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琳

  不過很快方圓就知道中年婦女帶他去什麼地方了，清河公社派出所。

  「阿姨，您這是……」看到是派出所，方圓看著中年婦女說。

  

  「走，跟我進去。」

  方圓雖然不知道中年婦女帶他來這裡幹什麼，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就走兩個人剛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從裡面出來一名穿著制服的年輕人。

  「你們所長在嗎？」中年婦女攔著年輕人問。

  年輕人看了她一眼，說道：「大姐是您啊！所長在辦公室里，我帶您過去吧。」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看來中年婦女對派出所挺熟悉，都知道所長的辦公室。

  「那好吧！那我先去忙了。」

  「行，你去吧。」

  在穿制服的年輕人離開以後，中年婦女帶著方圓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先敲了敲門。

  「進來。」

  中年婦女把門推開了，然後拉著方圓走了進去。

  辦公室里坐著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聽到開門聲抬起了頭，當看到是中年婦女的時候，連忙站了起來。

  「嫂子，您怎麼來了？」

  「我找你有點事。」說完把方圓推了出來。

  「這是……」中年男子，也就是所長看了一眼方圓疑惑的問。

  「這孩子是逃荒到咱們這裡的，現在一個人住在毛紡廠後面的廢墟里，你們派出所不能不管吧？」

  「嫂子，他家大人呢？」所長看了方圓一眼，然後問。

  「沒了。」

  「呃！」這名所長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嫂子，這個我們派出所也管不了啊！」

  「怎麼管不了，他現在無父無母，一個孩子住在廢墟里，難道你就忍心不管？」

  「嫂子，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沒辦法管，你也知道，咱們這裡沒有福利院，你把他放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啊！」

  聽到所長這麼說，中年婦女想了想也是，說道：「哪你說怎麼辦？」

  「嫂子，要不這樣吧！你先帶他回家。」

  「啊！我帶回家？我說靳大所長，我們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帶他回去。」

  所長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走到中年婦女身邊說道：「嫂子，我就是知道你家是什麼情況，所以才讓你帶回去。」

  「什麼意思？」

  「嫂子，你家現在是四口人吧！」

  「沒錯！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說這個。」

  「那就對了，你是毛紡廠正式職工，用的是糧本，我想你應該知道，四口人和五口人的區別。」

  「你是說……」

  「沒錯！」這名所長點了點頭。

  四口人和五口人確實有區別，因為四口人只能算是小戶，而五口人就變成了大戶。

  大戶和小戶的區別，除了糧食和肉是按人頭配比，別的都是按大小戶配比。

  比如燒的煤球，比如布票、菜票、油票，以及各種各樣的票據等等。

  「而且我這邊在想想辦法，去一趟市裡的福利院，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家爭取點什麼。」

  聽到這名所長這麼說，中年婦女想了想說道：「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行，不過他……」所長指了指方圓。

  「我先帶回去。」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徵求方圓的意見，好像他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也沒有人問他願不願意。

  「好，這樣，我一會就去一趟市里，如果那邊接收的話，也就不需要了。」

  「嗯！」

  就這樣，方圓被中年婦女帶回了家，就在毛紡廠家屬院裡的一處兩間小房裡。

  在回去的路上，方圓也知道了中年婦女的名字，她叫王琳，是毛紡廠里的一名正式職工。

  兩間房子很小，當然，再小也比方圓住的地方大的多。

  一間是做飯，吃飯和客廳，一間是住的地方。

  兩個女孩正趴在客廳的桌子上寫作業，看到王琳回來，連忙站了起來。

  「媽，您回來了？」兩個女孩跑了過來。

  「嗯！寫作業呢？」

  「嗯！」大一點的女孩點了點頭回答。

  而小一點的女孩這個時候發現了方圓，抬起頭問道：「媽，這誰啊？」

  這個時候王琳才發現，她還不知道方圓的名字，就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方圓。」

  「方圓？」王琳楞楞的看著方圓。

  「嗯！怎麼啦？」方圓看王琳發愣，就問了一句。

  「你姓方？」

  「是的！」方圓點了點頭。

  「哈哈哈！姓方好，姓方好。」

  王琳的話讓方圓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姓方好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的一句話讓方圓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你好方圓，我叫方淑琪。」

