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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內外參透

2024-05-06 16:59:45 作者: 鍵盤戰鬥家

  丁勝安最終選擇了為將軍夫人奔走。

  當年秦夫人打理家業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效力,實則近些年來,夫人的手段令他嘆服。

  

  面對夫人的托請,他屢受恩情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悄悄的去往草原上的彰武城。

  科爾沁奧巴年老體衰,聽說已經不能下床,讓人沒想到的是熬過了寒冷的冬日。

  既然連冬天都熬了過去,天氣漸暖,多半不會有事,但是並不影響金江鎮在草原的深入。

  建成數年的彰武城,還有一座新的法庫城,讓第一鎮牢牢的控制了東部草原。

  以兩城為根基,逐漸往外擴張。

  馮勝之從科爾沁草原歸來,帶回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聽到馮勝之的話,劉承敏不由感到好笑。

  此人倒是好心態,令人佩服。

  和外界的猜測不一樣,馮勝之在第一鎮沒有怨言,仿佛正常的調動,以他的威望和資歷,又讓第一鎮得到了極大的支持。

  在他的面前,劉承敏不敢擅專。

  草原和內地不一樣,各部有自主性,當金江鎮強大起來後,很多部落選擇了金江鎮。

  這是大勢,劉承敏不認為會有什麼壞消息。

  馮勝之知曉劉承敏的性子,不喜歡說笑,因此沒有繼續賣關子,開口如實的告知。

  「奧巴同意第一鎮在通遼修城,但是他提出了個要求,希望將軍納他的孫女。」

  「這件事應該沒有問題。」

  劉承敏知曉大哥的性子,不會拒絕此事,可見馮勝之還皺著眉頭,就曉得他還有話沒有說話。

  「奧巴還提出讓自己的重孫,和將軍的女兒定下媒妁之約。」

  馮勝之說完,劉承敏沉吟了起來。

  奧巴內心的打算,劉承敏看的清楚,隨著金江鎮無可避免的控制科爾沁,大部分的部落都會投靠己方。

  此舉的目的,是為了保證奧巴一枝在科爾沁的地位不受動搖。

  而且奧巴也考慮了漢人的風俗人情,沒有徹底提出蒙古上層的那一套方式,雖然也有不符內地的風氣,卻不是不能接受,可見其誠心。

  「我大哥和常人不同。」

  劉承敏無力的向馮勝之解釋。

  「普通人家重兒子,唯我大哥兒女並重,且因為女兒之事不同,實則有偏疼女兒之心。」

  馮勝之嘆了口氣。

  雖然他和劉承敏身份有別,但也不是沒有聽聞過此事,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為難。

  「我大哥多次在家裡說過,對小侄女的婚事,必定等侄女長大後,以她的心意為重,不會強迫小侄女。」

  「此事我們知道,但是奧巴不知道,如果將軍拒絕,恐怕引起他的誤會,認為我們不願意保住他們一枝在科爾沁的地位。」

  馮勝之一臉的擔憂。

  如果奧巴不反對第一鎮修建通遼城,那麼以通遼城,彰武城,法庫城三地為犄角,不但含括了整個科爾沁,還把靠近瀋陽一帶,偌大的遼河套變成了穩定的大後方。

  無論對於金江鎮在草原的統治,還是對於移民人口到遼河套屯田,都是百利無害之事。

  「這件事我們都做不了主,還是讓將軍做決定吧。」

  劉承敏改口說道。

  隨後猶豫一番,還是決定把賈環來第一鎮的消息透漏給了馮勝之。

  果然。

  馮勝之露出詫異的目光,好奇的看向劉承敏。

  劉承敏苦笑不已。

  很多事情可以意味不能言明。

  以他對大哥的了解,夫人的舉動,大哥必定是知情的,但是知情不代表高興。

  但是不高興也並不意味否決。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更不敢插手大哥的家務事,這是件讓人不敢大意,又不敢沾惹的大事。

