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疏密兩難的困局

  幾乎是一個瞬間，普布里烏斯就下了決心——如果錯過了眼下這個機會，那麼很可能他們再也沒有殲滅掉這群日耳曼人的機會了！

  但是，很可能，這群日耳曼人只是用來引誘他的大隊人馬離開，以便奪取輜重的誘餌——這就意味著，這個破敗的營壘里也需要安排足夠多的人員留守！

  遲疑了片刻，普布里烏斯決定給這群日耳曼人也挖一個陷阱——即便日耳曼人驍勇善戰，要對付他們，有一萬人也足夠了：「塔那托斯，帶你的人跟我來，我們去追這這群日耳曼人，找到他們的大營！」

  塔納托斯是希臘僱傭兵的首領，一個身形優美、容貌俊朗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的肌肉緊緻結實，就如同神話故事裡那些古代英雄一般——聽到普布里烏斯的命令，僱傭兵頭子頓時呼喝著招呼起自己的同鄉來。

  之後，羅馬將領轉向了色雷斯人的陣列：「布雷比斯塔，等我們離開之後，過一段時間再出發，跟著我們但不要太近——等我們打起來了，你們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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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壯的色雷斯首領愣了一下，之後露出冷酷的笑容點了點頭——拿錢賣命的僱傭兵頭子久經沙場，比一般的羅馬騎士更能理解統帥的意思——如果一開始就直接出動上萬人的軍隊，日耳曼人可能就被嚇跑了；但是先出動五千軟弱的希臘人纏住日耳曼人，再讓驍勇善戰的色雷斯人解決戰鬥，這再好不過了。

  在安排了兩支出征部隊之後，剩下的則是留守營壘看護輜重的部隊——這個重任就必須交給值得信賴的羅馬騎士：「提圖斯，你帶領剩下的人守護輜重。如果遭到大量日耳曼人的進攻，可以使用弩炮。如果敵人數量太多，就點燃煙火，我會儘快趕回來。」

  說著，普布里烏斯皺了皺眉——據說萬尼烏斯麾下也有一萬日耳曼人——儘管色雷斯人驍勇善戰，足以和日耳曼人匹敵，但希臘人卻未必有這樣的能力，以一萬人對一萬人，他並不一定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如果我那邊遇到麻煩，我也會點燃煙火——你要安排好弩炮和部隊，然後帶東方人和標槍手過來援助我。」

  這一切的命令，都在極端的時間裡下達。結果直到普布里烏斯下達了所有的命令，日耳曼人還在遠處以那些粗鄙的土話叫罵著。

  看著那些做誘餌的日耳曼人，普布里烏斯露出一絲冷笑，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進攻！」

  一群希臘人興奮的大叫著平端盾牌，朝著日耳曼人沖了過去——五千人，對付不過百來號人——如果不是首領特意下令不許殺光這群日耳曼人，他們早就一陣標槍丟過去解決戰鬥了。

  照理說，誘敵做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了——為了愛惜小命著想，這群日耳曼人就應該立即轉身逃跑，帶著普布里烏斯到達日耳曼人的埋伏圈裡——然後，日耳曼人會發動圍攻，而希臘人則會堅守待援，色雷斯人會從包圍圈外圍殺過來，和希臘人一起消滅掉日耳曼人。

  但是日耳曼人顯然不這麼想——在一群希臘人驚訝的注視下，日耳曼人紛紛彎下腰，再次從地上摸出標槍，朝著希臘人丟了過來。

  在一群希臘人驚叫著互相提醒舉盾防禦的時候，標槍就已經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和之前的兩撥標槍不同，這一次，日耳曼人所丟的，不是日耳曼人慣用的短標槍，而是羅馬人製造的重標槍。

  標槍狠狠的砸在希臘人的盾牌上，之後彎掉。而日耳曼人則發出得意的大笑，之後轉身撒腿就跑。

  儘管明知道這是誘敵部隊故意的行為，普布里烏斯還是臉色鐵青，一踢胯下戰馬：「跟上他們！」

  希臘人整頓隊列，邁開步子，呼喝著開始向著希臘人追擊，而普布里烏斯則帶著一群羅馬騎士緊隨其後——儘管理論上他呆在營壘里要安全得多，但考慮到這一戰如果順利的話也許會是馬克曼尼地區的最後一戰，普布里烏斯寧願保有贏得這一戰的榮譽而不是將它拱手讓人。…。

  令普布里烏斯驚訝的是，在離開了營壘之後，日耳曼人們並沒有順著鋪石路逃離，而是迅速的鑽進了旁邊的樹林——似乎是生怕希臘人不追上來，日耳曼人在樹林邊再次嘲諷斥罵了一陣，確信希臘人靠近了他們之後，才轉身鑽進樹林裡。

  這種行為越發使普布里烏斯肯定，這是日耳曼人的詭計。但對於普布里烏斯而言，要跟著日耳曼人進入深林，是要冒一定風險的。

  希臘人的標槍在密林中威力大減，而他們隨身攜帶的短劍用於近戰又明顯不足。

  更加糟糕的是，如果他的軍隊進入了森林深處，那麼色雷斯人也許會失去他們的蹤跡，而如果自己在林間作戰不利而點燃求援的煙火，援軍也許會因為林木茂密難行而無法及時到達……

