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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前世今生(下)

2024-11-18 01:47:32 作者: 樹下野狐

  第203章 前世今生(下)

  拓拔野雲里霧中,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天元逆刃,想到先前那古怪奇異的情形,腦中陡地一亮, 駭然忖道:「是了,難道竟是那十二時盤和天元逆刃、不死樹根交相作用,使我……使我回到八百年前?但我又為何會變作古大俠?難道是我附體到他的身上麼?或者……或者我的前世就是古大俠?」心中大震,又驚又奇,只覺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驀地探手入懷,十二時盤赫然猶在。周身上下, 除了這十二時盤之外,再無一物屬於「拓拔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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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野望著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望著刀身所映照的古元坎臉容, 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一生之中,從未有如此刻這般恐懼害怕。

  突聽簫聲寥落,如訴如泣。拓拔野霍然一震,轉身望去。綠樹紅花簌簌搖動,一個綠衣女子轉身疾步而出,素手懸握一管洞簫。清麗絕世,翩翩如畫,竟是姑射仙子!

  拓拔野失聲道:「仙女姐姐!」待要追去,卻又忽然頓住。驀然想起既在八百年前,這女子自非姑射仙子。

  那女子停住身形,回眸冷冷望他,秋波橫流,傷心欲絕,淡淡道:「古大俠既已下定決心作她的靈獸, 任由召喚,又何必纏我?仙女姐姐?清蘿可擔待不起。」

  拓拔野登時恍然,原來她竟是八百年前的木族清蘿仙子。早聞古元坎風流倜儻, 處處留情,想不到與她竟也有一份孽緣。

  突然想道:「難道我前生當真就是古大俠?早在八百年前便與兩位姐姐糾葛不清了麼?」臉上滾燙,不知是喜是憂。

  清蘿仙子見他怔怔而立,殊無半點挽留追回之意,眼眶一紅,轉身翩然飛起,御風而去。

  拓拔野叫道:「姐姐,等等……」正要追去,腦中突然又是一陣裂痛,「啊」地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眼冒金星,耳中噪音滾滾,如驚雷迸炸。幻象迷離,無數影像眼花繚亂地從自己腦海中閃過,念力迸散,意識漸轉混沌。

  依稀覺得自己關於拓拔野的記憶逐漸淡去,而關於古元坎的諸多回憶卻越來越加鮮明,巨浪般地層層淹涌……迷濛之中,拓拔野心道:「糟糕,只怕當真要變回古元坎了……」驀地想起龍神,想起駙馬選秀,想起纖纖,想起雨師妾和姑射仙子,心中大痛,一咬舌尖,趁著劇痛中的瞬間清明,霍然站了起來,喃喃道:「不成,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八百年後!」

  奮起全力,大喝一聲,將天元逆刃刺入不死樹的樹根中,「轟!」氣浪迸爆,猛地將他掀了起來,搖曳飄蕩。

  拓拔野咬牙忍痛,左手顫抖著將十二時盤放到刀身之側。陽光刺眼,嗡然激響中,神盤寶刀激撞起碧光白芒,沖天亂舞,投射在樹根上。

  轟隆巨震,天昏地暗,飛沙走石,那狂猛耀眼的七彩絢光漩渦似的迸爆怒轉,一股難以想像的強大吸力滾滾鼓舞,將他陡然吸入……天搖地動,彩光迷離,仿佛整個世界突然崩塌了。在那混亂而驚人的光流渦旋里,拓拔野倏然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拓拔野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恍惚中想起適才發生之事,驀地大叫一聲,跳將起來。

  陽光明麗,微風清冷,深壑中一片寧靜。綠草輕拂,十二時盤靜靜地嵌在地隙中,閃耀著淡淡的碧光。

  咫尺之距,古元坎石像微笑盤坐,右手所握的天元逆刃依舊插在不死樹根中。

  他低頭自望,青衫鼓舞,斷劍斜懸,珊瑚笛紅光閃耀,天元逆刃所映照的臉容又變回了「拓拔野」那英秀的顏容。一切都與昨夜一無二致,除了那不死樹斷裂而燒焦的樹根,以及枯死的萬千樹須。

  拓拔野心下一陣恍惚,突然分辨不出自己是否當真回到了八百年前,或者,那僅僅是一場幻夢?