  馮勝之連問的興致都沒有,直說讓劉承敏自己看著,躲麻煩一般的匆匆離開。

  軍鎮的事情,本來就是節制使和鎮使商量著辦,前者主管軍,後者主管政。

  軍中人事上,節制使有提議權,鎮使有上報權,軍司則有蓋章權,現在馮勝之不插手,明顯就是讓劉承敏獨斷的意思。

  劉承敏無奈,只能親力親為,思前想後,最後把賈環安置到了章毅營中。

  ~~~~~~

  周吉緊張的滿頭是汗,也不敢擦,任由流在眼睛裡,低著頭等候將軍的吩咐。

  唐清安握著筆,墨水滴在白紙上,猶如心裡插了一根刺,久久不願下筆。

  「此事不要傳出去。」

  「老爺放心,兩個婆子不敢瞎說,夫人不會知道的。」

  周吉連忙答道。

  將軍在東海堡還是百戶時,他屬於將軍手裡的兩小旗之一,十餘年來翻天覆地。

  將軍貴為平遼侯,麾下戰兵十萬,百姓數百萬,實乃一方之主也。

  言出法隨,自生光芒,令人畏懼膽寒。

  周吉怕苦怕死,不願意從軍,知道自己的才能不足,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人情方面。

  人最難的是自知之明。

  周吉看的通透,於是早早放棄官途,選擇投靠了將軍,成為了將軍家中的管家。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周吉是平遼侯府的大管家,無論何人都得給他情面。

  他周吉也有兒子,也有孫子,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族考慮,對將軍無論公私,皆死心塌地。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出去吧。」

  唐清安放下筆,把空白紙張收起來放到一邊,上面雖然沾墨有了污跡,但仍可使用。

  亮堂堂的書房裡,周吉的身影顯得渺小,退的有絲狼狽。

  「吱呀。」

  隨著大門的關閉聲,整個屋子陷入了沉寂。

  高處不勝寒。

  沒人敢向他說心裡話。

  當年,彭大海不顧旁人的勸告,為了手裡將領的事情,跑到自己面前力爭。

  今日的彭大海,也不敢向他說真話了。

  連彭大海都如此,何況其餘的人呢。

  金江鎮的新學新政,很多人不滿,沒人敢把苗頭對準自己,但是他們對準了林如海。

  很多人不滿自己的隱忍,想要入主中原,所以推出了陳德言試探自己。

  馮勝之有沒有不滿?

  顧應時呢?

  唐清安不清楚。

  王府的野心,賈府的糾結,史府的觀望,薛家的擴張,林如海的結網……

  這些都是人心。

  身居高位,要做的就是滿足大部分人的人心,違背人心的下場,就是眾叛親離。

  誰也無法免除,包括後世。

  唐清安很清楚的感覺到,當年以仇恨大義集結起來的金江鎮,隨著權勢的擴張,人心漸變。

  簡而言之,需求不一樣了。

  以前的人們,追求的是報仇,現在的人們,開始貪慕權勢。

  「烏推官來了。」

  外頭有人通報,得到了裡間的允許,侍衛推開了門,烏順腳步輕飄飄的走了進來。

  這是他第一次進到表弟,不,平遼侯的書房。

  「坐。」

  唐清安笑道。

  二表哥烏忠心太大,四表哥烏良心思太淺,唯有三表哥烏順,想法雖然不少,但是謹守規矩,不敢逾越一步。

  人如其名,一個順字。

  現在的唐清安,要的也只是一個順,並不要求烏家有太多的才幹。

  金江鎮人才不多,但也不少。

  有了才,就有了心思,有了心思就有期盼,就不容易順從。

  等烏順恭敬的坐下後,唐清安沒有遲疑,直截了當的告訴讓他來此的用意。

  「軍司掌書一職空缺了年余。」

  唐清安開口說道。

  「因為我打算讓你擔任此職位,又恐你能力不足,因此觀望了如此之久。」

  烏順內心激動,千言萬語編練了又精簡,是向表弟表忠心呢,還是表示一定不辜負重望呢。

  剛想完一句覺得刻意,顯得生疏感情,立馬想到下一句話,還是不滿,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索性一言不發,只聽將軍的安排。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很多人希望我能入主中原,但是我要的不是一個流離失所的中原,金江鎮也承擔不了失去中原富裕的後果。」

  金江軍養精兵,年年發動戰事,既要做到不擾民,反而還需要接應大量的流民,從何處來收益?唯商貿一途。

  中原商貿一毀,就是抽出金江鎮之根基。

  沒有選擇傳統的耕戰,而是選擇以商養戰,多年來才建立了成熟的貿易體系,是容不得破壞的。

