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巴達維部族的首領

  此時正是盛夏，然而萊茵河畔卻是陰雲密布。悽厲的冷風迅速的掠過平坦的地面，將地面上茂盛的青草全部掃倒的同時讓人忍不住的感到一陣陣寒冷。

  所以說，大面積的水源附近的氣候還真是冬暖夏涼——只不過，日耳曼地區氣候本身就偏低，再加上冬暖夏涼的水源，估計也只有體格健碩的日耳曼人才受得了——率領著自己的小小隊伍行進著的萬尼烏斯這麼腹誹著，同時在崎嶇不平的河邊空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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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萬尼烏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日耳曼人習慣用短槍，而且並不熱衷於長槍方陣——在日耳曼地區不是泥濘的土地就是茂密的森林，真心沒有多少地方可供對地形要求極高的長槍方陣展開。

  眼下，萬尼烏斯正順著萊茵河一路向著北方前進，已經離開了美因茨地區——按照老爹的說法，這就算是已經進入了巴達維人的土地了。

  不過，如果想要真正遇到巴達維人，萬尼烏斯卻還有些路程要走——按照日耳曼人的習慣，一個部族聚居地的周圍，總是會留下大片荒棄的無人土地的——這一方面是為了保證聚居地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在炫耀部族的武力。

  和已經越過萊茵河定居，並受到了高盧人和羅馬人影響的特里爾人不同，萊茵河這邊的大部分日耳曼人都並不會在聚居地外圍修建城牆。這就使得他們的聚居地格外容易遭到進攻——所以，對於日耳曼人來說，在聚居地周圍保留一片足夠大的荒地是一種保障安全的必要手段。

  而另一方面，日耳曼人的耕種技術很落後，而日耳曼苦寒地區的土地又不是很富饒，結果就是對於日耳曼人來說土地也很寶貴——於是，如果一個部族能夠將大片寶貴的土地荒廢著，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部族擁有足夠強大的武力，占據了大量的土地，因此不在意荒廢掉的那些。

  而巴達維人雖然並不比美因茨人強大，卻也絕不是個弱小的部族，因此按照老爹的估計至少也要走上一天，才能看到聚落。

  然後，就在萬尼烏斯碎碎念的準備讓弟兄們停止行軍休息一會，並去抓幾頭什麼野豬野鹿兔子之類的當做晚餐的時候，偉大的萬尼烏斯發現自己悲劇了。

  他這次出行，都帶了什麼部隊呢？日耳曼狂戰士衛隊對不對？日耳曼斧頭兵對不對？日耳曼爺們槍對不對？所以也就是說完全不存在中遠程打擊手段！

  然後呢？然後怎麼狩獵啊？

  這些日子裡大家一直是在美因茨地區行進，除了朱麗葉準備的食物外基本是走到哪村吃哪村——好客的日耳曼人對於客人絕對沒有閉門不迎的道理，即便是自家財力不足以招待客人也會將客人介紹給有足夠財力的主人家，所以只要在有日耳曼人居住的地區就絕對不比擔心沒飯吃。

  然而等到萬尼烏斯他們離開美因茨地區進入巴達維地區之後，就悲劇了——之前已經說過，所有日耳曼人聚居地周圍都是有無人區的。而美因茨人和巴達維人之間的無人區的實際大小則是「美因茨無人區+巴達維無人區」——而雖然萬尼烏斯他們可以在熱情好客的同胞家裡大吃大喝，但如果走的時候再拿點走那就太不厚道了。

  所以，現在，萬尼烏斯在發現他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食物問題的時候，發現自己帶的人力根本沒人能勝任狩獵的任務。

  誰來狩獵？日耳曼熊孩子們嗎？用橡木戰棍狩獵？去和野兔或者野鹿什麼的比誰跑得更快一些？又或者是斧頭兵們？八十號人浩浩蕩蕩的衝進樹林子去狩獵？你以為野生動物都和家豬一樣蠢不知道跑？就算家豬也知道跑啊。萬尼烏斯還剩什麼選擇？日耳曼爺們槍？一群老爺們排著槍陣平推過去？狩獵烏龜？

  最後，萬尼烏斯只得讓大家就近採集各種野菜野果菌類，之後稍微放在火上燒燒來吃。。

  然後，正當一群五大三粗的日耳曼大老爺們圍坐在二十多個火堆旁烤蘑菇吃的時候，遠處來了一群人。

  這群人約有六十來人，個個身高體壯，金髮碧眼，或赤裸著上身，或隨便在身上披件獸皮，又或者穿著寬鬆的亞麻布衣服，各自帶著盾牌、短矛、戰斧、標槍之類的兵器，還有些人抬著幾頭野豬、野鹿，又有人提著兔子、狐狸——顯而易見的，這是一支獵隊。

  在這群人的中間，有兩個人並沒有負責攜帶獵物——顯而易見的，這兩個人就是整個獵隊的首領。

  左邊的一個，身高高大體格健碩濃眉大眼鼻方口闊，腰懸一柄短斧，背背強弓箭筒，行走間昂首挺胸龍行虎步，一望即知是個射藝不凡的好漢子。

  而右邊的一個，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約莫一米六出頭的身高使他在一眾日耳曼人中顯得雞立鶴群，而背在他背後的那柄看上去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長柄戰斧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是他自己能用的兵器，再加上這貨一副低著頭垂著手怎麼看怎麼覺得畏縮的模樣，更讓萬尼烏斯堅定了「這貨是給首領扛斧子的」的想法。