  他呆呆地站了半晌,彎腰拾起十二時盤。翠光隱隱,那背面的上古文字突然變得極為熟識,看了片刻,心中大跳,失聲低呼,其上的每一個文字他竟似全都認識!俯身凝望天元逆刃,其上刻寫的那些上古文字,原本宛如天書,此刻卻也毫無難處,朗朗可讀。只是文字破碎,極難連貫,語意夾雜不清。

  拓拔野腦中一亮,突然明白,必定是此次穿梭時空,喚醒了某些深埋著的前世神識,是以毫不費力地認出這些太古文字。心中又驚又喜,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恐懼。

  回頭凝望古元坎神像,苦笑不已,忖道:「原來我景仰無已的古大俠,竟然就是自己的前生!難怪初見他時,覺得這等面善親切。」心下仍覺得頗為古怪滑稽,難以相信。

  看著那天元逆刃,又想:「不知岩壁中的半截刀身是否還有文字?待我再試著拔它出來看看。」握住刀柄,奮力朝外拔奪。

  突地一松,轟然倒飛,他握著刀柄直接飛退了六七丈。「砰」地一聲,石像被他拖掃在地,石臂應聲斷裂。

  拓拔野大感意外,想不到這一次竟毫不費力地拔了出來。凝神探看刀身上的所有文字,依舊殘缺不全,皺眉心想:「這些上古文字當是法術神訣,但不知為何破碎不成章句?」

  他心念微動,想起兩大神器交相作用後,那互相參差迭合、投射在樹根上的金光文字,登時明白:「是了,時盤上的上古文字須和天元逆刃上的文字交錯合併,才能組成完整的字句!」

  當下聚意記事珠,凝神默想昨夜那閃閃發光的金字,閉眼默念道:「昔者盤古,破陰陽兩氣,始有宇宙。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盤古之氣浩然天地,是謂之道;盤古之神充盈太虛,是謂之神。夫宇宙有道,五界惟神。神與道合,則無極不可往也,無窮不可盡矣。得此道者,神與化游,光陰一寸,可縱橫宇宙之涯,窮極四表八荒。夫此道也,謂之回光……」

  拓拔野陡然大震:「回光訣!」難道這兩大神器所刻的,竟就是上古失傳的金族法術「回光訣」?

  相傳回光訣為盤古大神所創,練成此法,則可以縱橫宇宙,穿梭時空,無所不能。但太古浩劫,刻此神訣的五色石被女媧大神用作補天,僅有斷章殘句流傳後世。數千年來,又因傳本不同,分為「回光訣」、「光陰訣」、「神遊訣」等諸多流派。其中又以「回光訣」最為正宗。

  但是戰歷600年,西荒蠻族聯合水族、土族攻滅崑崙,「回光訣」也因此失傳。想不到竟會分別刻寫於十二神盤與天元逆刃上。

  驀地想起昨夜遇見的長留仙子,她似乎也從某處學得回光訣的斷章,練成了驚神泣鬼的「一寸光陰」。

  倘若自己也能習得其中奧妙,豈不可以幫助蚩尤擊敗水妖,重建蜃樓城,恢復大荒和平麼?想到此處,拓拔野登時精神大振,仔細往下看去。

  但那「回光訣」極是艱奧生澀,竟比《五行譜》還要難懂幾倍,其間又似乎有許多斷漏之處,越到後來,越是拗口難解。

  拓拔野讀了片刻,只覺頭昏眼花,真氣凌亂。心中一驚,忖道:「萬事順其自然,眼下無法參詳,是我修行不足,倘若強行索解,只怕反要走火入魔。」

  當下不再多想。轉身望見橫亘在地的古元坎石像、碎裂的手臂,拓拔野心下慨然。心裡忽然萌發強烈的衝動,想要重新回到八百年前,探明自己前世的生死之謎。但立時想起眼下身負的重託,收斂心神,忖道:「罷了,等這些事情了結之後再說罷。」默念法訣,真氣飛舞,將石人斷臂重新續上。

