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壯的轟炸

  當前面的天空燃起巨大的火球的時候，伊夫塔奇－斯派科特上校和伊蘭－雷蒙上尉兩人駕駛的f－16戰機，處於整個編隊的末尾。

  聽到耳機裡面傳來的納胡米焦急的聲音：「前方有敵方高炮陣地，立刻爬高，立刻爬高！」的喊聲的時候，伊夫塔奇離納胡米，還有幾千米遠。

  不是伊夫塔奇故意掉隊，而是他不得不時而用手去抹一下那富有猶太人特色的大鼻子，為了保持大腦的清醒，他並沒有吃感冒藥，而現在，經過長時間的飛行之後，他終于堅持不住了，鼻子裡面的東西開始不由自主地想流出來，他不得不用手去幫助。

  這樣一來，他就沒法保持密集編隊，而又不能打破無線電靜默，所以，和長機納胡米拉開了距離。

  雷蒙在整個編隊的最後，早就發現了這個王牌飛行員今天狀態不佳，所以，他並沒有超過伊夫塔奇，而是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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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6不是汽車，沒有反光鏡，而又得不到預警機的信息傳遞，「鑿子」小隊的長機納胡米沒有發現，自己編隊的四架飛機，居然有兩架掉了隊。

  也幸虧是拉開了距離，所以，當前面的飛機紛紛中了埋伏的時候，伊夫塔奇和雷蒙兩人，並沒有選擇跟著爬升，而是提前向右轉彎，向著預定的攻擊地點飛去。

  爬高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前面的飛機飛得太近了，他們別無選擇。而兩架落後的飛機有了防備，他們沒有飛臨對方的高炮陣地上空，而是直接提前轉彎，向著預定的反應堆飛去。

  投擲這種無制導功能的普通炸彈，需要高超的投彈技巧，什麼時候俯衝，什麼時候投彈，都需要有確切的標準，這也是編隊選擇在湖泊那裡作為攻擊航線的起點，飛行十分鐘，到達一千米高空，在進入目標前一千米，從高空飛下，從預先練習的角度進行俯衝，投擲。

  在天上看地面的東西，和在地面上看到的是不同的，在不同的角度看，也是不同的，所以，選擇了不同的角度，很容易飛過目標而沒有及時投彈。

  但是，目前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自己這兩架飛機，是最後的希望了！

  伊夫塔奇看著憤怒而下的f－15戰鬥機，心情很平靜，他們即使能用機炮將對方的高炮兵全部消滅又如何？錯誤已經釀成，他們最正確的選擇，是為自己提供更多的掩護，防止自己受到對方戰鬥機的攻擊，剛才的高炮陣地表明，對方恐怕已經知曉這次的行動了。

  伊夫塔奇駕駛著戰鬥機，尋找著地標，隨時準備在高速飛過的核反應堆上方投下炸彈。只是鼻涕，還在不時地想湧出來。

  雷蒙兩眼有些紅了，昨晚還在一起討論，說著要是遭到襲擊，自己是最容易成為烈士的人，沒想到，前面的那些飛行員，已經先自己一步而去。

  報仇，報仇！雷蒙將氧氣面罩扣到臉上，雖然在三千米以下的空中並不需要呼吸氧氣，但是，為了平靜心情，為了集中精力，雷蒙開始呼吸氧氣面罩中的氧氣。

  二十公里的距離，對於高速飛行的戰鬥機來說，也就是一分多鐘的時間，兩架戰鬥機在幾十秒之後，就已經接近了奧斯拉克反應堆，高度也提升到了一千米。

  阻塞氣球！兩人望著前方的天空，眉頭微皺。

  五顏六色的氣球，密密麻麻，有幾十個，塞滿了前方幾百米高度的空中，想要從上面飛過，可以，想要俯衝投彈，很有難度。

  高速飛行的飛機，如果撞上了系放阻塞氣球的鋼纜，那麼飛機絕對會在頃刻間發生爆炸。

  「原計劃不變，俯衝投彈。」伊夫塔奇說道。轟炸小隊只剩下他們倆人，伊夫塔奇是上校，雷蒙是上尉，自然得聽伊夫塔奇的命令。

  「是！」雷蒙在無線電裡面答道，語音中有一股悲壯，飛入遍布的阻塞氣球裡面，絕對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俯衝投彈，那就只能是平投，飛機水平飛行，炸彈投下去，這種投彈，精確度非常差，除非是b－52轟炸機的地毯式轟炸還差不多。

  可是沒有辦法，現役的武器庫裡面，只有這種mk84炸彈的威力最大，能夠對付得了對方核反應堆那厚厚的水泥牆。

  轉瞬間，就進入了最後階段。

  伊夫塔奇本來是將電門切換到炸彈模式的，可是，當俯衝的時候，他突然切換到了機炮上。

  在幾個阻塞氣球的間隙里，那個高大的圓形水泥建築物，旁邊還有馬蹄形土堤，就是伊拉克的「塔穆茲－1」號核反應堆了。

  伊夫塔奇將操縱杆向前推，飛機急速向下俯衝，速度越來越快，大地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阻塞氣球，只是少兒玩具！」伊夫塔奇咆哮著，按動了手中的按鈕。