  但是，即便面對著這麼多的危險，普布里烏斯還是只猶豫了一個瞬間，就再次策馬前進，同時轉向僱傭兵頭子：「讓人留下記號，讓所有人集合成密集隊形，慢速前進——日耳曼人會讓我們跟上他們的。」

  這個說法頓時讓希臘人露出懷疑的神色——但是很快，希臘人就把命令傳了下去——普布里烏斯也感到好笑的笑了一下。

  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些怪異。

  日耳曼人要引誘羅馬人去陷阱里，並殲滅他們。

  羅馬人知道日耳曼人的計劃，但是假裝不知道這個計劃，想要將計就計，找到日耳曼人，並殲滅他們。

  而日耳曼人麼……

  儘管沒有任何理由，普布里烏斯仍舊認為，日耳曼人也知道羅馬人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也知道了羅馬人打算將計就計，但還是假裝不知道這一切，並繼續把羅馬人帶去陷阱。

  所以說，無論各種陰謀詭計，到最後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麼。

  這麼想著，普布里烏斯自信的笑了起來。

  和萬尼烏斯完全不同，即便在這一戰中損失掉了全部的軍隊，但只要他能逃回去，就可以重新徵募起新的軍隊，再次加入對日耳曼人的征服之中。但那個萬尼烏斯據說目前手頭只有一萬兵馬——如果自己能在這次戰鬥中消耗掉他的大部分兵力，父親的騎兵隊就可以重新撒出去，徹底監控整個馬克曼尼地區——到時候，萬尼烏斯的敗亡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這才是普布里烏斯敢於出戰的真正理由——無論這一戰的勝敗，羅馬人都憑藉雄厚的實力穩穩的立於不敗之地！

  隨著大軍前行，森林越來越深，路也越來越難走。幸運的是日耳曼人似乎也不習慣穿行樹林，也是走走停停，速度並不快——只不過，已經下了馬的普布里烏斯更願意相信，這是日爾曼人故意的。

  又走了一陣之後，普布里烏斯也禁不住開始喘了起來。而他身邊的一群從羅馬來的騎士就更加不堪，一個個開始低聲咕噥著，到是那些原本跟著他父親的騎士仍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揮舞著短劍劈砍著林間荊棘，為普布里烏斯開路。

  再過了一陣，前面的希臘人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就有希臘人跑了過來：「見到敵人了，他們在樹林外面列陣。」

  聽到這話，周圍的一群羅馬騎士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咕噥著「終於到地方了」之類的話，而普布里烏斯卻是臉色一沉——眼下他和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是精疲力盡，而敵人卻是以逸待勞，這仗恐怕並不好打。

  「我們在樹林裡休息。所有人分成三波，輪流休息。」考慮了一下之後，普布里烏斯下達了這樣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欣慰的命令，「記得在四周都派遣哨兵，提放敵人靠近。」

  這正是普布里烏斯最擔心的事情——在經過了長途跋涉之後，所有戰士都很疲憊，如果敵人趁著這個時候來攻擊，會省事得多——而更糟糕的是，跟在他們後面的色雷斯人，肯定也會消耗不少體力，很難以最佳狀態投入到對他們的援助中。…。

  但是，就好像日耳曼人的統帥絲毫不懂得兵法似的——直到希臘人通過坐在地上休息恢復了體力，普布里烏斯下令所有人集結並離開森林，日耳曼人也沒有發動進攻。

  出了森林，普布里烏斯就看到對面排成一排的日耳曼人。

  這些日耳曼人列成密集隊形，平端長槍，手提小盾，列成一排。

  而他們身後，則是更多的日耳曼人。從這個距離上，隱約可見在他們身後的日耳曼人也排成同樣的陣列，並將長槍斜向上舉——在他們的槍頭上，則掛著一長條隨意垂下來的布帷，在日耳曼人前面的空中形成遮蔽。

  看起來，顯而易見的，日耳曼人早有準備。

  但普布里烏斯完全不在乎——從這個角度來看，日耳曼人不過出動了兩千人而已，離足以消滅掉自己軍隊的陷阱還差得很遠——如果日耳曼人遲遲不肯發動陷阱，那麼先吃掉這兩千人也是不錯的。

  這麼想著，普布里烏斯下令全軍前進，想著日耳曼人的陣列發動衝鋒——儘管日耳曼人有布帷遮蔽，又有槍林，但讓希臘標槍手衝到足夠近的距離上，面對面的用標槍直射，要消滅掉人數處於劣勢的日耳曼人還是很輕鬆的。

  但在希臘人衝出樹林近百步的時候，伴隨著從北方傳來的馬蹄聲，普布里烏斯驚恐的下達了停止前進就地結陣防禦的命令——數以千計的日耳曼騎兵從北方的樹林裡衝出，氣勢洶洶的在北方列開了陣勢。

  這一回，普布里烏斯也緊張起來。眼下，如果他繼續衝擊日耳曼人的槍陣，就勢必擺成散陣——而以鬆散陣型面對集群騎兵，毫無疑問是找死行為。但是如果他讓士兵們集結成密集陣列，就不可能快速突擊日耳曼人的槍兵陣線，更不可能充分的發揮希臘人標槍的威力，反而會被日耳曼人的槍兵陣列所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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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記說了，大家兒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