  當是時,突聽遠處隱隱地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拓拔太子!拓拔太子!」拓拔野一震,凝神細聽,似是陸吾帶著游痕等偵兵正四處尋他。

  心下大喜,正要應答,突然想道:「也不知金族知不知道古元坎坐化此處?一定不知,否則早已將天元逆刃收去了。古元坎既選擇在此處坐化,只怕是不想讓旁人發覺。我現下若將金族眾人叫來,未必便是好事。待我日後查清了他生死原由,再稟明白帝便是。」

  當下將天元逆刃重新插回崖壁,又將古元坎的石像穩穩放平,躬身拜了三拜。突然想到自己竟給「自己」行此大禮,實在滑稽之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轉身飛掠,從那山洞甬道一路飛奔而出,穿透巨瀑,重回南淵之中。

  雖是早晨,南淵中仍是白霧瀰漫,光線幽暗迷離,比之瀑布後的晴朗山谷又是一番情景。凶獸飛禽聞見他的氣息,紛紛驚慌逃散。拓拔野縱聲叫道:「陸虎神,拓拔在此!」

  歡呼迭起,白霧中人影隱約閃爍,陸吾帶著數十名精銳偵兵飛沖而下,喜道:「太好了!我們找了太子整整一夜哩。現在西陵公主總算可以安心寢食了。太子如若不累,咱們立即趕去參加駙馬選秀罷。」

  拓拔野心下感激,行禮謝道:「只是我母王尚未找到……」

  游痕笑道:「太子放心,我們昨夜已經找著龍神了,她只是中了些獸毒,已經交由靈閃十巫救治了。那十個老妖……老神仙見是太子的母親,都打點起萬二分精神,嚷嚷著要將她治好呢。」

  拓拔野大喜,既有十巫相救,龍神定當無恙。當下謝過眾人,騎乘怪鳥,隨著他們朝瑤池飛去。

  一路相詢,得知那搶走窫窳的神秘人依舊沒有找著。窫窳中既無科汗淮的真身,龍神又中毒昏迷不醒,昨日的那番風波也就自行平息。纖纖的情緒也已大為穩定,只是擔心拓拔野生死,昨夜徹夜未眠。

  拓拔野聽了心中稍稍安定。

  艷陽高照,天藍似海,雪山純淨明麗。

  眾人急速飛抵群仙宮,此時駙馬選秀的第二輪已經進行過半。眼見拓拔野平安歸來,八殿群雄無不譁然震動。

  樂聲悠揚,拓拔野在眾人注視之下,微笑行禮,穿堂過廊,回到四海殿席上。纖纖大為歡喜,暗地鬆了一口氣,緊繃了許久的俏臉終於露出笑意。姬遠玄、烈炎、六侯爺等人見他安然無恙,俱是大喜,紛紛傳音招呼。

  掃望八殿群雄,拓拔野心中忽起滄桑之感,雖只相隔一夜,他卻在八百年間穿梭了一趟。若非自己及時醒覺,將天元逆刃插回不死神樹,只怕自己此刻早已完全遺忘了「拓拔野」的神識,徹底還復為古元坎,在八百年前的瑤池,參加另外一個蟠桃會了。想到此處,心下微有荒謬之感。

