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線生機

  儘管關老發話了，但村里幾個圍著來幫忙的都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瑛姑吊門樑上雖然睜著眼睛沒一點動靜，可是場面挺嚇人的，一時間都低著頭不說話。

  「都是一個村的，墨跡啥呢？趕緊的吧！」

  見大夥都往後退，老村長知道這時候必須要站出來。

  他挑了幾個稍微年輕的村民，那幾個極為不情願的走出來。

  

  奇怪的是，這次竟然很平順就把瑛娘取下來了，一直平躺在堂屋的地板上，頭上蓋上倒頭紙。

  這時關老站起身，在堂屋門口對村里鄉親們說，「時間不早了，一會入棺老少孕婦皆不宜在場，各位要是坐夜，就晚點再過來吧。」

  說完後，關老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眼神里透露出深意。

  這時看熱鬧的村民也都識趣的散開了，關老也進屋忙其它事，我雖然心裡疑惑，但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問什麼。

  下午我爸就被喊過去幫忙了，而且我們這裡誰家死人了晚上有坐夜的習慣，吃過晚飯我媽也去湊熱鬧。

  我本來是躺在床上的，但晚上八點過請的送葬隊到了，吹嗩吶唱哀曲，在隔壁敲鑼打鼓的震天響，根本就沒法睡。

  在十點過後，我爸媽還沒回來，在屋子裡我有點害怕，也溜了過去。

  過去的時候送葬隊的剛好歇息，院子裡燒了一堆篝火，已經搭了靈棚，堂屋擺了黑棺材，靈棚下還坐了不少村民在聊天。

  院子角落旁有個乾瘦的小老頭坐在矮凳子上永蔑條扎喪槁，他面色黑青，目光呆滯沒有焦距，竟然是個瞎子。

  不過他在院子角落忙活，雖然是瞎子，但動作很利索，大概是從事這門老手藝很多年了，扎的很快，很麻利。

  我看的入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轉身準備看我媽在哪，老瞎子突然開口說道，「小姑娘，你能讓主人家給點吃的嗎？我在這裡干半天活了。」

  我們這習俗，辦喪請人來幫忙的，除了要包紅包，管飯是應該的，這都大半夜了，老瞎子竟然還沒吃東西？

  老瞎子行動不便，我當然不好拒絕，就說道，「好，我這就去。」

  老瞎子又叮囑道，「要一碗米飯，一碗白酒。」

  在灶屋裡有一個上年紀的伙夫坐在土灶前添柴，我指了指院子角落的老瞎子，說他要一碗飯和一碗酒。

  老伙夫順著我指的地方看了眼，然後點了點頭，折騰了一下，打了滿滿的一碗米飯跟一大碗酒。

  「就米飯和酒？沒有菜嗎？」

  老伙夫愣了下，筷子都沒備，遞給我就說，「不要問那麼多，你儘管拿過去，遞給他就成了。」

  我心裡暗想，這老伙夫是覺得老瞎子在角落孤苦伶仃，故意這樣？

  我端著東西出門的時候嘀咕了兩句，但到老瞎子跟前開口一說，他立即就笑了。

  「小姑娘，這些東西，可不是給我吃的！」

  接著，老瞎子什麼都沒說，伸手接了過去從桌上拿起一戳香，等那戳香點著，他將燃燒的三炷香插在米飯上。

  「小姑娘，幫我放在院門口，出門左邊台階上就成。」老瞎子將三炷香插到米飯上遞給我說道。

  我出遠門放的時候想到，我好像以前也看到過有辦喪事的人家，在院門口會放一碗插著香的米飯。

  往往都是第一天見了，第二天就已經被人收走。

  我從來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說法，但是放在院門口，誰都不會去碰，就是有小孩靠近，家長也會趕緊拉開。

  按照老瞎子吩咐做好後，回來我並沒有離開，而是對這個老瞎子有點好奇，於是坐在他旁邊看著。

  老瞎子扎著喪槁，做好後站起來準備走，忽然又停下，似有不忍的對我說了句，「看在你幫我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你身上的陰氣很重，最近怕是會有血光之災。」

  老瞎子話裡有話，讓我心裡咯噔了下。

  這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我遭遇了一些事，讓我知道有些東西，不得不信。

  「老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見老瞎子拿著紮好的喪篙準備進屋，聯想到最近遭遇的詭異事，就覺得老瞎子意有所指，趕忙開口問。

  很明顯老瞎子是不太想說的，不過猶豫了下，他忽然開口問了句跟奇怪的話。

  「你相不相信陰德這回事？」

  陰德？

  我皺了皺眉，對這個模糊其詞的話感到困惑不已。

  陽世陰德大概是生前做好事，死後會有福報。

  我相信世間有因果，今天種下的因，會造就以後結下的果。

  「我相信。」

  老瞎子聽我這話，頓時一笑，開口道，「那你多積點陰德吧！」

  老瞎子的話讓我心裡猛的一緊，「老先生，你能不能跟我說說。」

  老瞎子沉默了會，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忽然一旁在火盆燒紙的關老冷不丁的說，「管得了的事你管，管不了的事你還要管？你是忘記你那眼睛怎麼瞎了的吧！」

  老瞎子聽聞渾身劇烈哆嗦了下，黑青的臉上抽出了好幾下，一瞬間爬滿了恐懼。

  他慌忙低下頭，拿起喪槁匆忙的朝屋子裡走。

  「你要不想讓他惹禍上身，就不要讓他跟你說這些。你的事，他管不了。」關老語氣冷淡的說。

  聽關老的口氣，老瞎子和他明顯都看出什麼了。

  很顯然，在白天的時候關老就已經看出我身上有問題。

  所以那時候他才會跟我說那麼古怪的話。

  只是他要是救我，就有可能惹禍上身。

  可他越不說，我心裡就越是好奇，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說管不了。

  關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朝著靈堂里走去。

  我想到我爸媽床頭的腳印，還有昨晚跟著我的那個東西，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說實話，我挺自私的。

  我明知道瑛姑的死跟我有關係，雖然是無意的，但間接性是我害死了她，但是這些話我不敢說出來。

  但我深知這一切遠遠沒有結束，如果繼續下去，可能瑛娘就是前車之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