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今夜，同衾共枕吧

  「喜歡一個人，就不免生出貼近的情緒來。

  身體亦或者心靈。

  想認識他的朋友，想了解他的事業，想知道他的夢。希望共有一張餐桌，願意同用一雙筷子，喜歡輪飲一杯茶，合穿一件衣，並且同衾共枕，奔赴一個命運，共寢一個墓穴。」

  符橙雀忘記打哪兒讀過這句話，彼時還未與溫煜有什麼深層次的關係，她讀不懂這話，甚至目光一掃，這一頁紙張就翻過去。

  毫無感觸。

  今天，這句話仿佛拓印在面前的門上，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她略略有些明白「希望同衾共枕」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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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很簡單的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推搡著向前走，催促她離了自己的被窩，躍入小竹馬的懷抱里。那裡很暖和，香香的，從很久之前她就知曉。

  可縱然兩人關係如今已經很親密了，同床共枕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想都讓人臉紅心跳吧？

  是吧！？

  所以讓她大搖大擺大大咧咧的進去，打開燈，居高臨下的對床上懵逼的小男友說一聲「呀，快快掀開被窩，今晚我要同你睏覺！」那是萬萬做不到。

  可她也不肯走。

  立在門外，符橙雀有一萬個羞赧的想法在誕生，卻沒有任何一個想法在叫她回頭。

  她就是想啊，想要進去。

  羞恥一點也不重要，今晚能否躺到那張床上去才重要！她想要窩在那大大的床上，裹住她的不止有被子和香味，還有溫煜的懷抱。

  要睡！還要比沙發上那會兒時間更長，要更暖，要更親密無間！要一直到明天，同時看到朝陽照在臉上。

  符橙雀給自己點點頭，旋即犯起難——

  只是……該怎麼進去呢？

  左右彳亍許久，少女終究咬住牙：

  想屁叻，她堂堂女帝臨幸小男友，同他睡覺覺，有什麼好想的！

  進了！

  腦瓜子駁雜的想法倏忽之間束成一團，靈台清明，她清爽地「嗬」一下舒口氣。

  下一瞬，她又驟然捂住嘴巴，渾身縮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點聲！

  她要小點聲！

  不能吵醒小煜了！

  偷偷的，還是偷偷好一些……

  心臟咚咚咚猛烈的跳動，身體發熱，呼吸截然相反——很輕很靜，一股氣全壓在胸口裡。

  停頓一會兒。

  符橙雀慢吞吞的握上把手，冰涼涼的金屬反而讓她舒服一些，收著力氣輕輕一旋，溫煜房門毫無意外的打開了。

  少女推開一道縫，貓著腰瞄一眼。

  裡頭烏漆嘛黑的，只有幾道電源指示燈的微弱紅光在閃爍，細細去聽，好像能聽見溫煜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睡啦？

  好耶！

  少女心中大喜，加速動作，快步溜進房間，反手還關了門。

  一套下來，溫煜的呼吸沒有任何變化。

  房間近乎黑暗，抱著自己枕頭立在床位的符橙雀看不清溫煜的臉，倒是看清床上的輪廓。床上像一個小山包，包裹住其間做著甜夢的人。

  真好呀，看著就暖和，看著就舒服！

  ——我來啦！

  她心間喜滋滋起來，快樂和期待在此瞬間爆發。她的目光在床上游離片刻，迫不及待的琢磨著怎麼上去。

  直接爬到床頭那邊嗎？但那裡離溫煜腦袋難麼近，肯定一下他就醒了。

  那從側面？

  唔……

  思忖少頃，橙雀女帝決定——從床尾鑽進被窩，然後朝著床頭爬！

  想法擬定，符橙雀也不猶豫，摟緊枕頭，先坐到床尾——軟軟的床墊托著她陷下去，可太舒服啦——而後踢開拖鞋，摸索著找到被子的邊緣，屏息靜氣的慢慢掀起，待得高度合適，身子一低，鑽了進去……

  ……

  有個姑娘在做賊！

  還捏貓貓的是採花的賊，他溫煜就那朵馬上要被採擷的嬌花。

  這賊很不熟練，進門的動作一點也不輕，旋開門鎖的一瞬間溫煜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清醒過來，然後睜著眼睛看著這姑娘的黑魆魆的身影進到房間，還好似聽見她「嘿」的竊笑了一聲。