  六侯爺嘿然道:「小子你來得正好,就快輪到你了。鼉圍、涉馱被十四郎和杜嵐擊敗淘汰,形勢大大不妙。你若是不來,纖纖公主多半立時又要終止選秀了。」

  話音未落,卻聽玲瓏浮台上一聲大喝,龍石赤光迸爆,一掌擊中張玳,將他擊落瑤池之中。赤火大殿登時一片歡騰。

  黑木銅大聲道:「第七場,龍族太子拓拔野對陣水族白雲飛白公子。」群雄又是一陣騷動。自昨日拓拔野兩招擊敗木族葫蘆仙之後,眾人便對這新近崛起的傳奇少年刮目相看。聽說由他上陣,登時大感興趣。

  柳浪低聲提醒道:「城主,這白雲飛劍術驚人,據說盡得當年水族『劍仙』離瑰芝的真傳。只因風流自賞,花名在外,極少與人動手,名氣不是很響。城主千萬不要輕敵。」

  拓拔野點頭起身,飄然掠入玲瓏浮台。

  號聲激越,鼓聲密集,群雄轟然叫好。

  白雲飛白衣飄飄,背負長劍,俊朗英挺,神采奪人,與拓拔野昂然對立,瑤玉互映,登時贏得八殿佳麗的一片嬌呼喝采。

  白雲飛朝纖纖優雅地躬身行禮,揚眉笑道:「蟠桃盛會,群英畢集。白某能為美如天仙的西陵公主獻力,又能藉此良機,與風采照人的拓拔太子同場較技,幸何如哉!」

  拓拔野心道:「既要打擊對方士氣,便要痛擊其鋒芒最烈之處。」當下微笑道:「白公子客氣了。聽說公子劍術通神,不如咱們便以劍術一決高下,如何?」

  白雲飛一愣,笑道:「太子果然是快人快語,白某自當欣然從命。」他昨日目睹拓拔野大展神威,瞬間擊潰無相,心中頗有忌憚之意,不敢直攫其鋒,當下眉尖一揚,笑道:「不過今日既是駙馬選秀,如此風雅韻事,豈可蠻夫似的一味砍殺,大煞風景?白某有一提議,不知太子願否一聽?」

  拓拔野微笑道:「白公子請說。」

  白雲飛笑道:「你我各作一首曲子,配以詩句,交由殿中的任意一人演奏。雙方根據詩曲旋律、詞意,臨時演化出劍招。一曲終了,誰能占得上風,誰便是勝者。太子以為如何?」目光灼灼逼視,狡獪中又帶了幾分得意。

  他自負劍術高明,又精湛音樂、詩歌,便想以己之強,攻彼之弱。而白帝酷好音樂,自己若能投其所好,藉此大顯身手,令拓拔野相形見絀,自然光彩更甚,機會大增。

  群雄聞言大覺有趣,眾女更是興致勃勃,就連素來淡泊的白帝,目中亦露出幾分興趣神色。

  拓拔野對白雲飛計量瞭然在胸,微笑道:「白公子如此風雅提議,拓拔野豈感不從?」

  白雲飛大喜,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陶塤,微笑道:「素聞白帝陛下精擅陶塤,白某今日客隨主便,就用陶塤與拓拔太子切磋切磋罷。」當下凝神聚氣,悠然吹塤。

  塤聲悲曠蒼涼,意境古遠,仿佛大漠悲風,汪洋夜月。跌宕轉承之間,如孤雲野鶴,去留無跡,聽得眾人無不心曠神怡。

  白帝微微頷首,露出嘉許之色。就連拓拔野亦忍不住暗自擊賞,心道:「此人果然不負風流之名。我需得盡心竭力,徹底壓過他才是。」

  一曲既了,眾人齊聲喝彩。

  白雲飛咳嗽一聲,朗聲作詩道:「西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西風其寒,雨雪其霏。隻影隨行,孤雁南飛。其虛其邪?既亟只且!?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陵之人兮,寄心明月。」

