哈哈！好個鼠兔之才，別人不認得你，本姑娘卻認得——巫師公會的首席長老巫彭。普天之下，除了英雄榜上的十餘人，只怕長老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頭面人物了。」

  「哼哼，姑娘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長老滿以為紫袖從此就會變得老老實實的，可是他猜錯了。

  「不過本姑娘卻認為真正謙虛的人就該豬說豬話，人說人話。您一位人中龍鳳幹嘛要自認鼠兔啊？答案只有兩種，第一是您是白痴，連自己的實力都無法正確判斷，如果一頭大象對你說他是只螞蟻，你會認為它是什麼呢？其二，那就是因為你是個貪慕虛名傢伙，徹頭徹尾的真道學、偽君子！雖然你明知自己在大家眼裡是龍鳳之才，卻要裝出一副自認為鼠兔的樣子，然後渴求著別人贊你一句高人，聖人。當其他人說一兩句有志氣的話時，你又跳出來，裝出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情批評兩句，展現你的不俗。可是本姑娘卻不吃這套。銅板有沒錯，對侮辱自己人格的傢伙如不反戈一擊，那才是豬狗不如，那才是人間垃圾！」

  「好！」我和后羿幾乎是同時呼喝出來的，然後我們不由得相視莞爾，看來普天之下的強者未必都是高傲無恥之徒。

  可是呼喝之後，我又開始擔心起來。大家別看我自身力量弱小，可是我那伏羲晶片的分析能力卻沒有打半點折扣。在巫彭說第一句話時，我就解析出他的力量了。他至少有九十多級，掌握法術也在百種以上，其中不乏究級巫術。如果動起手來，只得獵人級別的紫袖斷斷不是對手。周圍其他人對我與紫袖似乎都有敵意，不要指望他們會出手，至於我自己……唉！不說也罷。

  現在我也只能克盡所能了，於是我將伏羲晶片的探察功能調到極至，牢牢牽引著巫彭周圍的氣息，只要冒出殺氣，我就立即向紫袖發出警告。

  果然，我很快就感受到了巫彭散發出的殺氣，我真覺得又著急又好笑；急的是紫袖就要遭殃了，笑的是這個超然物外、不把自己當一會事的高僧居然會為幾句批評他的話生出殺意。世間之事無非如此，當面對的是別人的屈辱時就能超然物外，可輪到自己就原形畢露了！

  我正要向紫袖發出警告時，突然不知從哪裡飄過來一股比巫彭強勁百倍，卻無比平和的力量，瞬間就將他的殺氣給吞噬掉了。接著我看見巫彭愣了一下，然後臉色變得鐵青。象見鬼似的，連退三步，然後縱身一躍，狼狽的隱遁而去。

  於是整個記者招待會不歡而散，我不知道今天一天就得罪了多少英雄？而且只要這些記者出去一宣傳，我可就臭到家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又見到了紫袖，而且還多了個朋友。

  散會的時候，后羿少俠悄悄靠過來低聲對我說道：「兄弟，你放心。比武之時我一定不會讓你輸得很難看的。」

  「可是后羿少俠……」

  「不要叫我后羿，那只是綽號。小弟真名叫南宮歸羽，叫我南宮就行了！」頓了一下他又說：「只可惜你太弱，否則我們就能在決賽時組成一隊了。」

  嘿嘿！看來他還是頗為小瞧我。不過對南宮這番話我一點也不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無論從那個方面看，現在的我都是一隻菜鳥。不過我可是不是一般的菜鳥，而是超級菜鳥。因為在我可是上屆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的總冠軍，曾經被稱為「最接近神的戰士」——不辭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