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章 先下手為強

  蘇省省委辦公樓一號樓，常委小會議室里。

  省委書記甄長征主持會議，首先，組織全體常委學習國務院下發的關於國慶期間各省切實做好安全穩定工作，確保群眾過一個安寧祥和的節日的文件。

  隨後，甄長征就國慶期間全省各市的一些重點敏感地區的進行了相關的布置，安排節日期間省委的值班領導等事宜。

  「同志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的沒有？」甄長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念了這麼長時間的文件，他還真有點口渴了，放下杯子目光往他右側的潘松柏身上一掃。

  潘松柏的表情很淡然，馬空成對於大亞化工集團的處理報告的批覆雖然還沒有到他的手上，但是，他卻已經知道了結果，這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馬空成在蘇省殫精竭慮地搞產業改造，產業升級，為祖國的未來工業發展而奔波，這種態度的確值得讚賞，不過，讚賞歸讚賞，當自己的利益受到潛在的威脅的時候，什麼祖國的未來，民族的振興，在個人利益面前都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這種工作交給任何一個領導來干，都能幹出點名堂來，他馬空成之所以能如此快地取得成效，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老婆

  當然，驅動張海洋這個即將退居二線的老同志來做魚餌，潘松柏的心裡初始時還有那麼一點點愧疚的，畢竟張海洋戰戰兢兢地為黨工作了幾十年，臨到老了卻要遭受一個年輕後背的蔑視，不過，當他聽到張海洋說的那句，即將退休了，只怕也沒什麼精力來協助空成省長的工作了，他心裡僅有的那一絲愧疚，頃刻間煙消雲散

  張海洋混跡官場這麼多年，焉有看不出自己心思的可能，他之所以答應得如此痛快，甘心去坐這個魚餌，不過是為了年底的退居二線提供方便而已，老傢伙好像找省委副書記顧長青表達過這個心思

  「我這裡倒是有個事情要說一下」

  

  就在潘松柏張嘴想要說話的時候，角落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來，所有目光立即從潘松柏的身上轉移了過去，潘松柏心裡微微慍怒，伸手拿起水杯，低頭喝了一口

  眼角的餘光卻瞥過去看了一眼，聲音正是坐在角落裡的馬空成發出來的!

  甄長征也是一愣，他沒有想到馬空成居然在這個時候說話了，通常來說，按照黨委排名來說，書記說了事，接下來自然有副書記省長來講話，然後按照常委排名的順序來，馬空成卻偏偏選在潘松柏即將開口的同時，提前一步說話了

  看來，這小子對潘松柏也是絲毫不假以顏色，顯然是對於潘松柏趁他出差公幹的時候將手伸進了他的領地表示憤慨

  不過，終究還是年輕人呀，就算是你心裡再怒不可遏，也要按照規矩來呀，既然身處這個權力場中，就必須要遵守這裡面的遊戲規則

  「空成省長，你有什麼要說的?」甄長征呵呵一笑，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煙點上吸了一口，眼角的餘光瞥見潘松柏面無表情，只是捏著簽字筆的手微微發顫，心裡暗暗好笑，這老狐狸一輩子攻於心計，想不到都當省長了，卻還被一個小年輕給氣瘋了

  「書記，是這樣的，這一次從美國回來感受很多呀，就不一一細說了」馬空成呵呵一笑，目光一轉，看了一眼甄長征笑道：「不過，回來卻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甄長征聽他提起出差美國，立即就明白這小子的用心了，他這是在告訴大家，下面要說的事情就是在他出差期間發生，為後面的話打下伏筆

  目光微微一偏，果然潘松柏的臉上微微一僵，顯然潘松柏也意識到馬空成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只不過他一個省長，又已經年過花甲，自然不好當堂跟一個年輕後輩搶著說話

  「什麼奇怪的事情呢？」馬空成呵呵一笑，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回來之後，我發現我的辦公桌上居然有一份報告，出具報告的是一個叫產業改造升級指導辦公室」…。

  所有人心頭一震，心道，來了，果然來了，從來不肯吃虧的馬空成這一次被潘松柏陰了一次，整個產業辦幾乎都是潘松柏的人，讓他以後還如何開展工作，誰都知道馬空成回來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傢伙不在省政府內部工作會議上提出來，而是拿到常委會議上來說

  難道他已經跟甄長征達成了共識不成？

  「報告的內容是什麼呢」馬空成看也不看潘松柏一眼，既然雙方已經撕開了臉皮，那也用不著顧忌那麼多了，難道就興你潘松柏背後下刀子，就不許我馬空成當面掄棒槌了？

  「說的是我們蘇省鼎鼎大名的大亞化工集團的處理意見大家都知道，前一陣子全省範圍內的大大小小的企業都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廢棄物處置標準檢查，其中查出了九成九的企業存在著問題」