  兩隊人馬離得不遠，那個背戰斧的僕從就扯著大嗓門喊了起來：「朋友，有地方嘛？」

  這個時節，柴火併不是很乾燥，再加上萬尼烏斯他們所用的柴火都是新劈下來的，生起火後遠遠的就能望見濃煙——顯而易見，這群獵人是過來借火來了。

  於是萬尼烏斯也大聲回應對方：「過來，地方多呢。」

  一群獵人於是毫不客氣的走近火堆，七七八八的散開，分別加入到不同的火堆旁，開始用刀斧處理起獵物來——儘管日耳曼人生性粗豪，但也沒到茹毛飲血的地步，狩獵所得稍微燒烤一下還是必要的。

  沒必要奇怪，沒必要為「為什麼萬尼烏斯他們毫不防備來人」或者「為什麼來人毫不防備萬尼烏斯他們」而感到驚訝。這就是日耳曼人，剛健樸實熱情好客的日耳曼人。不要說這種野外相遇的情形，就算是你大晚上的闖進一個日耳曼人家裡，如果沒有表現出攻擊欲，也會受到熱情的歡迎而不是被打出去。

  至於什麼「難道不會是敵人的間諜嗎」這類問題，日耳曼人是不會去考慮的。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敵人才是正道。至於那些歪門邪道，自有神靈去收拾他們……

  所以說，直到目前為止，萬尼烏斯麾下只有戰士，沒有間諜。唯一一個有潛質的海爾曼最多也只能充當探子的角色，什麼偽裝欺騙啊，什麼投毒暗殺啊，如果萬尼烏斯敢開口，周圍的日耳曼人就敢把他當做骯髒的東西打出去。

  於是，兩撥日耳曼人就很熟絡很熱情很客氣的圍坐在大堆大堆的篝火邊，一邊熱情的相互打著招呼，一邊毫不介意的一起拾掇著各種食材，完全不去考慮「這東西是誰的」這種無聊的問題。

  不過，說實在的，日耳曼人的自來熟程度還是讓萬尼烏斯大大的不適應。更何況，諸如「來，給你吃我的豬屁股」「謝謝，我的大蘑菇給你吃」之類的話，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至於那個首領，自然也和他那幾個明顯是最受信任的護衛一齊坐到了萬尼烏斯所在的火堆旁邊——儘管日耳曼人之間沒有特別嚴格的等級制度，但首領和小弟之間的差別還是有的。

  「親愛的朋友，見到你們真是省了我的大事。我是巴達維的歐希西迪斯，這個是巴達維的黎克伯吉斯。」坐下之後，那個瘦弱的跟班一臉豪爽的率先開了口，「你們從哪來？看起來你們不象是巴達維人？」

  不象巴達維人？萬尼烏斯頓時一臉黑線——這種事情怎麼看出來的？在他眼裡，明明日耳曼人長得都差不多的說。當然，誰是誰他還是能認出來的，但是這種部族差異……

  不過，蛋疼歸蛋疼，別人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我是美因茨的萬尼烏斯·草你大爺。事實上，我們是作為使者前來巴達維交涉的。」。

  「使者，交涉？」歐西希迪斯疑惑的看著萬尼烏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如果此時是羅馬人，少不得要裝逼擺譜的說什麼「你丫是誰啊，有毛資格過問軍國大事」之類的屁話。而如果此時是我大中華人，則會很謙虛謹慎委婉的回答「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做臣子的不保密就會失身，但是以大叔的想法來看如果不保密就會失身，那還是多泄密幾次比較好。

  不過日耳曼人一向是直來直去的，而現在萬尼烏斯大叔又是地地道道的日耳曼人——靈魂當然不是，但身體是，身份也是。所以萬尼烏斯就很誠懇的直接回答了：「我是前來邀請巴達維人加入日耳曼諸部族聯盟，共同對抗羅馬人的。」

  「哦。」聽到萬尼烏斯的來意，歐西希迪斯瞭然的點了點頭，之後很仗義的用那隻雖然也有結實的肌肉但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很瘦弱的胳膊拍了拍自己胸口那並不碩大的胸肌，「這還真是奧丁神的賜福。如果不是遇到我，你還得大老遠的跑一趟——既然你遇到我，就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這句牛逼哄哄的話讓萬尼烏斯也吃了一驚——巴達維可不比日耳曼青年公社，人家可是民主的部族聯盟，這種話就算是巴達維部族聯盟首領來說也顯得有些過，更何況是一個首領的跟班——你妹子的你主人還沒說話你就先打包票了？

  於是，萬尼烏斯一邊猶豫著要不要開下作弊功能看看對方到底啥身份，一邊遲疑的看著對方：「你是？」

  「哈哈，好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歐西希迪斯就很仗義的一笑，「我就是歐西希迪斯，巴拉巴拉部的繼承人，未來巴達維部族聯盟的首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