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戰小水（二）

  小水村口的空地上，1400人的湘軍俘虜士兵被紅軍戰士分成了3個方塊，願意參加紅軍的100人站在東邊，有的在吃乾糧，有的在喝水。中間的一塊是堅決不願當紅軍的，都蹲在地上，四周是紅軍戰士雪亮的刺刀。西邊的一塊是剛押來的第三次伏擊戰中的俘虜。劉一民來的時候，教導隊的同志們正在這一塊挨個做動員，炮兵連長李昌也帶著戰士在裡面拉人，有點亂鬨鬨的。

  看到劉一民和幾個團領導來了，教導隊長李亦默和政委韓前進趕緊跑了過來，雙雙啪地一聲敬禮，李亦默大聲喊道：「報告團長、政委，教導隊正在做俘虜轉化工作，請指示。」

  劉一民舉手回禮後說道：「請稍息。李隊長，你們轉化俘虜工作做的怎麼樣？」

  李亦默回答說：「報告團長，有難度。第一、第二批爭取了100人，第三批正在做工作。」

  劉一民說：「你把敵軍官甄別出來，關到房子裡去，把士兵們集合起來，我給他們講講。」

  李亦默馬上立正敬禮：「是」，轉身喊道：「教導隊、10連全體都有，立即將俘虜整隊，接受團長指示。」

  很快，戰士們就把章亮基等20個軍官押到一所民房裡去了，將俘虜的湘軍士兵進行排隊。等俘虜全部站好，李亦默報告後，劉一民站到了俘虜們面前：「全體都有，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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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軍俘虜不自覺地都服從了命令，立正站直。

  劉一民滿意的看了一眼，「稍息！請坐下。」

  「弟兄們，我就是這次全殲湘16師的紅十八團團長劉一民。」停頓了一下。看著俘虜們滿臉的震驚，劉一民繼續說道：「也就是我們團和紅34師配合，在古嶺頭消滅了桂24師兩個團，在湘江邊消滅了湘軍一個團。今天又消滅了你們湘16師。」

  看著湘軍士兵都痴痴呆呆地不說話，劉一民說道：「我給弟兄們提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家裡有三十畝地、兩頭以上的牛、騾子、馬的請舉手。租種地主家的土地不算。」

  沒有人舉手。

  「家裡有10畝地、有一頭牛或騾馬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家裡有生意鋪子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讀過書、有中學以上文化程度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有小學文化程度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一個湘軍俘虜大聲喊道：「長官，你別問了，有地的、有錢的、識字的誰當兵啊？」

  劉一民笑了笑，「這位弟兄說的好，有地有錢有學問的都不當兵。只有窮人才當兵。我要問大家的第二個問題是，為什麼富人不當兵而讓窮人當兵呢？誰能說說啊？」

  沒有人回答。

  劉一民笑著說：「剛才說話的那位兄弟，對，就是你，你來說說，為什麼富人不當兵而讓窮人當兵呢？」

  那個士兵站起來說：「長官，我說不好，不過，我知道，富人都和官府的人關係好，抓壯丁的時候一般不抓富人子弟，就是偶爾抓住了，他們打個招呼或花點錢就放了，抓住窮人的話沒有錢就只好當壯丁了。」

  「這位兄弟說的好，富人和官府關係好，其實他們不只是關係好，實際上他們就是一夥。國民政府就是富人們的代言人。大家都看到了你們家鄉的鄉長、保長動不動就抓窮人當兵、坐牢，誰見過他們抓過財主家的少爺去當兵、去坐牢的啊？我的第三個問題是：我們都是人，為什麼他們富而我們窮呢？」

  這下有許多人站起來回答。有的說富人命好，有的說富人能幹，還有的人說富人的祖上就是富人。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

  劉一民看俘虜們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心裡暗笑，咳嗽了一聲，看看慢慢地沒人說話了，開始說道：「大家說的都有些道理，但都不正確。比如大家說富人命好，那麼窮人為什麼命不好呢？要知道大學問家早就說過人生而平等，大家都是人，命是一樣的。再比如說，有人說富人能幹，那好，大家可以想一想，我們同樣去種地，到底是富人種地種的好呢還是窮人種的好啊？再比如有的人說富人的祖上就是富人，那麼大家再問一句，富人的祖上的祖上是怎麼富起來的呢？」

  又一個新兵站起來，舉手敬禮，劉一民還禮後說：「這位兄弟你說。」

  「報告長官，我琢磨著啥都不是，是這個社會就不讓窮人變富。因為要是窮人都富了，那豈不是也可以當官做老爺了？富人豈不是不能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了？」

