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前世凡塵，人性本惡

  竹茹瞧著自家小姐，眉眼帶笑的緩聲開口，「夫人要我前來給小姐傳話，汝陽城近來流民增多，夫人心善，晌午時分應會令小姐一道前去汝陽城門施粥布糧，還請小姐早早準備。」

  司檸輕撫衣袂，斂眉淺笑道：「原是如此，你去回稟母親，我這就準備。」

  待到竹茹走後，司檸便叫了府上丫鬟，交代了一些事後，便洗漱更衣準備出門。

  收拾妥當的司檸一身素衣，樸實無華，端莊素麗。

  在司府主院，司檸走進院門時，便瞧見院內涼亭中母親與眾人商議事情，身側時不時有跑腿小廝來來去去，甚是忙碌。

  司檸移步上前，聽到管家蒼老沉穩的聲音中摻雜著許些擔憂：「如今大旱，天下水深火熱，北方更是鬧起了大饑荒，逃難至南下數以百萬計，這汝陽城是南下必經之地，如今城外的流民越來越多，夫人與小姐前去城門施粥定要小心，莫要被衝撞了。」

  

  「無妨，稍後出門時，多叫些家丁跟在身邊便是，這裡畢竟是汝陽城，出不得什麼大事。」

  司家夫人將手中的糧冊遞給帳房先生後，吩咐道，「按照糧冊上寫的去開倉取糧，到時備好馬車將糧粥拉去汝陽城。」

  帳房先生卻並沒有接下糧冊，而是有些為難道，「夫人，如今衙門已有數月不對百姓放糧，汝陽城內已經有些自顧不暇，若這時候再去給城外的流民施粥布糧，恐怕這糧倉里的糧食，撐不了多久，而且光靠司府，城外那麼多的流民，就算是府邸糧倉所有糧食，也怕只是杯水車薪啊。」

  當今世道大亂，不僅天下大旱，朝廷政權也是動盪不安，地方官府毫無作為，貪污受賄。

  這些司家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嘆息道，「你說的自是有幾分道理，只是前兩日我站在汝陽城上，看到了城外一對逃難的母女，走在城外已經精疲力盡，那不足十歲的小女因為饑荒，太多時日滴水未進，活生生的餓死在了城外，那母子也沒走兩步，雙雙倒在了地上，放眼望去，城外荒郊已經屍橫遍野。」

  「外面已經是人間煉獄，我府上還能拿出一點餘糧，自當是要去救濟那些苦難的人，你先按照我說的做，拿著這糧冊去放糧吧，哪怕救下一人，熬過這大旱，最終能活下來也是好的。」

  帳房先生無奈，也只好接過糧冊，起身告退，司家夫人點頭，目送他離去。

  「但願這天災，能早點過去才好。」司家夫人長嘆一聲。

  老管家許是見自家小姐還在等候，抬眸看了司檸一樣，向司家夫人輯禮，道：「老奴先去給夫人小姐準備馬車。」

  司家夫人點頭後，管家也行禮告退。

  待到管家退下後，司家夫人這才瞧了瞧司檸一身質樸無華的打扮，滿意的點點頭，滿是寵溺的道，「竹茹那丫鬟應當與你說了，待會你陪母親出發去城門布糧。」

  司檸點頭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看著自家女兒，司家夫人忍不住想要囑咐幾句，「去到城門莫要亂走，流民飢餓難耐，難免會有擁擠打鬥，你莫要慌亂，先要讓家丁穩住場面。施粥布糧的事自有手下人去做，你要做的便是主持大局……」

  司檸靜靜的聽著母親的叮囑，心中一點一點的記下。

  司家夫人的話說完，兩人食了些點心，不過一會管家腳下生風，快步而來。

  「夫人，小姐，馬車已在門外等候，咱們可以走了。」

  管家的話語方落，司檸輕撫衣袂緩緩站起身，然後轉身去扶司家夫人。

  只是司家夫人和司檸二人剛乃步出司府大門，便看到很多城中百姓圍著司府。

  原來是這些城中百姓得知今天司府行善，為城外的流民施粥，得意前來司府。

  但是他們來此卻並不是為了感激司家的善心，而是紛紛前來阻止。

  雖然表面說的都是客套話，但其實城裡百姓是存有私心的，如今世道大亂，中原地區百姓民不聊生，饑荒四起。

  在他們想來，這時候去城外給那些流民施粥，倒不如把糧食發給城中百姓。

  「如今世道動亂，城中百姓的餘糧已經不多，再這樣下去，恐怕不出數月，城中饑荒之勢將會愈演愈烈，既然朝廷官府都毫無作用，司家夫人又何必去管那些流民死活。」

  「是啊是啊，我們的糧食也不多了，司府既然有多餘的存糧，倒不如發給咱們城中的這些貧苦百姓，那城外每天路過的流民數量太多，也接濟不起啊。」

  「司家夫人，此事還需三思後行啊。」

  圍著司家府邸大門的百姓紛紛擾擾，都是你一言我一語，都不願意讓司家發糧，一時間讓司家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跟在旁邊的司檸，對著門口圍著的一群百姓說道，「司家已經不止一次給城中貧苦百姓放糧了，如今看城外流民饑荒難擇，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你們自家都還有餘糧，又何必前來司府阻撓，我們也不過是給那些苦不堪言的百姓施一些粥罷了。」

  司檸雖然從小聰慧伶俐，但畢竟年齡太小，又是打小在司府長大，不曾見過人心。

  可能在她想來，城中的這些百姓餘糧還有幾個月，相對於城外的那些逃難的饑荒百姓，要好千百倍。

  另外，這明明是她司家施粥布糧，也未曾要城裡百姓半米，司家的東西當然自行安排，為何他們要來府邸門前阻攔。

  百姓聽聞雖理虧，但是聲音絡繹不絕，依舊還是紛紛阻攔，交頭接耳說的話也變得難聽幾分，大有阻攔司家馬車之勢。

  好在司家主人，司檸的父親出面，並且承諾三天後給城中百姓再發一次糧，才讓圍著地府鬧事的村民安寧。

  在去往城門外的路上，司檸和司家夫人坐在一輛馬車上，她疑惑的問，「母親，那些村民為什麼要來府上阻止，我們已經給他們放過糧了，而且府上的糧食，都是父親典當了不少家財，從孟家財主換回來的。」

  「孟家高價販賣糧食她們不去說，反而我們免費給城外那些快要餓死的百姓發一些粥卻露出一副上門討公道的嘴臉。」

  司家夫人聽完，只是笑了笑，氣度不凡的說道，「檸兒，你也不要氣惱，咱們司家做的一切，問心無愧便好，城中百姓可能也是害怕，饑荒不過，世道不安，若是再這樣下去，城中也會鬧饑荒，害怕我們把糧食給城外的流民了，到時候就沒多餘的給他們了。」

  那時的司檸還是有些懵懂，但是司家夫人也不多做解釋，又繼續道，「記住母親說的話，待會出了城後，莫要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