  八殿轟然叫好,這詩即興而作,清雅纏綿,又寓含對西陵公主的傾慕,確是上作。眾女芳心大動,無不青睞有加。惟有纖纖嘴角一撇,冷笑不語。

  白雲飛沒有瞧見,心下得意,朝後退了一步,笑道:「拓拔太子,到你了。」眼神中滿是嘲弄之意。

  拓拔野微笑不語,思緒飛轉,想著以什麼曲子徹底壓下他的風頭氣勢。剎那之間,諸多曲子從耳畔一一掠過,卻覺得無一符合今日情勢。沉吟中撞見姑射仙子澄澈凝視的妙目,心中登時一動,笑道:「獻醜了。」反手一轉,抽出珊瑚笛,悠然吹奏。

  姑射仙子低咦一聲,又驚又喜。

  笛聲清亮歡悅,空靈疏雅,帶著一絲淡淡的寂寞和惆悵,赫然竟是前夜在章莪山頂,兩人一齊合奏的「天璇靈韻曲」。

  聽那笛聲悠揚跌宕,清靈悅耳,眾人塵心盡滌,飄飄欲仙,仿佛乘風而起,浴著月光,穿掠晴朗的夜空,與絲縷飛雲一齊翩翩揚舞,飛過泠泠雪山,飛過寂寂森林,飛過潺潺冰河……朝陽明麗,晨風鼓舞,瑤池水光瀲灩。拓拔野長身立於玉石浮台,衣袂獵獵,裳飛帶舞,橫笛宛轉,十指跳動如飛,眾人聽得如痴如醉。

  姑射仙子恍惚想起當時情景,雙頰滾燙如火,燒得周身火熱。見他灼灼地盯著自己,羞意大作,一時不敢凝視他的眼睛,芳心怦怦劇跳,別過頭去。

  拓拔野見她俏臉嫣紅,不敢直視自己,嬌羞之中似有綿綿情意,更是情動難已,不能自持。一時之間,竟似乎忘了身在何地,仿佛又與她回到了寂寥空曠的雪峰天湖,並肩相依,笛簫合曲……一曲既罷,笛聲裊裊。

  拓拔野深吸一口氣,凝神朗聲道:「月冷千山,寒江自碧,隻影向誰去?萬丈冰崖,雪蓮花落,片片如星雨。聽誰,露咽簫管,十指苔生,寥落吹新曲。?人影肥瘦,玉蟾圓缺,崑崙千秋雪。斜斟北斗,細飲銀河,共我醉明月。奈何,一夜春風,心如桑葉,又是花開時節。」

  八殿寂然,過了片刻,群雄如夢初醒,哄然擊掌叫好。

  纖纖笑若春花,嫣然得意。眼見眾女嬌呼頻起,秋波蕩漾,盡往拓拔野而去,白雲飛面色大轉難看。

  人群之中,惟有姑射仙子閉著雙眼,眼捷輕顫,不敢抬頭望他。聽他在大庭廣眾朗讀自己所寫的歌詞,仿佛被他抽絲剝繭,一層層地揭開自己緊緊封閉的內心,雙頰如燒,又是害怕又是歡喜又是迷惘。想起前夜的那些旖旎情景,更是呼吸不得,心慌意亂。

  電光石火間,她的心底閃過一個念頭,嬌軀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這幾日以來,那一再讓她恐懼而又期待的情感宛如狂潮巨浪,轟然鼓舞,在這一刻將她徹底淹沒……卻聽拓拔野朗聲道:「久聞木族聖女簫技天下無雙,如蒙仙子准許,比劍之時,拓拔想請仙子代為吹奏這『天璇靈韻曲』。」

  八殿譁然,萬千雙熾熱的目光一齊投射到姑射仙子的臉上。她「啊」地低吟一聲,嬌靨暈紅,心亂如麻,想要推拒,但與拓拔野的目光方一交集,立時又覺得酸軟無力,當下身不由己,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忽聽殿外號角長吹,迎賓使朗聲道:「玄水真神、北海真神、拘纓國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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