  劉一民讚許地點點頭：「這位兄弟說的對。根本原因是社會制度不合理。人生來是平等的，那就應該是人人有地種，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飯吃。可是現在國民政府的政策是有錢的越有錢，有地的地越多，沒錢的只能受窮，沒地的只能扛長工，這公平麼？我們也是人，我們也要有土地，也要讀書，也要吃飯。既然蔣介石的國民政府不給我們土地，這個社會制度如此不公平，我們為什麼不推翻它，建立一個人人平等，人人有地種、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工作的新社會呢？我的第四個問題是國民政府抓我們窮人當兵，是讓我們打誰的？哪個弟兄來說說啊？」

  氣氛活躍了。士兵們開始議論，有的說是打日本，有的說是誰造反打誰，還有的直接說打紅軍。

  劉一民說：「大家說的很有道理。比如打日本，日本人把我們東北占了，我們應該打他們，這是軍人的本分。可是國民政府怎麼不派軍隊去打啊？幾十萬東北軍一槍不放就撤了。紅軍要北上抗日，你們不去打日本鬼子，反而打去抗日的紅軍，這是什麼道理啊？這不是誰抗日打誰麼？再說說誰造反打誰，歷史上造反的都是窮人，當兵的是窮人，造反的也是窮人，這不是讓窮人打窮人麼？我們紅軍是窮人的隊伍，代表的是窮人的利益，打紅軍也是打窮人。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國民政府抓你們當兵，不是為了保家衛國，打財主惡霸，是讓我們窮人打窮人，這種傻子才幹的事，我們能幹麼？」

  等了一會，看湘軍士兵都已陷入了沉思中，劉一民又說道：「弟兄們，我想告訴大家兩個秘密，不知道大家有興趣聽沒有啊？」

  看著湘軍俘虜都支楞著耳朵，劉一民說道：「第一個秘密是，幾天前，我們占領了通道，從縣長、警察局長、保安團長家裡搜出了上百萬的銀元。上百萬的銀元啊，一個農民在家種地一年連幾塊銀元都賺不到啊。弟兄們一年的軍餉才有多少錢啊？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長、保安團長都這麼有錢，你們的旅長、師長、軍長、司令家裡該有多少錢啊？那些國民政府的大員們該有多少錢啊？可是只有我們紅軍才能從他們那裡繳獲，你們不能，你們是**，你們得保護他們，要是你們敢去他們家裡拿一塊銅板，他們就會槍斃你們的。弟兄們，不當這個窩囊的**了，跟著我去殺光這些壞蛋，分他們的地，分他們的錢，好不好啊？你們敢不敢去啊？有種的喊一聲！」

  「好！」俘虜們出了參差不齊的回答聲。

  劉一民接著又說：「我說的第二個秘密是，10天前，我剛參加紅軍，從一個新兵被提拔為排長、連長、代理團長、團長。你們湘軍里有這樣的提拔度麼？你們那裡普通士兵想當軍官不送禮行不行？沒有後台行不行？特別是中央軍，不是黃埔畢業的不行，不是中央軍校畢業的不行，不是浙江人也不行。弟兄們，只有我們紅軍，不問出身，只要你有能力，立了功，很快就會當班長、排長、甚至團長師長。大家想一想，等我們革命勝利了，建立了新中國，那個時候，紅軍戰士不但人人是將軍、軍官，而且是國家行政權利的管理者。犧牲了的，名字刻在紀念碑上，年年節日國家祭拜，那是真正的青史留名啊；負傷致殘的，我們可以在風景好的地方修建療養院，讓光榮的紅軍戰士療養。弟兄們，等我們革命成功，紅軍戰士人人都是人民和國家的功臣啊！弟兄們，你們說當紅軍好不好啊？」

  俘虜們大聲喊：「好！」有一個俘虜直接跑到劉一民面前，撲通一跪，哭著喊道：「長官，你收下我，我要當紅軍，給爹娘報仇！」還有一個俘虜也跑了過來說：「長官，我跟你當紅軍，打那些王八蓋子滴！」教導隊政委韓前進趁機帶著紅軍戰士高呼「參加紅軍光榮！」「紅軍萬歲！」等口號，氣氛一下就熱烈起來。

  劉一民趁熱打鐵：「同志們，歡迎你們加入光榮的中國工農紅軍。大家不要亂，原地站好，讓幹部們幫你們登記一下，會用機槍的，到機槍連去，是炮兵的到炮兵連去，是工兵的到工兵連去，能騎馬的到騎兵連去，喜歡衝鋒陷陣的，到戰鬥營去。李亦默、韓前進！」

  二人一步跨出：「到！」

  「你們儘快把新戰士按個人特長編組，除去挑到重機槍連、炮兵連、工兵連、騎兵連、輜重隊去的，其他人每150人編一隊。」

  「保證完成任務！」

  很快，俘虜士兵編組完成，炮兵連去了120人，重機槍連去了80人，輜重隊去了200人，工兵連去了40人，騎兵連去了30人，16個醫護兵去了團戰地救護所，14個電話兵去了通信排，剩下的900人編成6隊在等候命令。