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沼澤（二）

  「主人，他們就快來了。有了精靈之血，您很快就會離開這裡，只要離開了這裡，無論過去多少的歲月，您從此都不會再感到寂寞了。」薩里那斯急促地說著，渾身興奮得發抖。終於，他也可以跟隨著主人，離開這個陰沉沉的死亡沼澤。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可以離開這裡，他就興奮得幾乎要發瘋。

  「薩里那斯，看你那麼高興，似乎你還沒有完全淡忘活著時候的願望啊！」尼古拉斯的語氣里充滿無限遺憾：「看來你內心還是抗拒著我，這麼說來，我還得對你進行另一次改造才行。」

  「噢，不，主人！」薩里那斯的牙關格格地響了起來：「偉大的尼古拉，我的主人，我只是在為您高興啊！」

  「是嗎？」尼古拉的臉部古怪地抖動，發出一陣嘎嘎的怪笑：「既然你這麼忠心，那麼好！我賜給你一次可以使用我的名義的機會，可以盡情地使用。。。」尼古拉喃喃道：「可是，你的骨杖被那個穴居人毀掉了，我還得先給你製造一根才行。。。嗯，用什麼材料好呢？」他歪起腦袋，對著薩里那斯上下打量起來。

  薩里那斯迷惑地看著自已的主人，呆了兩三秒鐘，忽然雙手亂搖，尖聲嘶叫起來：「不要啊，主人，我的骨頭已經不多了啊！格格、格格格。。。」

  「閉嘴！作為一個偉大的暗夜使者，你應該學會忍受痛苦。。。」尼古拉低聲喝斥道，不由分說地一把抓過薩里那斯，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面，「咔嚓」一聲，折下了一根脅骨。

  「嗷——」薩里那斯一聲慘嚎，痛得癱在了地上。

  作為一個沒有實質身體的暗夜使者，普通的物理攻擊並不會對薩里那斯的身體造成傷害，但相應的，一旦受到傷害，那種痛楚也是極致的。

  

  不理會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薩里那斯，尼古拉執著這根短短脅骨的兩端輕輕一拉，一絲絲黑氣自尼古拉的兩手掌中嗤嗤冒出，象活物一樣地注入脅骨中，只見短短的脅骨忽然扭動著向兩端伸展，片刻間變成了一根長長的骨杖，形狀與柱在他身邊的骨杖毫無二致。

  「似乎差了很多。」尼古拉皺著眉頭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骨杖，喃喃道：「不過從外表看來，應該也可以了。」

  「主人，這是您給我做的骨杖嗎？這可是您專用的『黑夜之呻吟』啊！」薩里那斯簌簌發抖著，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恐懼。

  「笨蛋！這只是看起來象而已，不是真的。」尼古拉把新做的骨杖遞給薩里那斯：「拿著，從明天開始，您就是偉大的尼古拉；阿萊特爾！」

  「主、主、主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格格。。。」薩里那斯茫然接過骨杖，看著陰笑著的尼古拉，牙齒再次輕輕地打起了冷戰。

  尼古拉嘎嘎地笑了起來，忽然一指點在薩里那斯的額頭。

  「嗷——」薩里那斯再次發出一聲慘嚎，隨即被一陣陣骨節爆裂的聲音打斷，他的身體急促地抽搐。尼古拉澎湃的魔力肆意鑽進他的身體，對他進行改造起來。

  隨著一陣陣噼噼啪啪如炒豆般的聲音響過，薩里那斯的身體迅速長大，連面容也急劇地改變，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形神大變，變得跟面前的尼古拉一模一樣，就連身上斗篷的樣式，也沒有任何的不同。

  從死去活來的劇痛中回復了過來的薩里那斯，驚懼地看著眼前與他一般身高的主人，又嚇得發抖起來：「主、主人，雖然您偉大的智慧是我無法比擬的，您卑微的奴僕從來沒有想過要揣度您的用意。可是您可否告訴我，您為什麼要這樣做？變成了您高貴的樣子，雖然對於我是一種榮幸，可是。。。主人，您無緣無故賜給我如此巨大的榮耀，薩里那斯害怕啊。。。」

  「真是個膽小又羅嗦的傢伙。」尼古拉不滿地嘟噥著：「給我閉嘴，我會告訴你的，不過要等我把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之後。」

  「以我的名義，我准許你們從黑暗中復活！」尼古拉站立在黃金馬車之上，揮舞起了手中的骨杖，寬敞的斗篷從他的頭上滑落，露出了他白骨崢然的頭部。

  一陣陣無聲厲嘯聲從黑暗中象潮水一樣洶湧而出，遠遠地傳了出去。剎那間，整個沼澤地似乎都活了起來，在隱約的回聲中，連極遠之處也產生了一陣陣騷動。仿佛有無數的動物被驚動了，倉皇地向著遠方逃逸。而遠處一些隱隱如雷鳴般的嘶吼，卻是一些強大的魔獸從熟睡中被驚醒，紛紛發出憤怒的回應。