  「你好！」方圓有禮貌的和小女孩方淑琪打了一個招呼。

  「這是我二姐方淑麗，我大姐去上班去了。」

  「嗯！」方圓看了一眼叫方淑麗的女孩，看上去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

  至於小女孩方淑琪，年齡看上去和他差不多，應該也就八九歲。

  這時候，王琳說道：「老三，先去寫作業去。」

  「噢！」方淑琪點了點頭，然後去寫作業去了。

  「方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聽到吃的，方圓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但是方淑麗和方淑琪有點兩眼發光。

  「不用，我不餓。」

  方圓這說的絕對是實話，他確實不餓，早上他可是沒少吃，而這個時候離中午還早著呢。

  方圓說的是實話，可是在王琳看來，方圓這是不想麻煩他，或者說是謙虛。

  可惜她根本不知道，方圓看不是一個會謙虛的人，如果他餓了，他就絕對會說餓了。

  「怎麼會不餓，等著吧！一會就好。」

  是啊！這個年代，怎麼可能有人說不餓，敢說不餓的人，估計也就供銷社主任了吧！

  甚至就算是供銷社主任，他都不敢說自己不餓，開玩笑，每個月就那麼點口糧，怎麼可能夠吃。

  王琳過去洗了洗手，就開始做飯，剛解開一個袋子，又給繫上了，然後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袋子打開，從裡面挖出一些白面。

  看到王琳要用白面給方圓做飯，方淑麗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不過她看方圓的眼神已經有點不對了。

  王琳做的是麵條，不但如此，還放了一個雞蛋，麵條很快就做好了。

  做好以後，王琳親自給端到方圓面前說道：「吃吧。」

  「阿姨，您上了一夜的班，還是您吃吧！」

  「我在廠里吃過了，你吃。」

  說完以後，王琳對方淑麗和方淑琪說道：「你們兩個好好寫作業，我進去睡一會，記住，不准欺負方圓。」

  「噢！」兩個人答應一聲。

  在王琳進去以後，兩個人也不寫作業了，都跑到方圓面前，看著方圓手裡端著的麵條，一個個留著口水。

  「呃！」方圓愣了一下，看著她們兩個問道：「你們想吃？」

  方淑麗畢竟大一些，聽到方圓問，把頭轉到了一邊，方淑琪年齡和方圓差不多，聽到方圓這樣問，連忙點頭。

  方圓笑了笑，端著碗走到八仙桌前，把碗放到八仙桌上小聲的說道：「那你們吃吧！我不會說的。」

  吃一頓白面對於方圓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於她們兩個來說就不一樣了，因為她們一個月也吃不上幾次白面。

  現在是三年困難時期，定量比較少，每人每月也就二斤白面，五斤粗細糧和二十斤粗糧。

  而且粗糧又以紅薯為主，不要說吃飽，而是根本就不夠吃。

  聽到方圓這麼說，方淑琪抬頭看了一眼二姐，又回頭看著方圓說道：「我們吃了，你吃什麼？」

  「我不餓。」

  「可是……」

  「別可是了，再可是我就給吃了。」方圓笑了笑說。

  聽到方圓這麼說，方淑琪連忙扒到碗上，拿起筷子就吃。

  而方淑麗也連忙過去拿了一雙筷子，和方淑琪搶著吃。

  看到她們這個樣子，方圓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一碗麵條，不到三分鐘就被她們兩個給吃完了，要知道這可是剛做出來的，還很熱呢！可就是這樣，還是被她們兩個給吃完了。

  方圓站起來，過去把碗筷給收了，然後給洗乾淨，又把碗筷給放好。

  不到中午，王琳就起來了，當然是給方圓他們三個做飯，王琳是夜班，她白天是不吃飯的。

  中午的飯就比較差了，幾個玉米面貼餅子，另外就是蒸了幾個紅薯，這就是一頓飯。

  說實話，這就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是在毛紡廠家屬院都能排上號，估計有很多家庭還吃不上這些。

  如果要是比著那些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些吃大鍋飯的老百姓，可能一天都吃不到這麼多。

  沒辦法，現在缺糧啊！而且不是一般的缺，工農兵，工排在第一位，可以說工人這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方圓倒是不講究吃，拿起一個紅薯就吃，吃完紅薯又吃了一個貼餅子，感覺到已經差不多，就不再吃了。

  兩個女孩要比方圓能吃，一個人吃了一個紅薯和兩個貼餅子，就這還意猶未盡。

  不過也沒有再去吃，因為她們知道，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超標了，這頓多吃一點，下頓就要少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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