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別打了

  裴梓言坐車路過顧頌家樓下時，立刻近情情怯地生出侷促感，按下車窗，夜風撲進，按捺住心底的忐忑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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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出現在的顧頌面前，怎麼去面對她。

  說我回來了，你還喜歡我嗎？你身邊哪些男人怎麼回事兒？怎麼我一不在你就花天酒地成這個鬼樣子？趕緊把那些人趕走，我太煩他們了？

  顧頌會怎麼回答？

  裴梓言想像，她甚至不需要回答，只需要在他喊她的時候，回頭看向自己露出那種想不起來，認不出的表情。

  然後老半天后，輕飄飄地恍然說，哦，是你呀。

  裴梓言就會當場心碎到無以復加。

  並且沒有一點點辦法。

  他荒唐過的年少，交過的女朋友不少，但從沒吃過回頭草。

  久別重逢，破鏡重圓。

  這種詞彙，對裴梓言來說全都是超綱知識。

  車在顧頌吃飯的那家餐廳門口停下，裴梓言和剛才在學校里和他一起的女人一起下了車。

  「阿言，我聽說這家新開的餐廳很好吃，而且座位不好訂，我特意提前幾天就訂了包間，走吧。」

  裴梓言輕輕「嗯」了一聲。

  「陸琪，剛才謝謝你啊……」

  顧頌的聲音忽然停住。

  她和陸琪從洗手間出來無意間對上的一雙桃花眼，隔了七年的時光，眷意濃濃到讓人失語。

  陸琪也跟著愣了一下，看看顧頌面前站著的肩寬腿長的裴梓言，又看看失了神的顧頌。

  四個人面面相覷，半晌，陸琪打破這沉浸地尷尬，「怎，怎麼了？阿頌，認識啊？」

  裴梓言身邊的女人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著顧頌，露出一副很是鄙夷的目光，這樣讓顧頌十分不自在。

  「阿言，認識嗎？」

  裴梓言和顧頌七年沒見。

  七年後見的第一面，兩人最默契的竟然是無言的沉默。

  「不認識，走吧。」

  顧頌收回目光，拉上陸琪的手腕回了包間。

  裴梓言身邊的女人察覺到不對勁，直覺告訴她，裴梓言和剛才那個女人的關係不簡單，兩人不可能不認識。

  「阿言……」

  話音未落，裴梓言打斷了她，「杜晨蔓，你吃吧，公司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阿言……」

  杜晨蔓望著裴梓言離開的背影，想追上去又不敢，無奈瞬間充斥著她。

  晚上吃完飯顧頌一直魂不守舍的，陸琪說讓她男朋友送她，顧頌也拒絕了，她只是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陸琪還是不太放心顧頌，「阿頌，剛才那個人是不是你高中的時候出國的那個男朋友，其實剛剛大一的時候我就聽之前八中的人私下說過這件事，我知道問你的話不太好，揭開了你的傷疤，但是看你這樣……」

  顧頌笑著搖了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來的笑意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真的沒事，就想一個人走走。」

  顧頌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走著走著，她才抬頭時發現自己居然晃到了八中門口。

  這個時間學校里只有高三的補習生在學校奮筆疾書。

  幾棟教學樓只有高三的那一層亮著燈。

  那些傷疤就隨著從校園裡吹出來的風一樣被揭開。

  在餐廳里，顧頌看到裴梓言的那一刻，只覺得困在籠子裡的思念在這一刻，像崩潰的洪水，排山倒海衝出安全屏障。

  但是在她看見他身邊那個女人的時候，就那一瞬間，她把所有的情緒都憋了回去。

  七年沒見。

  重新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吧。

  但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他能一聲不響地就離開，讓她苦苦等了這麼多年，現在回來了，見了面，連一句解釋也沒有。

  顧頌氣得牙痒痒，輪拳錘子學校門口的牆上，結果用力過猛，反倒是還自己的手給捶疼的了。

  「操……死裴梓言，回來了也不來找我，還帶個女人回去，氣死我了。」

  她剛剛說完，話里的男主角就站在她的對面。

  裴梓言棱骨分明，眉眼英氣，眼底帶著淡淡疲憊。

  一瞬間，顧頌的眼眶莫名泛澀，他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對上那雙倒映著自己的眸子。

  緩緩發力顧頌攥緊了拳頭，也向他踱步。

  腳底踩著地，依舊有些僵地發麻，可沒能阻止加速的步伐。

  「你怎麼不去死啊裴梓言！」

  下一秒，顧頌掄起拳頭，狠狠砸在那人身上，完全沒收力道。

  一切發生的太快，周遭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裴梓言已經生生接下這一拳。

  真的是一點沒手軟。

  也根本不像是一個女生能使出來的力氣。

  裴梓言被顧頌連著推到牆上，裴梓言卻始終沒吭聲，顧頌下手不輕，骨頭都隱隱作痛。

  可堅實的觸感落在身上，裴梓言忐忑不安的心才一點點落下。

  「顧頌……」

  裴梓言終是哽了一聲，伸手想攥住顧頌的手腕。

  顧頌一頓，甩開他的手，二話沒說又落下拳頭，刮著疾風。

  一來一回，裴梓言吃痛地彎身，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顧頌停下，望著身前毛茸茸的腦袋，她伸手，指尖穿過發從，「別裝了。」

  可裴梓言沒有起身，仍舊低著頭，顧頌退後一步，瞧見裴梓言另一隻撐著地的手曲著使勁，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皺眉跟著蹲身。

  說著，她想去看裴梓言捂著的地方，「起來……」

  猝不及防，顧頌被拽住衣服。

  她身形不穩撲問前去，後一秒，心跳聲放大，溫熱貼著臉側，鼻尖下是熟悉的味道。

  剎那燙得他眼眶酸澀。

  裴梓言背靠著牆，把顧頌緊緊圈在自己胸膛，伸手解開她的發繩，頭埋在顧頌蓬鬆柔軟的發里。

  「別打了。」

  裴梓言的聲音有些低啞，像強忍著什麼，隨後又輕笑一聲。

  「再打真的要瘋了，顧頌……」

  這聲顧頌叫得太真切，每一個音節拆分開都牽扯神經，裴梓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覺得不夠，把人拖起來，埋進肩窩裡吸氣。

  顧頌攥著他衣衫的手收緊，突然又鬆開手，沒像以前那樣回抱他，只是輕輕垂在身側。

  「鬆手。」

  裴梓言心間一頓，他想抬頭去看她…….可現下他突然不敢這麼做。

  「我叫你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