  他沒吭聲，繼續看著。憑感覺，溫煜知道這笨賊立在床尾站了一會兒——

  約莫那會兒她腦袋裡小人在打架。

  他當然知道這笨蛋採花賊是符橙雀，可也更加好奇她接下來會做什麼了。

  至於小女友為何會夜襲，他心底還是有些譜的。

  兩人相戀很長時間了。暑假那會兒也常互相在對方的臥室里恩恩愛愛，符橙雀在他床上打滾的時間越來越長，但始終的，二人沒有一起在一張床上睡過覺，哪怕是如今——

  二人已經實際的同居到一起，也沒有躺一塊去。

  溫煜雖心中很想，但也並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強迫小青梅。

  或者說，他心中那條「同床共枕」的線是小女友生日或今年元旦那天。

  不過今晚摟著小女友在沙發上小憩，依偎而眠，雖不長久，可感覺也特別特別好。

  想必符橙雀那會兒也是同樣的想法。

  所以……也因此勾起她心中的「饞蟲」，想要繼續那份相依，於是乎，小青梅今晚膽大夜襲，做了那實習採花賊？

  溫煜暗笑著捉摸，心底陡然升起一份期待來——

  小青梅，會上來嗎？

  她會爬到自己床上來嗎？

  心底的悸動突然強烈起來，他恨不得立刻站起來，直接將那個痴愣愣的女孩一下拉進被窩裡，摁著她躺下，與他大被同眠，一床兩好，雙棲雙宿……

  可他又怕，怕嚇到小女友，驚到她的這一份勇敢，或者，讓她覺得自己很著急——嘖，雖然他真的很急——但……

  啊，還有。

  要是符橙雀真的上來了，躺下了，他能擁著她，要做什麼？

  她來了，他能做什麼？

  親親摸摸可以嗎？

  應該可以。

  還有呢？

  更多的呢？摸更多的地方可以嗎？手、肚子、胸或者……

  嘶……

  溫煜內心戲如波瀾翻湧，不過表面上，他也一動不動，躺屍似得等待著。

  突然，他察覺到床的一角沉了一下，腦袋裡紛亂想法隨之一頓，所有注意力朝著那方涌去，壓住心緒壓住呼吸，等待著、期待著。

  伴隨著床鋪一沉，緊接著，腳處也湧入冷風。

  溫煜知道，符橙雀掀起被窩一角，他內心喜悅沖天：來呀，巧兒，進來呀！我抱著你睡覺，什麼也不做，就抱著你睡覺！

  下一秒。

  一個小腦袋咚一下撞到他的腳上來……

  溫煜：「……」

  ……

  他喵喵的！！

  恰了大虧了，有隻臭腳攔路！

  ——黑漆麻烏的被窩裡，符橙雀樂極生悲，才進被子一秒，腦袋就咚一下撞到溫煜的腳底板。

  女帝氣到哆嗦，好你個臭溫煜，居然敢拿你的腳踩我的腦殼！！！

  雖然是意外，雖然是她自找的，但等著哇，明天找你算帳！

  腳丫子給你折咯。

  她壓著氣，氣咻咻地拿手撥拉開，再略調整一下姿勢，吭哧吭哧的繼續往裡爬。她也不是撅著腚子爬的，那樣被窩隆地太高，動靜也大，她覺著自己像一隻抱著炸藥包的勇敢的蚯蚓，在蠕向溫煜的枕頭那裡。

  好怪呀。

  她又覺得很好笑，也好玩。

  還特別的讓人生出困意來。

  打一進被窩裡，那股她心心念念許久的溫暖就將她包裹個滿當，如她所料，裡面不僅沒有什麼怪味，還香香的，她可喜歡聞了。有區別於她身上的味道和臥室的香氛，是那種只屬於溫煜身上的氣味，平時在外頭很淡，但著被子一蓋，這氣味充斥其中，少女覺著吸到頭暈目眩，卻也渾身舒坦。