  「突突突」機腹下面的m61a1「火神」20毫米口徑加特林6管航炮，炮管在不停地旋轉著，吐出一條條的火舌，旁邊的幾個氣球，紛紛被打得隕落下來。

  好，切換到炸彈！伊夫塔奇的左右熟練地撥動電門，切換到了炸彈操作上面。

  發射按鈕只有一個，在操作杆上，而控制多種武器的發射，需要靠切換電門來實現。

  座艙前面的玻璃上，已經投影上了平視成像，只需要將那個圓形的水泥建築誤套到準星上，降到二百米的時候，按下按鈕，再拉起，就可以了。

  此時早已經顧不得看座艙裡面的儀表，伊夫塔奇兩眼直盯在玻璃上面越來越大的目標上。

  下面的高射炮陣地上，對著俯衝下來的飛機，開始了一通掃射，只是，這種落後的高炮，根本捕捉不到對方飛機下落的軌跡，茫打一通，對方的飛機卻還在俯衝之中。

  雷蒙跟著伊夫塔奇，俯衝了下去。

  看到伊夫塔奇在前面急速的俯衝中開機炮，雷蒙佩服得五體投地，難怪對方是王牌飛行員，就是這個動作，自己就做不來，這需要敏銳的反應速度，而且，還是在掛載了兩個沉甸甸的炸彈的情況下做出的。

  雷蒙不知道的是，伊夫塔奇此刻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巨大的過載，導致他產生了黑視。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這還不到五個的過載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問題，但是，今天他不舒服。本來血液就流通不暢，在劇烈的機動中，導致血液無法及時輸送到頭部，終於，他視線開始模糊，眼前一片黑暗。

  自己已經盡力了，伊夫塔奇無可奈何地按下了按鈕。

  機翼下方，兩顆巨大的炸彈靈巧地脫離了機翼掛架，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下面墜落。

  伊夫塔奇感覺飛機忽然一輕，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操縱杆向後拉，再晚的話，恐怕就要墜毀了。

  上一時刻，雷蒙還在佩服王牌飛行員的本事，這一刻，卻睜大了眼睛：那兩顆炸彈，根本就沒有向反應堆飛去，而是落向前面的汽輪機組廠房。

  （核反應堆只是提供熱量，將熱量傳遞給水，變成高壓水蒸氣，再推動汽輪機轉動，帶動發電機發電，或者輸出動力。）

  該死！轟炸航路出錯，過晚進入了俯衝，俯衝角又太小，這麼飛，會錯過反應堆的。雷蒙心中煩躁。

  拉起來，再一次進入？雷蒙望著已經接近的大地輪廓，咬了咬牙，將操縱杆接著向下壓。

  增加俯衝角！改為九十度垂直俯衝，就不信炸不到反應堆上，雷蒙下定了決心。

  機頭逐漸向下低，最後，幾乎是正對著地面，平顯的紅圈已經套上了那個圓形的建築，雷蒙打開了武器保險，準備投彈。

  這種俯衝，需要極大的勇氣，速度如此之快，只要晚0.1秒，就是機毀人亡。而如果投擲過早，那這種炸彈可能會落空。

  雷蒙用眼睛的餘光掃著高度表，在飛快地轉動著，很快，高度就要接近200米了。

  雷蒙的右手，已經按在了操縱杆的發射按鈕上，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投彈，然後快速拉起，稍微慢了，自己就會和大地熱情地接吻，成了肉餅，被薩達姆不加油蘸醋地吃掉。

  忽然，雷蒙感覺到機身在劇烈地顫抖，突然，眼前的景物開始飛快地旋轉起來。

  糟糕，進入了尾旋！

  （尾旋是航空器在持續的失速狀態下，以很小的半徑沿很陡的螺旋線航跡面旋轉，同時急劇下降的運動。f－16的機載電腦已經做了限制，正常情況下，很難進入尾旋，但是，飛行員在進行特殊任務的時候，為了增加飛機的機動性，會認為解鎖機載電腦，也就是說，電腦不再會禁止飛機做出這些可能會造成事故的動作。）

  在這種低空中，根本沒有能力改出尾旋，唯一的選擇，就是彈射逃生。

  雷蒙沒有猶豫，他已經沒有選擇，他拉下了座椅下面的彈射拉環，「嘭」的一聲，四隻破蓋槍同時發射，將玻璃座艙蓋打出四個窟窿，接著，彈射座椅的火箭開始點火，推動座椅向上升，座椅頂開了座艙蓋，帶著雷蒙飛出了座艙。

  在下一秒，飛機就撞上了地面，轟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