  薩里那斯變得高大了的身軀慢慢地癱軟，漸漸地匍匐在地。巨大的無形威壓，讓他渾身如篩糠一樣地發抖。

  洶湧的暗黑氣息如一道道看不見的潮水沖刷著黑暗中的一切。四周凌亂的枯樹殘枝不斷地發出一陣陣噼噼的聲響，然後碎裂在地。連遠處的一些生長旺盛的樹木也迅速地枯萎，就象忽然間被抽乾了所有的生命力似的。漸漸地，遠處的騷動消失了，那些強大魔獸隱約如雷鳴般的嘶鳴也跟著低了下去，終於寂不可聞。這一陣陣兇猛如潮的死靈氣息讓所有生靈都感覺到了危險，在恐懼中選擇了沉默。

  四周的地面卻起了一陣陣怪異的變化，一些蛛網狀的裂痕自地面上產生，然後飛快地擴大，忽然「忽喇」一聲輕響，數十米之外，十來具身形高大的骷髏從裂開的地面中爬出，它們身披著布滿了銅鏽的重鎧，騎著一匹匹高大的骨馬之上，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兵器。

  十來個骷髏戰士騎著骨馬，一步一步走近尼古拉的黃金馬車，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尼古拉的馬車之前。。

  一個，又一個。。。一具具身披重鎧的骷髏不停地從泥土裡爬出，向著尼古拉的馬車靠攏。當尼古拉收起厲嘯，夜色中再次恢復了靜謐的時候，成千上萬的騎著骨馬的骷髏戰士，已經白茫茫地在尼古接的周圍跪成了一片。

  「薩里那斯，給我站起來。」

  尼古拉停止了嘯聲，薩里那斯明顯好受多了。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舉著兩手尖叫起來：「讚美您，偉大的主人。。。」

  「從現在開始，我准許你使用我名義，你來代替我，指揮這些骨靈騎士。」尼古拉抖動著肩膀，嘎嘎地怪笑起來。

  「噢，讚美你，我的主人！可是它們不是普通的骨靈戰士，我卑微的法力不足以指揮這些高貴的骨靈騎士啊！」薩里那斯環視著四周的骨靈騎士，眼眶裡跳動的磷火閃現著驚喜。

  「我說過了，我准許你使用我的名義，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尼古拉斯一指點在薩里那斯的額上，一股強大之極的黑暗氣息瞬息間沒入了他的體內。

  薩里那斯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剛想慘叫一聲，但很快發現了不同。這一次，主力的暗黑之力並沒有折磨他，而是讓他渾身舒暢無比。

  「還有我的龍骨飛馬和黃金馬車，也全部歸你使用。」尼古拉閃動著熾熱白光的眼眶緊緊地「盯」著薩里那斯，陰笑著說：「你已經擁有了我的氣息，它們會全部聽從你的指揮。再等幾天，當那支帶著精靈的隊伍進入沼澤深處，你要駕著我的馬車，帶領這些骨靈騎士，全力攻擊他們。知道了嗎？」

  「主、主人。。。」薩里那斯茫然地看著尼古拉，他不明白，如此關係重大的任務應該由主人親自來執行的啊！可是尼古拉沒有再理會他，身影很快漸漸地在黑暗中消散了。

  「薩里那斯，這一次你一定要扮演好我的角色，不然我輕饒不了你。」黑暗中，傳出了尼古拉斯冰冷的聲音。隨後，夜色變得一片靜謐。

  薩里那斯呆呆地看著尼古拉消失的方向，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爬上眼前的黃金馬車。摸了摸亮鋥鋥的黃金車轅，薩里那斯的牙關格格地響了起來，當然，這次倒不是因為害怕。

  一定是主人發現了自已的忠心，所以才賜給自已如此巨大的榮耀。雖然主人的用意是不可揣度的，可是作為一個偉大和高貴僅次於主人的自已，猜出這樣的結果也很正常的啊。。。

  格格、格格格。。。薩里那斯興奮得快要發狂了。看著眼前白茫茫地跪了一聲的骨靈騎士，薩里那斯舉起了手中冒牌的「黑夜之呻吟」，朝前一指：「以我的名義——」

  地上的骨靈騎士齊刷刷地翻身上馬，舉著兵器，在馬上對著薩里那斯整齊劃一地行了一個撫胸禮。

  「前進！」薩里那斯一聲尖叫，龍骨飛馬扇動長長的骨翅，黃金馬車騰空而起。幾個離得稍近的骨靈騎士閃躲不及，被龍骨飛馬的巨翅拍中，立即被拍散了架子。

  其他的骨靈騎士頭也不回，追隨著黃金馬車，浩浩蕩蕩而去，沒有誰回頭看一下變成了碎骨的同伴。

  對於骨靈騎士而言，死亡或生存都是同樣的沒有意義。他們來到個世上的唯一價值，就是服從，服從比自已強大的暗黑存在，去征服和殺戮任意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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