  因為船大不好掉頭。

  如果失去了商貿,對於現在金江鎮的體積,將會是傷元氣的打擊。

  唐清安選擇把心裡話告訴烏順。

  讓烏順明白以後該怎麼做,怎麼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

  「北方的勛貴和軍中多有瓜葛,例如平安重鎮節度使,和榮國府大房千絲萬縷。」

  「在南方,例如金陵等重城,又是賈府等勛貴的老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藏了不少的東西。」

  「既然要入主中原,那麼就要做好準備。」

  烏順明白了。

  他以為將軍是告訴他,國內的勛貴勢力,對於金江軍日後入主中原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唐清安沒有繼續往下說。

  只讓對方明白此層意思即可,說多了無益。

  大爭之世。

  新學是嘗試,金州的軍學堂必然也要傳入國內,這是道統之爭,才是最兇險的爭鬥。

  一個處理不好,金江軍面對的就是全國地主的反撲。

  「以後國內勛貴勢力會越來越多的加入金江鎮,對金江鎮是好事,也是壞事。」

  「這股力量既要用,又要防著用,日後你在軍司擔任掌書,整個金江軍的公文都要過你手,切記應該如何做。」

  自己只放開了一條口子,才三年的時間,國內勛貴在金江鎮就開始了蠶食。

  現在的勛貴,在金江鎮的勢力還很弱小,但是十年後就不一定了。

  金江鎮的繁榮,軍隊的供給,皆離不開大周的商貿。

  江淮不可破壞,南方經濟不可輕動,北方勛貴勢力大,總之不論南北,有國內勛貴的協助,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至於文官。

  文官的背後就是地主,涉及道統之爭,必然會有不小的反彈,如果不能拉攏過來勛貴,恐怕後患不小。

  烏順以為自己明白了,慎重的表示,自己一定做好將軍交代的事情。

  唐清安思慮完諸事,等著探春何時會來找他。

  ……

  女子本應以美為悅,無關外物,本是人性。

  新學的傳開,將軍的支持,從上往下,女子之風氣更顯朝氣。

  十一歲的朝鮮公主,乖巧的坐在薛寶釵身邊,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一名舞姬曼妙的舞枝出神。

  輕快的音樂里,穿著白色花斑煙籠梅花百水錦衣,裙擺一層古紋雙蝶雲形千水紗,一身靈動的林黛玉,只見其也一臉的羨慕。

  她小時候在家裡學琴,到了賈府後,因為賈府規矩大,閉口不提自己會彈琴之事,連寶玉都不知道。

  但是音樂舞蹈本就是美的,女子喜愛好看的事務是天性。

  當舞完,歌姬屈身行禮,旁邊的文杏等丫鬟都鼓起掌,眾女興奮不已。

  朝鮮公主幾次想要開口學,不知道乾哥哥會不會喜歡,但是又不好意思提出。

  「顰兒怎麼不說話。」

  薛寶釵提著手巾在林黛玉眼前晃了晃,林黛玉抓了個空,氣鼓鼓的說道,「我不喜歡。」

  眾女大驚,連忙問她。

  她才笑著說道,「顯得我太呆了。」

  「咯咯。」

  眾女紛紛笑得合不攏嘴。

  那舞姬也才放下心來,跟著眾人輕笑。

  薛寶釵看著林黛玉無語。

  「你的這張嘴啊,從來沒有變。」

  「你也沒變。」

  林黛玉嗆了一句。

  她們如今都大了,不像小時候輕易就會生氣,如此說話才更見情深。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來到金州也是常相聚,知根知底誰也不要想著瞞過誰。

  薛寶釵的性子不喜動,此舉不過是為了迎合將軍。

  新學在外頭如何變,男人們的事薛寶釵管不了,但是女兒家的事,她能幫助將軍。

  賢內助。

  一個賢字,才是女人的根本。

  論姿色,薛寶釵雖然不懼於人,但以老爺今時今日的地位,如何會輕易被美色所迷。

  朝鮮公主見狀,終於鼓足勇氣,想要學舞蹈。

  薛寶釵止住小女孩的心思。林黛玉見狀也不再說話,眼前的朝鮮小公主,又何嘗不像當年的她。

  寄人籬下的滋味,誰也不願意輕嘗。

  「我們這等人可看,可賞,可羨,唯獨不可學,除非水到渠成那天,否則你當知曉,需要謹守慎字。」

  薛寶釵教導道。

  朝鮮公主半懂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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