  「這家大亞化工洽洽就是其中之一，當然，殺雞儆猴，挑出幾個企業來狠狠地處置一下的確是很好的法子，問題是，不知道產業辦的同志沒有具體數據，還是說他們想要徹底把蘇省的大型企業趕盡殺絕，居然挑出了大亞化工」

  潘松柏心頭一震，立即明白過來馬空成這小子有恃無恐的在常委會上撒潑的底氣了，原來是設想是馬空成為了實現前面說過的要重重處理那些污染企業的諾言，要麼簽字同意將大亞化工踢出蘇省，要麼就是馬空成不同意剔除大亞化工。

  如果不同意剔除出去大亞化工，那就是馬空成對他自己前面說話的否定，到時候宣傳一跟上，其它的企業就必然要群起而攻之，馬空成只會狼狽應對

  這個時候，只要他跟馬空成鬥起來，甄長征這個省委書記發話，頂多就是把產業辦的人員進行調整，馬空成陷入狼狽不堪的境地不會改變多少但是，有個關鍵的地方他忘記了，或者他錯誤的估計了甄長征坐山觀虎鬥的決心

  或者說他高估了總理吳青宜對馬空成的行為不讚賞的後果

  「為什麼我說居然兩個字呢？」馬空成目光一轉，目光溜過艾青松的臉，嘴角微微上翹：「正因為大亞化工是我所知道的大型企業中污水處理標準相對來說較高的幾個企業之一這樣的企業我不明白是怎麼挑出來的」

  艾青松老臉一紅，挑出來這個大亞化工卻是他的主意，準確的說是陳琳的意思，大亞化工的董事長公子曾經跟陳琳在金陵喝花酒的時候發生過衝突，雖然事情解決了，不過陳琳的紈絝脾氣一來，就想要教訓一下這些個暴發戶，以為有幾個錢就敢來內地撒野了，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潘松柏作為省長自然不會無聊到去關注哪一家公司被挑出來成為那隻嚇猴的雞，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過程是什麼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今天的一切原本就要按著他設計的發展下去，他只要接過甄長征的話題，把某些領導同志仗著家世好，又有吳紫仁副總理撐腰目中無人，置老同志的經驗和顏面於不顧，，獨斷專橫，似乎整個省政府成了他的一言堂等等之類的帽子往馬空成的頭頂上一戴，其他人再紛紛響應，馬空成這頂獨斷專橫的帽子就戴上了

  常委會上的事情必然會在最短時間內傳揚到整個金陵，然後再依據馬空成對產業辦報告的處理作出響應的應對，馬空成簽字同意提走大亞化工，就可以以他獨斷專橫要把蘇省的工業斬盡殺絕來造勢，如果馬空成不同意大亞化工的處理意見，就可以鼓動其他企業以馬空成處事不公來造勢

  總之，在潘松柏的計劃里，馬空成在這一次的常委會上已經一敗塗地

  但是，有一點他沒有預料到，馬空成居然搶先拋出了大亞化工的處理報告，而且一來就拋出數據，將過錯全部推倒產業辦的頭上，讓他的精心策劃就敗在說話比馬空成慢了那麼一秒種，甚至一秒都不到，因為，潘松柏的嘴巴已經張開，聲帶都已經準備振動了

  不過，他的話還沒有出口，馬空成的聲音已經傳出來了不過就慢了那幾乎一剎那的時間而已

  潘松柏臉龐漸漸地僵硬起來

  「空成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大亞化工的污水排放標準是合格的了？既然是不合格又為什麼不能把他數立為典型？」艾青松見狀不滿地瞪了馬空成一眼：「還有，省長，顧書記都還沒有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懂不懂規矩」

  甄長征暗暗點頭，這個艾青松前面那話說得太沒有水準了，好在後來想起了馬空成不懂規矩這一條罪責，否則的話，艾青松只怕要被所有人恥笑了，只是有了他前面的那句話，後面的話就有點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既然大亞化工不是最差的，反而是比較好的幾個公司之一，居然會被挑出來，這同樣不是官場上用來殺雞駭猴的做法

  不過，馬空成搶在潘松柏這個省長前面說話，的確是有點不懂規矩了，不過，想著他所遭受的委屈，這麼樣的表現也還算是正常

  「省長，對不起，我今天太衝動了」馬空成沒有理會艾青松的質問，緩緩地掏出一顆煙點上吸了一口，神態優雅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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