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屠村

  我和我媽進屋就搗鼓東西，拿上存摺銀行卡和現金，其餘的都先不要了。

  但是跟瘸腳六走到門口，一看村道兩旁門上掛著的燈籠都亮了，瘸腳六頹廢搖頭嘆息。

  「來不及了。」他嘆息了一聲苦澀道，臉色難看至極。

  這時候從村道上傳出了一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走路，我嚇了一個激靈。

  瘸腳六臉色一變，低聲道，「先回屋。」

  縮回腦袋，重新把大門關上，這時候村子上的天黑的跟鍋底一樣，斑斕的月光都透不過來了，而且村子裡飄蕩了很多黑氣。

  漸漸地，起了陣陣陰風，陰風發出嗚嗚的聲音，簡直比鬼哭還滲人。

  進屋把堂屋大門關好後，我轉頭就問瘸腳六現在怎麼辦。

  瘸腳六一身麻布衣，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深意，只是眼神略有狡詐，他輕笑了聲，「替死，你們家誰願意替死，其餘就能活著！」

  只要我們家真正的死一個人，其餘就能活下來？

  

  我突然一瞬間的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當我回頭看到我媽蒼白的樣子，我感覺很揪心，我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剛抬頭說話。

  「我來。」

  我爸在一旁突然站了出來。

  在我們家我爸存在感很低，其實很多時候說話都是我媽拿主意，以前奶奶在世的時候很多話是奶奶說了算。

  他不喜歡跟別人爭，所以很多事總吃虧，我媽老是會說他，有時候兩個人也會吵。

  但現在一瞬間，我明白他是家裡頂樑柱，在家裡遇到麻煩的時候，他依舊會站出來。

  我爸看我媽一眼，低聲的說這輩子娶過門沒讓你過好日子。

  我媽眼睛一紅，一下就哭了。

  我心裡很酸痛，試問天底下那個女人，不想過的好一點，又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個女人都曾年輕過，可是卻為了生活，為了家，又必須放棄太多太多。

  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抽屜里還存著，她的確很漂亮，可是嫁給我爸後，就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一個女人，拿著鋤頭在山坡地里鋤地，年復一年到手上布滿老繭。

  「我就是這麼一說，現在就算是替死，也沒用的，想太多了。」

  瘸腳六本來眼神還帶著玩味，他無非就是想在這個時候考驗一下。

  不過看到這個結果，他沒話說了。

  瘸腳六有些著急忙慌的進屋從自己布袋裡拿出火紙跟一把剪刀。

  「救其他人是不可能了，能不能活下去，現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瘸腳六低聲說，然後用剪刀開始剪東西。

  很快地，瘸腳六就用火紙剪出來一個小紙人。

  這時候，我聽到村道上好像有沙沙的腳步聲，聲音很滲人。

  瘸腳六轉過頭來，剛玩開口說什麼，但我家院門口，忽然發出咚咚咚的敲門聲。

  「來了。」

  瘸腳六低沉著臉，語氣淡然的可怕。

  整個屋子一下死寂一片，唯有外面的敲門聲依舊平靜，我們圍在一起都不敢說話，但是外面的敲門聲就像是知道屋裡有人。

  一下加一下不急不慢的敲擊著。

  我爸像是被逼急了，起來就朝門口走去，嘴裡罵了句髒話。

  「你幹啥去？」我媽臉一白，立即上去拉我爸。

  我爸說要去看看，門外到底是誰。

  「你看現在都幾點了。」瘸腳六冷靜的說了句。

  我抬頭看發現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

  瘸腳六又來了句，「外面敲門的，是來催債的。」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瘸腳六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深意。

  瘸腳六趕緊又依葫蘆畫瓢的剪了幾個紙人出來，弄好之後，從身上掏出一個跟印章一樣小盒子，然後找了一個毛筆，問我們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

  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可是到我們這卻犯難了，我媽不知道她自己生辰八字也就算了，她居然不記得我的生辰八字。

  瘸腳六瞪大了眼睛，問我媽，「你身辰八字日期，說個大概也行。」

  我爸媽臉上表情很不自然，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個123來，瘸腳六深深的看了我爸媽一眼，還想再說什麼。

  可是突然間，那外面敲大門頻率變快，而且一下比一下重。

  他臉一下變的鐵青，然後對我說，「快過來。」

  我過去後，瘸腳六沒說話，讓我伸出右手中指，然後用針扎破了，疼的我手抖了一下，用手沾住我的血，在火紙小人上畫了一個很奇怪而又簡單的圖案。

  接著就是我爸媽，剛做好後，院門哐哐哐的，變得好像有人在用石頭砸似的。

  瘸腳六嘴裡說了句，「不好，快堅持不住了。」

  他讓我們一家三口伸出手，然後用筆在手心畫了幾個差不多的符文。

  瘸腳六把黃紙貼大門口，跑過來用草木灰在供桌前圍著我們畫了一個圈，做完他還要去頂大門，但剛過去。

  哐！

  我們家的大門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直接砸開一樣，不光是這樣，關的好好的房門也直接哐的一聲被推開，一股陰冷的風直接灌了進來，刺骨如冰。

  當時那氣氛，簡直滲的人汗毛倒豎。

  當堂屋房門被打開的時候，陰冷的風直接吹了進來，白朦朦的霧氣翻滾，放在大門旁邊高架凳上的不鏽鋼臉盆嘭的一聲就落在了地上。

  那聲音簡直讓人後悔從娘胎里生出來一樣。

  「把香灰抹在鼻子上，不要出圈，也別說話。」

  瘸腳六不敢動了，站在大門口偏頭，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沙啞而恐懼。

  我趕緊從堂屋桌子上抓了一把香灰，咬牙隨便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我們一家三口一邊手忙腳亂的在臉上抹草木灰，一邊轉了過來。

  這時候，我聽見院子裡有人走路的聲音，看不見的東西往往才是最讓人感覺恐懼的。

  這聲音像是踩在了心口，壓抑的讓我喘息不過來。

  當時我的心都停止了，整個人嚇得呼吸都不敢出。

  站在大門口的瘸腳六應該是看到了那東西的面容。

  我看到白楊整個身子就跟篩糠似的劇烈顫抖，也不知道是看到啥了，臉白的嚇人。

  我都不敢想外面的東西多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