  爬過腿部，到了肚子那塊，溫煜側躺的動作讓這裡空間忽然大了許多，符橙雀的動作為之一頓。

  呀，這裡好誒。

  要不然，乾脆就在這裡，睡覺覺吧……

  她仿佛倉鼠找到了自己的溫暖小窩，聳動兩下，把腿也全收進被子裡，背部貼進溫煜肚子窩窩裡，像只弓起的蝦米，整個人也隨之身體放鬆，怡悅舒適。

  少女恍惚中覺乎自己回到某個暴雨的夜晚，濕冷到哆嗦時那一個熾熱擁抱，鼻腔里鑽入的氣味，又和那晚上的床鋪一模一樣——

  這是她最想要的暖暖，這是她最期待的安心感呀！

  閉上眼，有如一隻泡泡，她縮著身子躺在其間，什麼也不怕，什麼都美好！

  能一直一直躺著就好了。

  她露一個無聲的笑，喜滋滋的想。

  只可惜，這樣的美好在被窩這種悶悶的地方根本無法持續太久，符橙雀窩了不過一兩分鐘，腦袋便昏昏沉沉起來。

  捏貓貓的，要憋死啦！

  好熱，呼吸也難受。

  要出去，要出去透透氣……

  ……

  真的進來了啊！

  小青梅真的鑽進了這被窩裡，朝著他蠕來。

  床上仿佛多了一隻「偷腥」的貓貓，小心翼翼的鑽著，尋找合適的、安全的位置貓下。

  溫煜就盯著床鋪，看著昏暗之中的被窩隆出額外的一塊輪廓，伴隨著符橙雀的動作在隱約起伏。

  他內心喜悅不已，卻反倒是更加不太動彈了，只留出身體感覺，觸手似得在被窩深處蔓延開來，感知著符橙雀的動作——

  她一上來就撞到了自己的腳，兀自嘶呼嘶呼的生氣，噗，憨憨女友什麼時候都會給他驚喜啊……

  她嘿咻嘿咻的往中間磨蹭，睡衣剮蹭到他的小腿，動作真不小，她自己估計還覺著沒什麼吧……

  再然後，她終於腦袋到了他肚子那塊，停下了。

  停了那麼一會兒，又動了，這次，卻是整張床都在噗嘰噗嘰的輕響，腹部也緊接著感受到有溫熱的身體貼上來，粘緊——

  小青梅靠著他了！

  依稀之中，溫煜好像聽見被窩中符橙雀愜意而滿足地呼氣聲。

  是打算就這樣睡覺嗎？

  悶傻你啊！

  果不其然，不過一二分鐘，裡頭就傳來小青梅呼哧呼哧的略顯沉重的喘氣音。

  肚子周圍的熱量分明高了一大截！

  這個微憨的女朋友跟筍似得，正在努力往外冒。可她又不敢動作太大，怕吵醒溫煜，於是乎，喘氣更重……

  溫煜惱了。

  他嘆口氣，手往被窩裡一探，精準抓到符橙雀的手臂，而後在少女「啊呀——」的一聲驚呼之中，用力一提溜，直截了當的旱地拔蔥，將女孩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符橙雀懵逼了。

  剛剛她還在被窩裡磨蹭呢，想要出去透透氣，結果下一秒，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臂，還沒反應過來，「嘩啦」一下出了被窩。

  涼爽的空氣撲面而來，原本燥熱的面龐迅速冷卻，昏沉的腦殼也清明許多。

  可她沒動。

  抱著自己的枕頭，一動不動。

  甚至連呼吸都憋住了。

  一隻手在被子裡攬住她的腰，覆在她的肚皮上，朝後輕輕一拉，她的身體也隨之一滑，貼到後頭的胸膛之上。

  小煜沒睡……

  小煜知道我來了，小煜拉我……

  小煜抱住我了……

  小煜的鼻息在我脖子上……

  ——我們同床共枕了。

  少女剎那之間呼吸急促，身體起伏，她的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白也有黑也有，日夜分不清，氣味聞不見，聲音聽不到，只身上的觸覺滿溢，曉得有個人躺在她的背後，摟著她睡覺……

  有那麼一會兒，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那麼摟著。

  兩心尋近，共一時清夢。

  良久。

  突然，夜色波動一下，有人說話了。

  「你自己來的。」溫煜笑著說。

  「……」

  安靜給了符橙雀不少安慰，黑夜之中，她囁喏幾下嘴，斟酌半天才終於回應：「你、你沒睡……！」話語之中還是略略有些氣氣的。

  「我睡了，被你攪和醒了。」

  符橙雀有些愧疚，氣一下泄了，哼唧說：「我要回去了。」

  「你自己上來的。」

  「讓我走呀。」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走不了了。」

  符橙雀氣憋憋的去掰那隻手，扣了兩下沒弄下來，她扭動起來。

  被窩裡的熱氣一下全跑了。

  「別動別動。」溫煜柔聲道：「被窩都不暖了。我不動，你也別動。」

  符橙雀停住動作。

  兩人安靜的躺了一會兒。

  「巧兒。」溫煜又喊。

  「嗯……」

  「在這睡吧。」

  「不睡……」

  「為什麼？」

  「你會幹壞事。」

  「我保證以後才會幹。」

  「……」

  捏貓貓的臭溫煜說什麼叻！

  少女心頭麻麻的。

  可是呀，她忽然聽見外頭的風在鬼哭狼嚎，黑漆麻烏的深夜開始變得嚇人。這被窩越來越暖，身體越來越沉，小煜摟她的動作那麼輕柔，使她滿心甜蜜……啊，有什麼理由離開呢？

  她本來就要來睡覺的呀。

  沉默半晌，少女朝著被窩裡縮了縮腦袋，聲音在幽幽夜裡響起，「小煜。」

  「嗯？」

  「不可以做壞事。」

  「可以做什麼？」

  「抱我睡覺。」

  「想要抱？」

  「……想！」

  「好！」

  小屋子安靜幾分鐘，兩人的呼吸重新均勻。

  少女忽然問：「你要摸肚子嗎？」

  「要！」

  「給你摸。」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